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第十章

蔺煦熟稔地走入屋内,在屋内烛光照映下,他瞧清了商翕的脸,噙笑扬眉道:

“公主脸红什么?”

商翕慌乱撇过脸,辩解道:“没有,是这屋内太热了。”

“是么?”蔺煦意味不明道:“我还以为公主是看了什么不该看的东西。”

他这话一出口,商翕顿觉心虚:“你想多了,我没有。”

她从小榻拾起一本书,道:“月试将近,我正在温习呢。”

“哦,”蔺煦拖着强调:“原来公主是在温习啊。”

“对啊,”商翕扬着脑袋,“倒是你,月试将近,你不去温习,跑来我这做什么?”

蔺煦往桌前一坐,不紧不慢地回道:“我不温习的话,公主不应该高兴么?”

记起二人赌约一事,商翕点了点头:“我高兴啊,非常高兴。”

而且,蔺煦最好这段时日什么都别学,这样她就能彻彻底底赢了他。

蔺煦嘴角浮过微不可察的笑意,“公主高兴便好。”

回想起方才只顾看话本,还未温习,又见蔺煦有些赖着不走的意思,商翕抱着书道:“蔺煦,你还有事吗?无事的话,就请离开,我还要温习。”

“公主急什么,”蔺煦一手托着下巴,慢悠悠道:“有件事我还想听听公主的意思呢。”

“何事?”

蔺煦瞟一眼他对面的位置:“坐过来。”

商翕只觉定不是什么好事,抱着书乖乖在他对面坐下。

“公主可曾听闻书院内有人大放厥词,说是想将我千刀万剐。”他强调着后一句。

商翕听后心里一阵发凉。

果然,她就知道杨沅沅说那么大声定会被蔺煦听到的,这下好了,杨沅沅的小命即将不保啊。

“没、没有啊,”商翕佯装不知:“我没听人说过这个,你应当是听错了。”

“哦?”

“可我怎么听说大放厥词之人就是公主身边那位好友。”

“此人叫什么来着?”

蔺煦慢条斯理思索一番,道:“杨沅沅。”

“公主身侧应当有这个人吧?”

商翕:“……”

她今晚该如何救下头顶悬了一把刀的表姐啊。

商翕提心吊胆的,面上却保持着镇定:“不是这样的,表姐她说的是其他人,不是你。”

“这样啊。”

“对,就是这样的。”商翕小鸡啄米般点着脑袋。

她提着的一口气还没舒匀呢,便又听蔺煦道:“那她说的这人是谁呢?”

商翕只咬唇摇头。

“公主不知啊,”蔺煦颇为可惜地叹下一口气,道:“不若,我亲自去问问那个叫杨沅沅的人?”

他说着便站起身作势要往外走。

商翕眼疾手快拦在他身前:“蔺煦,你别去找我表姐,她不是有意这么说的,她只是为我打抱不平,嘴上说说罢了,又不会真将你千刀万剐。”

哪像他真能做到。

蔺煦压眼看她,眸色寂然。

商翕再道:“你若实在不喜她的话,我代她与你道歉如何?”

蔺煦出声道:“公主今日要道歉之人还真是多啊。”

他倏地说了这么一句,商翕便知今日之事他肯定都听到了。

“道歉你也不要,那你究竟想如何?”

“只要你能放过我表姐,你提的要求我若能做到便尽量满足你,可以吗?”她心平气和地与他商量着。

听此,蔺煦这才有了少许满意之色:“嗯,还没想好,想好再来告诉你。”

他抬脚往前走出一步,商翕没反应过来,依旧挡在他身前,蔺煦戏谑道:“公主这是不想让我走啊。”

“也行,那我就……”

“不行!”商翕跑去打开房门:“你现在立刻就走。”

蔺煦:“……”

待蔺煦走后,商翕想着方才二人的对话,越想越觉有哪不对,她总感觉自己好像又掉入蔺煦挖好的陷阱里了。

*

随后接连几日,商翕与书院一众学子般除了去学堂便是待在舍房温习,就连杨沅沅这几日亦是因为温习安静的出奇。

唯独一人与往常行事无异。

蔺煦仿佛自暴自弃了般,学堂也不去,即便去了也是假寐,每晚照常不误地往商翕舍房里跑,左右吓吓她,威胁几句后又散漫离开,完全瞧不出一点因为考试将近而紧张的模样。

也好。

商翕虽每晚皆要受他惊扰些时刻,但也无伤大雅。

只要他月试拿不了第一,她就都能忍下来。

可不知为何,蔺煦愈是表现的懒散,商翕心底便愈加心神不安。

几日后,月试至。

晴色正好,蔚蓝无云,清风从窗棂流入,卷起衣袖一角,伴着笔纸沙沙声回荡于书院。

咚——

撞钟声起,月试结束。

商翕与杨沅沅正在玉茗堂里收拾着笔墨纸砚。

“湛湛,月试过后便是几日闲假,你打算做些什么?”

杨沅沅扭过头:“不若,你跟着我去看戏吧。”

“过几日有新戏班子入京,届时咱们一起去瞧瞧。”

商翕叠着纸,回道:“不了,我想回宫。”

杨沅沅耷拉着脑袋:“又要回宫啊,好可惜。”

“诶,对了,我是不是——”

杨沅沅环望四周,压低嗓音道:“我是不是在你那落下一册话本?”

“嗯。”

“太好了,这话本我还没看完,还以为被我弄丢了呢,一会我跟你去取来。”杨沅沅登时回了精神。

忆起昨夜在话本里看到的场景与故事,商翕不由开口道:“表姐,这类话本子太过荒唐,你今后还是少看为好。”

杨沅沅觉出一丝端倪,她促狭笑道:“湛湛,你是不是看过了?”

“我只是不小心看到了一点点而已。”商翕解释着。

“一点点?”杨沅沅打趣她:“那一点点好看吗?”

“好——”商翕欲脱口而出的话被她咽下一半,转而道:

“不怎么好看,总之表姐不要相信话本里的东西,都是骗人的。”

“你又没经历过,怎知是骗人的?”杨沅沅捧着脸,遐想道:“要我说啊,这话本里的故事也不尽是骗人的,我还是挺期待能有一段像话本写的那种美好爱情。”

见她满脸神往,商翕追问道:“表姐喜欢怎样的男子?”

“我啊,我喜欢的人,首先呢,他必须长得好看。”

“其次,他必须比我高,高出约莫一个头那种。”

“再然后嘛,”她娇羞笑道:“我希望是一位武功高强的侠客,如此一来,我与他二人便能组一队侠侣,惩恶扬善,仗剑天涯。”

闻言,商翕忍俊不禁:“表姐今后当真需少看些话本了。”

“你想仗剑天涯,舅舅舅母恐不会同意。”

“湛湛,”杨沅沅噘着嘴:“你盼我心想事成不行嘛,老泼我冷水。”

她佯装愠怒地侧过脸去。

商翕捂嘴偷笑:“好好好,是我说错话了,我在此祈愿表姐所得皆所愿,心想事成。”

听着话,杨沅沅方忍笑回头:“行吧,我暂且放过你了。”

“多谢表姐宽宏大量。”

两人笑闹过后,收拾完东西,走出玉茗堂正欲各自回舍房歇息。

“对了表姐,”商翕想起昨夜蔺煦算账一事,心有余悸地提醒道:“今后说话定要谨慎些,小心隔墙有耳。”

“啊?什么?”杨沅沅一时没明白过来。

商翕轻叹摇头:“表姐只需记住我方才的话便好。”

毕竟,杨沅沅如今能好生站在这,可是她做了牺牲换来的。

“哦,好,我记住了。”

两人别过后,回房路上,商翕琢磨起那个赌约。

也不知今日月试蔺煦考得如何……

*

两日后,听闻月试成绩出来了,商翕正往玉茗堂走,半路遇上杨沅沅一脸惊愕道:“湛湛,咱们书院又出了一件大事。”

“何事?”

“你先猜猜这次月试的第一是谁?”

商翕摇着头:“不知道,我正要去瞧瞧。”

杨沅沅卖着关子道:“不用去了,我已经看过了,这个人一定是在你意料之外。”

“甚至说得上是整个书院的意料之外。”

闻言,商翕心中一紧,莫名有了些猜测,她忐忑问道:“是谁啊?”

“蔺煦。”

这两字一出,“轰”的一声,仿佛有一道焦雷炸响在商翕耳中。

“蔺煦知道吧,”杨沅沅未察觉出她的不对劲,自顾用手比划着:“就是马球赛上赢了陆晟的那个人。”

商翕怔愣好一会,难以置信道:“表姐,你确定没有看错?”

“第一怎会是蔺煦?”

商翕根本不信。

杨沅沅笃定道:“没看错,他的名字的确在第一的位置,只不过嘛……”

她鄙夷道:“这第一是他作弊得来的。”

“作弊?”商翕忽而懵然。

杨沅沅道:“对啊,他啊,在这次月试作弊了。”

因着方才打听此事跑得太急,杨沅沅一手扇着风道:“好似是他威胁冯嘉豪,让冯嘉豪考试时将考卷上的名字写成他的。”

“现下,冯嘉豪已将此事告到院长那去了,院长他老人家一听都快被气晕过去。”

“冯嘉豪……”

商翕知道这个人,他便是通过书院入学考试,受书院资助的的贫苦学子之一。

此人在书院大大小小的考试中皆稳居第一,是被书院众夫子女傅寄予众望之人。

难怪,难怪蔺煦近日对赌约一事丝毫不担忧,原来是想到直接找人替换……

至承书院建办以来,最忌讳的便是这等不良风气,尤其当今圣上,对此等作弊之气极为厌恶,故尽管书院中纨绔不少,却也不敢在天子眼下公然触犯圣怒。

可蔺煦居然为了得到第一,不惜用自己乃至整个宁国公府的性命去博,此人简直比她想的还要嚣张狂妄。

“表姐,你可知蔺煦在哪?”

“他原本是在院长那的,后来这事传到圣上耳中,圣上便派人将他带去了宫里,院长也跟过去了,还有他爹宁国公,也入宫去了。”

一想起蔺煦胆大妄为做的事,杨沅沅打了个寒颤:“蔺煦这个人简直太可怕了。”

*

至承书院因着蔺煦一事忙得焦头烂额,无暇再授课,便将原本明日才放的闲假提前至今日。

书院门前来来往往停了许多马车,春欣殿也派了马车过来接商翕回宫。

“湛湛,你当真不跟我去看戏啊。”

“不去了,我回宫陪母妃跟哥哥。”

“那好吧,”杨沅沅笑道:“那等你生辰那日我就入宫找你玩。”

“嗯,好。”

两人小叙过后,商翕坐上马车回宫了。

自听闻蔺煦作弊一事后,她脑子里一直揣摩着此事。

蔺煦虽放浪形骸,可凭她这些时日对他的了解,他不像是会将自己性命随意交至他人手中之人。

为了二人的赌约而不惜去触犯天子逆鳞……

她越想越觉得此事有些古怪。

蔺煦他此番,真的只是为了拿到第一?

他会不会还有其他目的?

顿了顿,商翕一拍脑子,试图将方才脑海想的所有东西全部赶出去。

不行,不能再想了。

凡是与春欣殿无关之事,她皆不要去理会,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他人之错,与她何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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