楚蔓希回到房间，忽然明白了什么叫“为伊消得人憔悴”。
徐溢乐的那句“就你想得那种关系”，都开始让她怀疑，自己这回是不是撞上回避型依恋人格了。
她穿着比基尼在她面前晃悠半天，竟然还有人无动于衷，甚至告白后撒腿就跑。
简直让她挫败。
她换回睡衣，在床上躺了一会，百无聊赖地刷了刷手机，时间跳到11：00时，微信上，徐溢乐忽然发来一条消息。
[你睡了吗？]
[没]
楚蔓希打字：[一个人睡不着]
徐溢乐发现，她好像只有面对自己的时候，才会是这样一副蛮不讲理、撒泼耍赖的样子。
她隐隐约约觉得她在怪自己，又不知道，自己具体错在了哪里？
[那我过去陪你？]
等楚蔓希从温泉池上来之前，徐溢乐已经把她的微信备注改成了“蔓希”。
“蔓希”变成“对方正在输入中…”
过了一会，发过来一句没头没尾的：[我不想强迫人]
[我是自愿的]
这句话是站在她门口发的。
徐溢乐脚底踩着小兔拖鞋，穿着睡衣，等楚蔓希来给自己开门。
[我在门口]
楚蔓希拉开门。
徐溢乐的衣服大部分都是可爱风格的，和她的泳衣一样。
睡衣也不例外，棉质睡裙，lolita的风格，方领、荷叶边、泡泡袖。
楚蔓希宽肩窄腰，穿不了这样的泡泡袖，上身会显得自己像只桶。
徐溢乐也在打量她。
黑色的缎面睡裙，裁剪贴身，漂亮的胸型撑起沟壑。
她身上浑然天成一种上位者的气质。
酒店走廊的光线不如室内明亮，楚蔓希侧开身，让徐溢乐进来。
“我来陪你睡觉。”
她说。
楚蔓希指指床上：“那躺着吧。”
两人躺在一张床上了，徐溢乐心里又紧张起来。
太近了。
和之前酒醉时不一样，现在她和楚蔓希都是清醒的。
酒醉的时刻理智与情感的界线模糊，她坦然。此时理智占上风，但紧张、恐惧、兴奋交织。
她也不知道自己在怕什么。
楚蔓希躺在旁边，没有紧挨着她。
房间内的灯已经熄灭，只有窗外隐隐约约投进来些许亮色。
是月光，顺着落地窗倾斜在地上。
一片黑暗中，楚蔓希的呼吸明显。
徐溢乐想动，又怕吵到她。
“你睡了吗？”
“……没。”
楚蔓希几不可察地“哼”了一声：“这样……我怎么睡。”
她没直接说“这样”是哪样——徐溢乐侧躺着，睡衣把人遮得严严实实，只露出一双小腿。
但楚蔓希还是忍不住心猿意马。
这不能怪她。楚蔓希心想，她一闭上眼就能闻到徐溢乐身上的味道。
干干净净的，好像舒肤佳白色香皂的味道。
说得俗气一点，就像青春期暗恋对象的白衬衫一样，这味道或许不是每个人都闻过，可就是会对它带天然滤镜。
徐溢乐没问她“这样”是“哪样”，翻了个身，把脸对着楚蔓希。
“我也睡不着。要不，聊聊天？”
“行。”楚蔓希说，“你晚上为什么跑？”
徐溢乐没想到她直接就问这个，顿觉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太开心了。”她组织一下语言，“我本来都想编个借口，说我一时醉了……”
楚蔓希打断她：“你泡会温泉，就醉了？”
徐溢乐：“只是个借口，举例而已。”
楚蔓希：“我还是第一次见有人表白完，听了个回复就立刻跑开的。”
“也是。”徐溢乐点点头，“按我小时候看的言情小说，女主角都是害怕不敢听答复跑开的。”
“你以前给别人也表白过？”楚蔓希眯起眼。
她占有欲很强，而且爱记仇。
楚蔓月小时候抢她玩具的事，她现在还记得一清二楚。
天知道她是怎么得出徐溢乐以前给别人表白过的结论的。
徐溢乐想了又想：“不算吧。”
“什么叫不算吧？”楚蔓希“逼问”，“有就是有，没有就是没有。”
徐溢乐被逼得没办法，只好把“爱上直女”的故事复述一遍给她听。
楚蔓希听到一半就开始笑，末了收起笑，伸手去捏徐溢乐的脸。
明明都做过接吻这个更亲密的举动，但捏脸的这个瞬间，徐溢乐仍觉得异样。
不是心漏跳了一拍的感觉，也不是心跳加快。
这感觉……仿佛她的心是一汪湖水，楚蔓希轻飘飘地往里面丢了颗石子。
于是荡起一圈圈涟漪。
楚蔓希的指尖在眼下蹭了蹭，不论那里曾经是否有过泪水，现在都已经彻底风干，再找不到一丝痕迹。
而几年过去，有人捧起她的脸，在嘴唇上郑重地印下一个吻。
“我不会让你这样的。”
“……嗯。”
她本来还有别的问题，都被这个吻堵住了。
本想再反复确认几遍，你真的愿意吗？你真的可以吗？你真的不是在勉强吗？
现在好像都没必要了。
她只闭上眼睛，像溺水的时刻抓住一根浮木般去延续这个吻。
以至于分开的时候鼻尖发红。
楚蔓希又亲亲她的嘴角，伸手搂住她的腰。
徐溢乐只觉身体里仿佛有一片热潮，随着身边人的动作涨水。
腰被楚蔓希扣着，吻蔓延向下。
到情迷意乱时，楚蔓希忽然抽身。
“今天先早点睡吧。”
她又点点她的鼻尖。
摄影师看到这段描述时，在对话框里连发好几条熊尖叫表情包。
一片野外背景，一只熊大叫。
配文：啊！
摄影师：[前面还觉得你俩挺甜的，怎么到这就，，]
[你上司是不是不行？]
[要不带她去看看中医？]
徐溢乐：[等会喝中药把同性恋调理好了怎么办？]
摄影师捧着手机大笑。
[要不你今天再勾引她一下？]
[PS：别穿你那儿童睡裙了]
徐溢乐：[ε=( o｀ω′)ノ]
[这可是我好不容易抢到的！]
[晚上再说吧]
她正在爬山。
张冉组织的登高活动，前面几个年纪大些的阿姨，精神抖擞地在前面领队，后面几个小年轻反倒半死不活的。
这年头，中老年人的身体比年轻人身体好，不稀奇。
徐溢乐收起手机，发现自己已经掉在队尾，再不追上的话就要被丢在这里了，忙加快速度。
早上她睡到十点才起，听到闹钟的时候，“蹭”一下从床上跳起来。
楚蔓希已经坐在一旁的桌子上，办公本架在眼前，不知道在看什么。
“糟了糟了……”徐溢乐一边嚷着，一边跑回对面房间，换上今天要穿的衣服。
楚蔓希手里端着杯咖啡：“你今天有什么安排吗？”
她才想起还没和楚蔓希说自己跟团的事。
三言两语解释清楚，顺便补充上关键信息：团里的人都是拉子。
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总觉得背后的视线不爽了几分……
徐溢乐：“我今天的闹钟怎么没响？”
楚蔓希：“本来是响了的，但看你睡得太熟，我就没叫你。”
“怪我。”
她举手做投降状。
徐溢乐换上清爽的运动装，背上包，往外跑去。
楚蔓希倚在门边，同她挥手告别。
集合地点在酒店大厅。
她一眼就看见显眼的八个人。
有一个美女，人们可能不会多看。有八个风格各异的美女，人们一定会多看。毕竟，这就像盘丝洞。
声势浩大，想不看都没可能。
一行人开车去三台山脚下，下车，拾级而上。
三台山高、险，徐溢乐走了一会，好不容易跟上前面的人，已经气喘吁吁。
前方伸来一只手，她想也没想，直接握住。
“谢谢。”
等站稳了身子，才发现，刚刚伸出援手的是宋嘉钰。
大囧。
徐溢乐：“谢谢。”
“没关系。”
宋嘉钰把目光从徐溢乐身上移开，心情有些复杂。
她今天穿着件毛衣开衫，里面是件薄薄的打底衣，露出一截脖颈来。
有一处红色的痕迹，十分惹眼。
这个天气，中门已经没有蚊子了。
是谁干的，一目了然。
几人在半山腰的亭子歇脚，大家都把背包里的食物拿出来分享。
徐溢乐早上出发得晚，早饭都没吃上几口，更别说包里的零食了。
孟朵朵递来一包威化饼和牛奶。
徐冉给她掰了一块小面包。
她边吃边听周围的人闲聊。
有人下定决心来这次拉拉旅行团，是因为前几天才和前任分手。
那个渣女。她咬牙切齿地说，甩了她之后，无缝衔接找了个男的。
表情笑中带泪。
爱上直女对拉拉来说似乎已经不算什么了。
孟朵朵的想法和先前的徐溢乐一致，想捞个女朋友。
徐溢乐好奇地问：“你以前在美院上学吗？”
孟朵朵点点头。
“听说你们那拉拉很多，这也找不到吗？”
孟朵朵神情复杂，从口袋里掏出一根女士烟，夹在左手上，表情忧郁。
“都在装直女！”
还举例论证，在学校里根本看不出对方是直是弯，打开热恋，最近的用户就在30m外。
宋嘉钰的目的却很单纯，只是国庆想出来玩几天。
“纯女团体验真好。”她认真地说，“虽然……不过还是比一般的旅行团好。”
徐溢乐假装没听见那停顿的一瞬“虽然”。
“那你呢？”
身边人拍了拍徐溢乐的肩膀，她才意识到，该到她说了。
“我是想来找对象的。”她说，“已经得偿所愿了……”
周围人八卦的起哄声音打断了她。
山林中被惊起一片腾飞的白鸽。
徐溢乐没头没尾地给Sofia发了条消息。
[做拉拉真好，下辈子我还要做拉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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