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初吻

褚青盏被关在一间伸手不见五指的小黑屋中,她用力拍门捶打,却无人回应她。

四周黑暗无际,只有耳畔的拳脚踢打声如此清晰,清晰得每一拳像落尽她的心间般。

因为她知道隔壁柴房中正在被挨打的人是谁,褚青盏咬牙垂泪道:“闻诏你笨死了!”

嗓子撕扯哑了也无人回应她,她只得跑到贴近隔壁的墙侧,将耳朵贴在那木板上,竭力去听隔壁的动静,越听她的心就越如如坠冰窖般。

最开始隔壁还传来几声极低的闷哼声,可越到后来,那声音便越发微弱,及至此时,耳畔拳脚声依旧,但被揍的那人已然连半点声息也无了。

褚青盏颓丧地坐在地上,她五指深深地嵌入掌心,可那痛却怎么也抵不过心中传来的阵痛。

不知不觉间,她的泪水已打湿了衣襟大半。

她咬牙发誓——凌永逸,若是闻诏有什么三长两短,本公主定要你偿命!

誓言刚落,门便被人用脚踢开,天光汹涌般泄进来,露出凌永逸那张未来得及收敛张牙舞爪笑意的脸面。

他被褚青盏充满恨意的眼神瞪得下意识一惊,而后底气略有不足地冷哼道:“这是他自己选择的,既然要从小爷这拿人,自然是要付出点代价。”

末了,他又奸险一笑:“这还只是第一天,总共三天,剩下两日我都会亲自过来。哦,对了,为防他临时死掉,你可以过去照顾他,毕竟他是为了你才变成这番模样的。”

凌永逸在褚青盏仇恨的眼神下离去,那一帮拳打脚踢的家仆也轰轰烈烈的缀于他身后。

褚青盏心急如焚地推开柴房一侧的小门,那一瞬间心被掉到嗓子眼般窒息紧张,还有无数的小希冀充斥着她的内心,她希望他能伤得轻些,再轻些,最好是什么事都没有……

可门伴随着吱呀声被推开后,那光如瀑般倾泻到那人身上,将身上每一处伤痕血迹都照射得骇人心弦。

那一瞬间,褚青盏脑子里便只剩下了一个想法——她不会让凌永逸偿命,但她一定会让他往鬼门关彻彻底底地走一次!

褚青盏冲到闻诏身侧蹲下,她小心翼翼地将他扶起,止不住的泪水从她脸侧滑落。

闻诏原本已经昏死了过去,可他耳侧听见一个另他心惊的声音在隐隐啜泣,那人还一口一个傻瓜地骂着他,说着一些狠心的生气话,可却又口是心非地将他小心翼翼地搂在怀中。

是那滚烫的泪水和少女清浅香甜的气息唤醒了他。

闻诏半垂着眼皮睁开眼,首先映入眼帘的便是褚青盏那张哭红了眼睛的好看脸蛋,那一瞬间,便是碎骨般的疼痛向他袭来,他也得咬紧了牙关不疼哼出声。

那些眼泪像烙印进他心间般炽热滚烫,而他又怎么舍得让她再这般痛苦下去。

他扯了扯嘴角,故意道:“你这姑娘哭起来怎地这般厉害,都把我从鬼门关给哭了回来,放心,我死不了。”

褚青盏见他终于醒来,还一口气不带喘的说了这么长一句话,当即又气又喜,另一波眼泪便又喜极而泣地流了下来。

闻诏心尖又是一疼,他抽气道:“你这……”

褚青盏也不知道自己竟这般能哭,一时竟觉有些不好意思起来,于是公主殿下便将气撒在某人身上:“还不是被某些蠢蛋给气哭了!”

闻某蠢蛋:“……”

暮霭时分,夕阳已经褪去了大半,凌永逸总归没有胆子真将人打死,因此还派人送上了药膏和饭食,褚青盏也衬着那最后一点橙黄余光给闻诏上了药。

她虽然明面上是闻诏的贴身丫鬟,可闻诏到底没真让她干过那些近身服侍的活。

因此褚青盏忍着害羞将药抹完,闻诏的感觉必定也不好受,既要忍着药触伤口的疼痛,还要……

两人静谧无言地上完了药,褚青盏便手忙脚乱地要给他继续喂粥,闻诏的声音不知何时带了些低哑,他嘶了口气道:“他们没踹我的左手,粥我自己来喝。”

褚青盏还以为这是嫌弃她喂的不够熟练,便“哦”了一声将粥递给他。

闻诏垂头喝粥,好悬掩饰住了自己脸侧渐渐升腾的红云。

为防他们逃走,柴房的门早被凌永逸的人锁死了去。

上完药,喝完粥,两人便孤男寡女地一起窝在这间小而黑的柴房中,只有星月能照亮这室内的一隅。

褚青盏同闻诏间各有各的心事重重,可一时又变得不知从何说起般心口难开。

闻诏率先打破这片静谧:“这些天你在此处,他们可有待你不好?”

褚青盏忍住心尖泛起的酸软,摇了摇头,她想了想,也将心中最关切的先问了出来:“那你回去了,孙秋雁可还有再刁难伤害你?”

闻诏摇了摇头,冷嗤道:“她没那个胆子,更何况她这会儿也应接不暇。”

褚青盏不太明白,闻诏便跟她娓娓解释这几日来闻府发生的“变故”。

原来孙秋雁回去的当晚,便发现了秦元霜去找了闻鸿峥,正当孙秋雁还在旧祠庙中费尽心机地想要除掉闻诏之际,秦元霜与闻鸿峥正在化解二人之间的爱恨纠葛。

秦元霜放下了自己十余年来孤独支撑的自傲与执拗,闻鸿峥也撕开粉饰太平般的面具,开始直面自己的愧疚与怯弱。

孙秋雁回去后自然是大闹了一场,当即要带着自己的儿子回孙家去,可搬家的争吵之际却意外掉落了几张借条,闻鸿峥这才发现,原来孙秋雁一直都在暗中支援自己的亲弟弟,甚至不惜拿闻家的地契借出去给他赌博。

闻鸿峥大发雷霆,十几年累积的恩怨在顷刻间全部爆发,他震怒之下便要休妻,这会儿孙、闻两家都在为此争驳此事,孙秋雁自然没空想着继续算计闻诏与琴元霜。

褚青盏没有问那几张欠条是如何恰逢其时“意外”掉落的,因为当他看到闻诏的神色时,便明白一切的后果都来源于孙秋雁的自作孽,倘若没有刀剑相见的那一晚,或许她就还能继续当她粉饰太平般的孙大娘子。

闻诏:“灵薇和清荷被我娘赶出了静安院。”

听到他说起清荷,褚青盏的心不由自主般紧了紧,有一个疑问一直困在她心底很久,直到在旧祠庙的那一晚,她似乎隐隐有了个答案,今日他又来找自己,不惜被打得半死也要让她重回闻府,那答案便在心中愈加清晰——

褚青盏闭了闭眼睛,咬牙问出口:“你与清荷之间究竟是不是那种关系。”

闻诏面色明显一怔,先开始是讶异,而后便是竭力抑制般的惊喜:“你为何会这般问?”

月光在此刻间侵占了这方天地,将隐秘浓稠的情愫照亮得更加清晰。

褚青盏眸光锋利地看着他,口吻坚定道:“是,还是不是?”

她想的是,若是闻诏回答了前者或是点了点头,那她说什么也不会再和这人牵扯上一丝关系,哪怕再心痛难受,也当是人生必历的劫难罢了。

大不了,她就摊开一切回到京城,在隔此地十万八千里远的皇宫中痛痛快快地哭上一场,这样她就能忘了他,也忘了在此处的经历……

闻诏眸中的情绪也渐渐沉静下来,十几年来的克制与隐藏,叫他已经学不会将自己情绪彻底外放,所以当那抹在黑暗中依然透亮的深情目光出现时,才显得尤为的惊心动魄和摄人心魂。

他用极轻的语气叹道:“那你以为,我将自己弄成这副模样是为的什么?”

褚青盏竭力克制的眼泪流出,直至此刻,她才发现自己忘不了,或许给她一辈子的时光她都忘不了此刻的喜悦和那将要破壁而出的阵阵心跳。

闻诏动作轻柔地将她的泪水一一拭去,他无奈地痛嘶了口气,笑叹道:“你知道你每哭一回,我这身上的伤口便要再痛上一遭——”

他的声音戛然而止,这一刻,就算是满身的伤口再次裂开,他大概也不会感到丝毫疼痛。

当那瓣柔软温热的唇热烈到不顾一切般向他贴来时,他脑子里便只剩下了嘴唇间那甜蜜炽热的触感,像心在发烫一样。

——他的光,热烈而勇敢地吻了他。

闻诏心想,就算是打死他,也值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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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主的丫鬟马甲
连载中绿叶青藤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