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威胁

他的这一声撕心裂肺的救命,葛管家步伐更快地朝这边走来。

闻诏眸光一黯上前一步,凌永逸以为他要来实行威胁废掉他的手,登时被吓得后退一大步。

这后退一步,却离那块湿滑的苔藓越来越近了。

褚青盏从深绿苔藓收回目光。

从凌永逸作死地呐喊救命始她便在思考——

若是这厮执意要犯贱,那么必然会将闻诏方才折他腕骨的事情全盘托出,就算闻诏是因为替自己报仇在先,也难逃凌家夫妇的问责。

何况如今,他又暴露了自己的身手。

虽只是部分,可也足够令斗筲之器的孙秋雁忌惮。

褚青盏深吸口气。

他是因为自己才涉险的,她断不能冷眼旁观做个束手无策的受害者。

葛管家提着灯笼越走越近,灯笼的光亮有限,照不到这边黑灯瞎火之处。

凌永逸还在后退,可却在离苔藓前一寸的地方蓦然止步,他嘴角哆哆嗦嗦地警告道:“葛、葛管家马上就要到了,你要是敢废我手,我、我父亲必饶不过你……”

闻诏不知是仍在吓他,还是被气得想动真格,一双冷眸倒真像有杀气泄出。

他冷笑出声:“不论我放不放过你,他们都不会饶了我,既然如此,那我还不如先将你的手卸下来喂狗。”

凌永逸正被吓得双手哆嗦,只听一直没出声的褚青盏突然一声轻喊:“呀,凌永逸,你脚下有蛇!”

他原本就处于心惊肉跳的状态,闻言下意识低头,只虚晃晃看见一条黑乎乎的长东西窝在他脚下,登时全身的毛都嗲了起来。

他大叫一声匆忙后退,这一退,恰好便一脚踩在看那块湿滑滑的苔藓地面上。

闻诏就站在凌永逸跟前,他垂眸一看便知,那地上的哪是什么蛇,分明是一根老树身上掉下的枯木枝!

凌永逸脚踩苔藓,已有后滑趋势,只需一脚乘胜追击,便可成功落入后方的池塘中。

褚青盏和闻诏未沟通半语,可此刻二人竟如心有灵犀般,凌永逸濒临滑倒无暇低看,闻诏暗加劲道的一踢,那老得快掉皮的枯枝登时便如弓上的利箭般弹射出发,不偏不倚地射中了凌永逸左摇右晃的小腿。

“噗通!”一声,一只张牙舞爪的“四爪鱼”便龇牙咧嘴地落了池塘!

褚青盏和闻诏默契地勾唇对视,只片刻就收敛了笑容,因为葛管家还有几步路就到了。

褚青盏用眼神示意闻诏去堵住葛管家片刻。

闻诏虽不明白她想做什么,可眼下情况紧急,他也只能照做。

那池塘不深,凌永逸扑腾两下便能上岸,只是此处太久未被打理,枯荷死鱼一片,水面还浮了一层油油的绿藻,掉下去呛上两口都能让人难受反胃半个月。

凌永逸狼狈地顶着满头绿藻冒出水面,他想大声喊叫,可脏水杂草糊了他满嘴,只得挂在岸边吐个不停。

褚青盏嫌弃地走了过去,她低声问道:“你还会将今日的事情全盘托出么?”

凌永逸以为她这是怕了,满头腥绿也不妨碍他犯贱耍威风,他呸吐两下将草吐完,笑道:“你放心,我只将闻诏的事说出,至于咱俩的事嘛……”

褚青盏一字一顿地打断他:“你不敢。”

凌永逸顿住。

褚青盏慢条斯理地剖析道:“在我朝,强/奸女性重则死刑,轻则杖刑,你虽未遂,可非法使用迷药,用其伤人,罪加一等。虽犯不上流刑,可足够笞刑三十。”

“哦,对,你不还待参加科考么,我朝有令,犯罪受刑者终身罚禁科举选拔,你也不用白费这个努力了。”

她说这话的时候,面无表情得堪称冷酷,就好似一本会吐词的律法典籍,冰冷无情地将法令拎出糊人一脸。

凌永逸就是个乡下土霸王,哪知道还有这么多条条框框,他骤然被砸个一脸,显出几分强撑的心虚来:“你少吓唬人,我爹肯定会替我摆平一切的!”

褚青盏看他的眼神如看一个白痴,她冷笑一声戳破凌永逸的强撑:“此处是知县府,今日又是鱼龙混杂的中秋,你认为闻知县敢在众目睽睽之下包庇你个在他府中为虎作伥的蠢货,他闻鸿峥难道是不想继续戴他头上的乌纱帽了么?”

此话细思极恐,凌永逸从未思及至此,他被吓得瞳孔微缩,一时也没注意到褚青盏不仅骂了他是蠢货,还直呼了自家老爷的大名。

凌永逸死到临头还想嘴硬,他瞪眼道:“不,你不敢!你若是将此事说出,就不怕自己失去清白被戳脊梁骨吗?!”

直到此刻,褚青盏才真正被此货气笑了,她一双眼瞳清凌如霜,往日里清明澄澈毫无威胁,可待她真正动怒时,那双冰寒无畏的眼神便能看得人从心底生发形秽。

“你尽管去试试,看是你的功名前途重要,还是我虚无缥缈的‘清白’重要。”

凌永逸心下一惊,垂下头不吭声了。

闻诏至多只能拦葛管家片刻,葛管家还是快步走了过来,一向面不崩色的他也被眼前情形吓了一跳。

凌永逸虽不是自家公子,可毕竟是来府上的客人,贵客有失,他不会不懂这个道理,登时将灯笼扔在地上,忙前去拉拽满身狼狈的凌永逸。

闻诏跟在他后头,先是看了眼褚青盏,确认她没事后,才沉着脸色帮着葛管家一起拉凌永逸上岸。

凌永逸如一条死鱼般被拉拽上岸,葛管家也没问发生了什么,他只目光黯淡地看了闻诏和褚青盏一眼,便把凌永逸搭于身上离开了此地。

闻诏冷着脸擦掉了手背从凌永逸身上沾上的绿藻,他垂着眸默不作声,不知道在思考什么。

褚青盏将地上的灯笼拾起,声音恢复了寻常:“我们也赶快回去吧。”褚青盏以为他在怕,便扬唇轻声安慰道:“放心,凌永逸不会说的,他不敢。”

闻诏抬眸看她,眼里似在疑惑她为何会这般说,不过转瞬他便收拾好情绪,脸上哪看得出分点恐惧后怕的神情。

在擦身而过的时候,褚青盏听见这么一句——“对不起,没能让你放成天灯。”

这极轻极低的一句却重重地落进了褚青盏心中,她方才恍然大悟——

原来他方才并不是在因为害怕责罚而失落,而是因为没让她点成天灯么?

褚青盏刚上下起伏的心中好似因这句话起了慰籍,她勾唇心想,没白费本公主的口舌。

**

葛管家搀扶着浑身湿透的凌永逸来到前院,正在听曲赏月的众人一惊,很快围着聚拢起来。

那凌家夫妇首当其冲,尤其凌家大娘子满目心疼地看着自己儿子,接连问他发生了何事。

褚青盏和闻诏皆面无表情地走在后头,还未走近,闻诏便接受到了闻鸿峥的怒瞪,好像默认了此事一定和他有干般。

闻诏不畏不惧地迎上了他的目光,不仅他的,还有孙秋雁闻奉等人。

此刻所有闻家人都发现了不对劲之处——

这个一向低调沉默的庶子好像变得和往日不同了。

秦元霜自然第一时间察觉出了儿子的变化,她蹙着细眉从后面走出,拉住了闻诏的手,眼神中似有警告:“诏儿,你们发生了何事?”

闻诏对上秦元霜的眼神,他左手拢于袖中收拢成拳,不动声色间又恢复成了平日的模样。

他晦暗不明地看了凌永逸一眼,方要开口,身后的褚青盏先他一步陈述道:“二公子同我去拿曲笛,准备给诸位献上一曲《望明月》,途中遇上了出来更衣的凌大公子,我们行至水塘,却不想丛中冲出来一条大黑蛇,凌大公子不慎被黑蛇吓到才被摔落水中,葛管家来得及时,便同二公子一道将凌大公子捞了起来。”

她的这番话有因有果,还有人证葛管家,就差当事人点个头认领了。

凌家老爷怀疑地从褚青盏身上收回目光,转头低问凌永逸道:“逸儿,你落水当真是因为遇到了黑蛇?”

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了凌永逸,有忧心的、有希望他摇头否认的、还有纯幸灾乐祸等着看热闹的。

凌永逸手腕被折后又被接上,遭遇的惊吓不说,又落了水后又被冷风刮了这么久,早就自作孽不可活地得了个满嘴苍白。

凌家大娘子心疼地用手帕将他脸上的绿藻擦掉,她也警惕地看了褚青盏跟闻诏一眼,低声对凌永逸道:“她说的可是事实?你放心,娘在这给你做主。”

闻诏听到这话不由得地轻笑出声——

明明他和褚青盏才是受害的一方,可闻鸿峥却先将问责的目光看向了自己。

明明凌永逸才是肮脏龌蹉的畜生,可他父母却满怀关心地要“替他做主”。

他在心中已想好,干脆自己将所有罪责全揽了,女子清白是大事,就算凌永逸连根头发丝都没碰着,可一旦此事说出,褚青盏今后难逃心脏之人的指点。

所幸自己被无故责罚多了,不至于觉得委屈。

一切都在他心中被安排妥当,可谁知凌永逸却突然点了个头。

闻诏骤然看向褚青盏——

梦远书城已将原网页转码以便移动设备浏览

本站仅提供资源搜索服务,不存放任何实质内容。如有侵权内容请联系搜狗,源资源删除后本站的链接将自动失效。

推荐阅读

如何阻止男主发疯[歌剧魅影]

被迫奉子成婚之后

大美人带崽进城务工

秋燥

贵妃娘娘荣华富贵

< 上一章 目录 下一章 >
×
公主的丫鬟马甲
连载中绿叶青藤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