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中无人,香气依旧浓郁,沈月桐不适地微微皱眉。
俪皇阔步进来:“还有事?”
沈月桐嘴巴一扁,作势就要哭。
俪皇:“朕还没说什么呢?哭啥呢?”
沈月桐眼泪汪汪,眨眨眼就滚落大滴眼泪:“父皇,大哥就是故意欺负我,父皇才赐了婚,萧准就失踪了,过两日陈国来谈和,一见大俪月华公主还成了个预定的寡妇,万一要儿臣和亲怎么办?”
俪皇:“什么寡妇,别胡说,朕不会让你和亲的。”
上一世还不是和亲去了,沈月桐擦了眼角挤出来的泪水:“父皇,陈国有没有和亲的意思?”
俪皇:“这次陈国使团有陈国太子和一位公主,自然是陈国嫁女。”
沈月桐却不赞同:“父皇,可是两国谈和,若是各出女为质,才有千秋万载。”
俪皇先是默然,随口又问:“你有什么鬼主意了?”
沈月桐:“如影妹妹,可以册封为公主啊,安阳王私采金矿,郡主有检举之功。”
俪皇哈哈大笑,点着沈月桐的鼻子说:“那就封个安阳公主吧。”
长孙锦夕早早等在公主府,急得上火,银霜给她换了下火的茶也未喝一口。
一见沈月桐回来,忙迎上前:“公主,你去前朝了?”
沈月桐点点头:“是啊,去看了看,没看到你父亲和你兄长。”
长孙锦夕:“他们去安阳了,皇上说五皇子身子差,坐镇都中。”
沈月桐:“其实,你父亲这两年也……”
有些话不必说完,心领神会,长孙锦夕叹气道:“你怎么敢闯进前朝的?”
沈月桐不以为然:“以往就说我跋扈,跋扈习惯了,为我那不成事的未婚夫君脱罪。”
沈月桐嘱咐芩霜银霜去收拾东西:“你还不知道,说他通敌叛国。”
长孙锦夕:“怎么可能。”
沈月桐无奈地摊手:“我也不信,所以我有件事要交给你。”
长孙锦夕忙不迭地点头:“你尽管说。”
沈月桐微微前倾,在她耳畔低语几句,随后露出欣慰的笑容:“我相信你。”
长孙锦夕:“刑部那边交给我。”
沈月桐笑笑:“三日,三日后我一定回来。”
静水寺位于城外,背靠高耸入云的山峰,门前一条潺潺溪流。
沈月桐大张旗鼓地行至静水寺,只同监寺淡淡地打了个招呼,便往后山去了。
后山是她母妃曾经住过的地方,云贵妃幼子胎死腹中时,沈月桐九岁,她听到母妃彻夜痛哭,坚信有人害死了自己的孩子,父皇却说孩子还会有的。
只一夜,云贵妃心死如灰,自请来静水寺修行,偏偏还不足一月的功夫,后山起了大火,烟雾滚滚,自此沈月桐没了母妃。
她站在修缮一新的屋子前,轻声道了一句:“母妃,我来看你了。”
九岁前的时光是她无论重活几次都无比怀念的时光,可是她很少来看云贵妃,她打心底里觉得,母妃爱未出世的弟弟胜过爱自己,或许以当年云府的实力,母妃的恩宠,挣个太子也有胜算,可惜那小子没福气。
沈月桐跪坐在蒲团上,虔诚地拜了佛祖后净手焚香,细细地抄写经书。
暮色苍茫,寺中小僧送来素斋,沈月桐蔫蔫的,只是看着就没有食欲。
芩霜:“公主,多少吃一些。”
沈月桐摇摇头:“不知道城里怎么样了,吕玮柏一个人和刑部那些笑面虎打交道,实在是没什么胜算。”
芩霜:“公主不必担心,他是状元。”
沈月桐摇摇头,她同吕玮柏短短几句交谈,此人聪慧,却也是直臣,当下的朝廷,直臣的路总是略艰难些。
窗前寒光一闪而过,长剑划破血肉的声音在夜晚格外清晰,随后是暗红色的血缓缓流下。
南风的声音响彻夜空:“有刺客!”
沈月桐心中一凛,被芩霜的身体挡住后,她迅速拉起芩霜的手:“跑。”
行至门口,门被黑衣刺客撞开,眼看到刀身倒映着自己惊恐的脸,血液溅了沈月桐一脸。
一把长剑穿过刺客的胸膛,缓慢而沉重地倒下,沈月桐看清了那人,目光冷冽,长眉入鬓,几日不见,棱角越发锐利。
手起刀落,萧准反手砍杀一个刺客:“小心。”
沈月桐松了一口气,瞬间心安。
对方大抵是决心不死不休,派来的刺客数量很多,杀了一批还有一批,萧准狠狠踹飞背后偷袭的小人,跟着砸落一地刺客。
几番折腾,三人筋疲力尽,而周围的刺客都存了死志,再次将他们团团围住。
沈月桐想起来自己的弓箭,她几乎是扑向门外,指尖控制不住地颤抖,她用力的拉开弓,不断地深呼吸,她必须射中——离弦的箭刺痛了刺客的手臂,十三顺势将人一剑封喉。
厮打间,大门被推开,金光一晃而过,沈月桐正准备再瞄准的双眼下意识紧闭。
很钝的声音,不是箭,她猛地睁眼,竟是一个手持武棍的武僧,一招一式拳拳到肉,刺客很难近身。
血的腥臭味弥漫在空气里,尸体横陈,鏖战过后,深压在沈月桐心底不敢回忆的恐惧层层袭来,眼前又是那一日,战火烧到皇宫,目之所及尸横遍地。
“公主,公主。”萧准摇晃着沈月桐的肩膀,直到她失神而慌乱的双目逐渐恢复清明。
沈月桐:“你回来了。”
萧准:“是。”说着他张开手臂,想要抱紧眼前的姑娘,偏偏姑娘的眼神略过自己想后看去,“你是寺中武僧?”
“阿弥陀佛,小僧法号惠能,听到后山异响,没想到竟会如此。”
沈月桐:“麻烦师傅先不要说,明日清晨我再换房间。”
惠能脸上闪过诧异,女子表情如常,仿佛刚刚惊慌地拿不稳箭的样子不是她。
沈月桐:“惠能师傅知道我是谁吧。”
惠能:“月花公主,贫僧告退。”
随着门被关上,沈月桐的脸上忽然一变,随后院内响起清脆响亮的一巴掌,萧准的脸微微侧着,右脸迅速红肿,他不可思议地看着沈月桐:“公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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