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第二十四章

商翕坐在床榻边,给尚在昏睡的杨沅沅掖了掖被衾。

好在救得及时,杨沅沅只受了些惊吓,体力不支晕倒,身上并无被狼犬撕咬的伤痕。

若杨沅沅真在松上月出了什么事,她也不会原谅自己的。

毕竟,如果不是她提起古玩一事,杨沅沅也不会跑到松上月来走此一遭。

商翕如释重负,伸手将杨沅沅脸颊一侧垂下的发丝轻拨弄开后,起身走出了屏风。

见商翕往屏风外来,蔺煦对段子界扫了个眼风,段子界了然耸了耸肩。

商翕绕出屏风,对两人颔首一礼:“表姐无碍,多谢。”

段子界一展折扇,笑道:“姑娘不必多礼,这杨小姐若早说是蔺煦的同窗,便也不会有如此多误会了嘛。”

“是吧?”他还饶有兴致地戳了下蔺煦的胳膊。

蔺煦没理他,对商翕道:“这位是松上月东家,段子界。”

段子界摇扇笑道:“啊对,松上月东家,正是在下。”

“那个,我呢,因着曾与宁国公府做过几次买卖,所以也就与蔺世子相识。”

他一本正经地解释道:“今日杨小姐之事,乃松上月的规矩使然,起初我也并不知杨小姐与蔺世子是同窗,还是刚刚蔺世子找到我道明实情,这才赶忙将杨小姐从险境中带了出来。”

“还望姑娘莫要多加怪罪啊。”他赔笑道。

“松上月的规矩还真是不将人命当命啊。”商翕轻讽一声。

方才为便于照顾杨沅沅,她已将帷帽取了下来,此刻,脸上冷淡神情尽显,眼底还压着愠怒。

段子界笑容僵住,哑然偷瞥着蔺煦。

蔺煦不看他,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

段子界收扇干笑两声:“……啊……这个……对,做生意嘛对吧,尤其像咱们这种拍卖交易,那的确是不能心存善心与怜悯之心的。”

“在姑娘你种外行人看来,我们松上月是不怎么厚道,甚至还有些轻贱人命,可我们也不是无缘无故就将人绑起来的不是?”

“且进入松上月大门前,女侍皆会将松上月的规矩告知清楚,在此类情况下,若仍然要来拍卖那也是自己做下的选择,这后果呢也自然需他自己承担了。”

“姑娘觉得在下说得可有理?”段子界滔滔不绝地辩解了一番。

他说得没有错,她进入松上月前,除了上交一袋押金外,女侍的确会与前来松上月参与拍卖的每一位客人皆说明松上月的规矩,当时,她寻人心切,没多细听,但也大约记住了些。

杨沅沅出门定然带不了太多银钱,想必入松上月时,她应当只是想来瞧上几眼并未想过今日就去拍卖,大致在观望拍卖过程中,有一件古玩被她给看中,于是横冲直撞地就参与了拍卖,等拍成后,方后知后觉松上月拍卖的规矩。

只是这时,她已经来不及后悔了。

杨沅沅的性子,商翕很了解,故今日之事杨沅沅自身亦是有逃脱不掉的责任。

“段公子说得确是有理。”

商翕和颜道:“我方才所说也只是就事论事,我知松上月有松上月的规矩,所谓无规矩不成方圆,今日若非我表姐莽撞行事,我亦不会对此地多做谈论,只是因着此番亲近之人险些遭难,这才评说了一句,但也仅此而已,还望段公子莫要介怀。”

段子界朗声点头:“啊呀,如姑娘这般通情达理之人,世间罕见呐,你且放心,等杨小姐醒后,我定会补偿杨小姐,她若有喜欢的拍品,尽管说出来,我这个东家给她做主了。”

他大手一挥,说得很是豪迈,只是身侧散发出一股寒凉之气,令他不禁瑟缩了一下。

商翕正欲回话,却听屏风内传来几声嘶哑喊叫,她立即跑向屏风后。

待她的身影隐入屏风,蔺煦冷声开口:“段子界,还真当自己是东家了?”

“蔺煦,你小子别太小气啊,咱们既然确确实实欺负了人家小姑娘,那看在同窗的份上,给人家一点赔偿有何不可?”

“再说了,你不是说,你说的就是规矩么,这多坏一个规矩少坏一个规矩于你而言又无甚区别。”

“况且,你难道不想让松上月给你在意的那位姑娘眼里留一个尚好的印象么?”

他嬉笑着,一副不打趣就浑身不舒坦的样子。

蔺煦语调含着杀气:“闭嘴,再多言,你也扔去喂狗。”

段子界佯装惊恐:“残忍,真真残忍。”

杨沅沅在睡梦中惊醒过来,大口大口喘着气,商翕走过去将她揽住,轻抚着她后背:

“没事了表姐,莫怕,我在这呢,没事了。”

听到熟悉的声音回响耳畔,杨沅沅回抱住商翕,抽抽搭搭道:“湛湛,吓死我了呜呜呜呜……”

“已经没事了啊,表姐别害怕,你被救出来了。”

“嗯……湛湛,”杨沅沅放声大哭:“你都不知道松上月的人有多混蛋!”

她边哭边骂:“简直都不做人呐!”

“我都跟他们说了,我会回去拿够银钱来买,可他们非说我是来砸场子的,绑着我就往外拖……”

“还将我推到迷宫里,说什么玩个狼犬抓人的乐子,简直……简直太不是人了!”

“幸好我向来机敏,没让那条恶犬得逞,我可跟你说啊,我不是吓晕过去的,我是跑太累了,没力气了才晕倒的。”

“你是不知道那一狼一犬有多吓人,我现在都佩服当时的自己。”

杨沅沅护自尊的同时还不忘夸赞自己一番,商翕听着便忍俊不禁:“是,表姐当时确实很机敏,也很厉害。”

听闻此话,杨沅沅哭声也收敛了,一抹鼻涕眼泪,傲娇地扬起下巴道:“那是自然,也不看看我是谁。”

“不过,湛湛,我们现在这是在哪啊?”她心情平复过后,方反应过来自己在一个陌生的房间。

商翕道:“我们还在松上月,这是二楼的一间厢房。”

“什么?!”杨沅沅“蹭”的一下坐起身,只觉耳边仿佛有一道焦雷劈下:“我们怎么还在这啊,是不是他们还想对我们做些什么啊?”

杨沅沅欲哭无泪:“呜呜呜呜,湛湛,是我对不起你,是我连累你了跟我一起被这群混蛋囚禁了呜呜呜……”

她接二连三地说着,根本没给商翕打断话的机会。

听她又开始呜咽,商翕方安慰她道:“不是的,不是表姐想的这般,我们现下其实已经回家了。”

“当真?”杨沅沅哭声戛然而止。

见商翕肯定着点了点头,杨沅沅二话不说便欲穿鞋下榻,嘴里不断念叨:“回家,必须回家,这个鬼地方完全不是人待的。”

熟料,她刚一跑出屏风即见两人,还是男子,她手作无措地唤着商翕,商翕走至她身侧,道:

“这位是段子界,也是松上月的东家。”

“东……东家?”杨沅沅又惊又惧,压低嗓音道:“湛湛,这东家在这你怎么不早说啊,那我方才骂的话这东家岂不是全听到了。”

商翕无奈回道:“表姐,你刚才也没给我说话的机会啊。”

杨沅沅皮笑肉不笑地将视线落在段子界身上,忽地,她定睛一瞧,脸上笑意全无,指着他道:“我见过你!”

她怒道:“就是你让人把我扔进迷宫喂狼犬的!”

段子界:“……”

“杨小姐莫要生气,一切都是误会。”

“误会你个头啊!”杨沅沅越想越气:“你们松上月没一个好人!”

段子界边挨着骂边给她扇着风,顺带将赔礼一事告知。

杨沅沅拍开他的扇子,无甚好脸色:“谁稀罕你们的赔礼啊,你是东家是吧?”

段子界心觉不妙,正犹豫着,一旁蔺煦替他应道:“他是。”

“行,东家,”杨沅沅怒极反笑:“你跟我走,你也给我去迷宫被狼犬追一次,你要是能活着出来,我就考虑要不要接受你们的道歉?!”

话一说完,杨沅沅气冲冲地走出厢房,段子界没敢跟上去,只在心中感叹:这姑娘当真招惹不得,太吓人了!

见段子界没跟上,杨沅沅又走回厢房抓着段子界的胳膊就将人往外拽。

原本上一刻还在害怕着,这回也不知哪来的胆子就这么拽着人走了。

厢房内只剩商翕与蔺煦,安静片刻,蔺煦忽而扯笑道:“公主,我可提醒你,段子界这人笑面虎一个,你这表姐是真不想要命了。”

听闻此话,商翕扭头便欲往外追,却被蔺煦抓住手腕,问了句:“你如今在杨府?”

商翕知他一定早就打听到,也不再想隐瞒:“嗯。”

“行,今夜我去杨府找你。”

“今夜?”商翕语气里显然带着些不愿。

蔺煦垂眼看她,语调一沉:“找你打赌也不行?”

商翕乖巧摇头:“没有,可以的,我……我给你留个窗?”

说完,她又觉这话听起来有些奇怪,她想着自己在杨府的房间离杨沅沅闺房很近,如若蔺煦砸窗敲门定然会让杨沅沅听到,届时她可就解释不清了。

想了想,怕蔺煦误会,商翕正要再说,即听蔺煦“嗯”了一声:“行。”

他松开商翕手腕,见她还呆愣在那,挑了挑眉:“不拦你表姐了?”

“要的。”商翕提起裙子跑了出去。

蔺煦的唇角不自觉弯了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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