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军在凉州屯兵不动,朝廷特遣张遮为使招抚,宣召圣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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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圣上相信,您是圣上的亲妹妹,谢大人和燕侯,也是因为对圣上一片忠心,才拼死救出公主。”
张遮说罢,沈芷衣垂泪加礼道:“谢皇兄挂怀。若非皇兄圣心烛照,为救芷衣起复燕侯,芷衣如何能归于故国,再于太后身侧尽孝?”
她没哭,她装的,虎符就是和亲前她自己去体元殿偷的。
他的哥哥根本不相信公主有能力搅动风云、至今仍以为凉州现在是燕临和谢危说了算,所以平南王会来共谋江山,自己迟迟未归只是他们和朝廷谈判的筹码。
她掩着衣袖,装作擦眼泪的样子,“快,将张大人送去休息。”
然后小声对旁边的守卫说:“把他给我看好。”
哪知张遮非要单独求见。
沈芷衣只好带着被叫醒的怨气坐在了花厅里,看着张遮换好官服恭敬的朝自己伏拜行礼。
沈芷衣懒懒问道:“张大人到底有何要事?”
“回禀公主,那日燕世子加冠,公主殿下把我召到了后园说了一番话,臣起初只以为是一顿奚落。如今渐渐明白了,放在官场上更是觉得字字珠玑。来之前臣听夫人所说,这桩姻缘竟多亏公主成全。臣多谢公主栽培,无以为报。”
公主终于听了句人话,便说道:“尊夫人和姚尚书最近如何?”
“一切皆好,谢公主挂念。”
张遮始终恭顺,沈芷衣就在须臾间做好了决定,免不了一叹:“本宫当时,只是看着能不能给朝廷多留下一个善类,张大人能做到便罢了,做不到也没关系。”
“今日一见,觉得张大人还是对本宫的话领悟的差了些。”
公主指了指门口的守卫,“把他拖下去,好吃好喝招待,但是哪也不许去。”
沈芷衣说完起身,打了个哈欠继续去睡了。
谢危得到消息的时候,第二日直接到了公主的府中。这么大的决定,居然跟自己一点也没有商量,
“公主扣押他,可是要和朝廷直接撕破脸?”谢危问。
经江南来的最好的妆娘妆扮过的公主今日颇为光彩动人,对着先生说道:“本宫还是当初的目的,给朝廷多留下一个善类。”
“这张遮虽有长进,懂了如何谋国,却还是不明白如何谋身。这么烫手的差使,放眼满朝文武,也就他敢傻傻的接了。”
“别阴着个脸了。”公主提起裙摆准备出门去寿安寺上香,“关着他总比杀了他好。”
公主再来到都护府议事时,燕临和燕侯已经下定决心用清君侧的名号来布置行军计划。
“兵分三路,一路回到雍州镇守边关,一路由父亲率领留守冀州以备策应,还有一路,将大部分由通州整编来的军队带回通州,跟着我们回京,以防不测。”
公主虽来的少,但也听得出不得不逼宫的架势。
侍女突然送来了黄巢从京中传的信。她打开,却发现字虽然歪七扭八,但明显是薛淑的语气。
“好大的胆子……”
??
公主拿着残余着一阵香风的信又一次说出了这句话。
只是这一次,公主并未做任何发泄怒火的举动,而是颤抖着向前几步,想要到门外吹吹风冷静头脑,结果下一分直接栽倒在地。
“公主!”
燕临首先看到沈芷衣倒在地上,急忙上前将公主抱起,带她去找医官。
沈芷衣面色惨白,一只手抓住了燕临的衣襟,“燕…临…我求你……杀了他们!”
她声音细弱,冷汗遍布全身,勉强到他耳边泪流满面道:“他们要弑君…杀……我们大乾沈家,天潢贵胄,怎么会沦落至此?”
她话还没说完,彻底晕了过去,平常矜贵刁钻,又总是十分有主心骨的小公主,如今就像一个稚弱无识,胆小需要依靠的普通女子。
刚赶到的谢危拿起那封信,才知道定国公薛远一直在给沈琅下慢性毒药,薛淑将这个月的偷偷都倒了,沈琅也回天乏术。
待沈琅驾崩,薛远就要拿着皇太后的旨意扶持临淄王沈玠即位。
到了夜晚,公主依旧高热不断,以至于守着的谢危和燕临不停地再商量回京的时间是否延长两天。
“不用了。”
公主披了件衣服,推开门走了出来。
“我刚刚思忖了,朝廷一直不信这一切皆是我主使,意在招抚你们二人。那么入宫之时,定然会先带我去见太后,与你们分开。”
公主惨白着脸,冷静继续道:“燕临按照计划进入宫门后与提前一天潜入皇宫地道的通州精锐负责诛杀薛远,但终究会被禁军包围。太后的泰安殿在西华门旁,我自有办法打开,到时候我会以两倍的兵力带兵包围皇宫,与你里应外合、控制皇宫。”
她说完看了看燕临,“也许过了今夜,我就是万古不易的贼了。但我一定会洗刷燕家的冤屈,让燕家清清白白的进大乾史书。所以,燕临,活着见到本宫。”
第二日到了宫门口,果然是太后宫里的太监来接自己回泰安殿。
一路上,那名太监对公主说:“泰安殿上下早已安排好了,公主可要让太后知道此事?”
沈芷衣一边走,一边不停有泪流了下来,她习惯了,也不再伸手去擦。
“不用了,若是有什么骂名,本宫自己背便是。”
到了泰安殿前,发现黄巢已经等了她许久。见到公主赶忙上前道:“圣上现在在贤妃宫里,暂时无事。周围都是我们的人。”
“今日宫内的禁军有多少?”公主解下披风问。
“三千。都在前省埋伏燕将军和谢少师。”
公主冷笑一声,“本宫都快忘了这皇宫究竟是谁的了。”
“西华门钥匙在你身上吗?”
黄巢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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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走之前在京城养了三千死士,如今不知道在黄巢手里怎么样了。
“回禀公主,如今有五千,平日里都在宫外公主府做府兵,无人注意。”
沈芷衣从怀中拿出一块兵符,递给黄巢,“两柱香之内,让他们侵占武库,直接来西华门前听命。”
沈芷衣交代完,便立刻进了泰安殿。
太后此时满腹心事,面色无光,已经呆坐了两个时辰。见到女儿千里迢迢的回来了,才勉强露出些笑容。
“芷衣回来了。“
“娘。”沈芷衣的话冒着冷气,“我进来时听说皇兄已经不好,这几日便要驾崩了,是真的吗?”
太后讪讪低下了头。
沈芷衣单刀直入问:“是不是舅舅做的,他刚刚从你这里拿了懿旨,说要传位二哥。”
薛太后默默不语。
公主得到了一个她最不想得到的答案,嘴唇微微颤动,最后深吸一口气,将一封未加盖太后金印的诏书扔给了母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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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最后一次机会,如果您还念惜一丝舐犊之情,就签了吧。”
上面写着:薛远弑君谋逆,假传圣旨,党附群臣,妄图窃据神器,天下人共诛之。
“你疯了吗?”太后看完拍案而起,抓着女儿惊慌道:“你拿什么去和他争?眼下就连你皇兄和群臣都在他手中,你一个女儿家,能如何清君侧?”
沈芷衣对着母亲只剩无动于衷,“母后。”
“原本我以为,你肯牺牲我去和亲,仅仅因为我是公主,换不来半点尊荣,自然可以割舍。可皇兄是天子,你却一样眼睁睁看着他失了性命。我这时才明白,你不是为了薛家的荣耀,你只是自私、苟安和懦弱。你往日雷霆手段,跋扈专营,也不过是恐惧,恐惧自己掉下这个位置,恐惧自己无法永享荣华富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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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芷衣摇摇头,“您不再是我心中敬重的那个母后了。”
“你怎么可以这么说你的母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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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人!”
太后的话只引来了一片寂静。
公主指了指旁边的宫女,“去取太后的金印来。”
宫女应声离去。
太后一下瞪大了眼睛,恐惧已经让她失去理智,上去攥住公主的衣襟。
“你要干什么?他们为什么都听你的话?连你也要造反吗?!”
眼见黄巢已经进来复命,沈芷衣给诏书盖好金印,直接把母后推倒了地上。
“母后,这天下,不是一家一姓之私产。”
“如果大乾有一日不姓沈了,那么姓薛的更会什么也不是,您想想,是不是这个道理?”
公主把话远远丢下,随后踏出宫门就看到了泰安殿外武装好的死士。
沈芷衣缓缓躬身行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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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久未见诸君,江山社稷,还有身家性命,就拜托诸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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