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宁殿的灯火彻夜不眠燃了三夜,李云锦高烧未退,昏迷不醒。
主治太医是从小给李云锦请平安脉的赵太医,他摇了摇头,道:“医术已难周全,不如请术士来看看吧。”
宫中术士来了,说:“殿下魂魄已散,须得亲近之人片刻不停地与她说话,招来七魂六魄,方有一线生机。”
太子说得口干舌燥,李云锦未有半丝反应。
第三天的时候,太子忍不住了,传唤宦官:“宣召顾易安进宫。”
太子妃面色铁青,跪在了他的面前,叩头行了一个大礼。
“请殿下将长宁公主送去封地。”
太子顿住,眸色加深,居高临下看着太子妃,并没有扶她起来。
“三年过去了,为何现在又提起这一茬?”
太子妃跪在地上,仰起头来,一副一心为公的模样谏言道:“长宁当日执意与顾易安订婚,难道看中的真的只是顾易安吗?她看中的是护国公府的军威。如今以死胁迫,是在为自己的政治力量增加筹码,殿下为何就是不信呢?天家哪有天真之人?长宁公主是在以退为进呀!”
太子转头看着床榻上面色苍白如纸的李云锦,脸色不定,“她不是这样的人了。”
太子妃膝行向前,抓着太子的长袖,“如今陛下已经首肯退婚,长宁没有别的选择了,只能以自身为筹码,借殿下的手足之情,为她争取顾易安。谋士以身入局,如此心计胆略,所谋必大!殿下三思。”
话刚说完,她不可置信地看着太子一把一把缓慢而坚定地将袖子从她的手中抽离。
“宣召顾易安进宫。”话语不容置疑。
宦官连忙称是,小跑着飞快赶了出去。
太子妃跌坐在地上,怨恨地盯着床上一动不动的李云锦。
顾易安坐在榻边斜放的矮椅上,依命开口,“殿下,醒来吧。”
太子说:“你告诉她,她一醒,马上大婚。”
顾易安摇头,“君无戏言,陛下已经允了我从军。”
寒霜剑刷拉抽出,架在顾易安的脖子上。
太子脸上是丝毫不掩饰的杀意,“你再想想呢。”
顾易安侧头看向形容潦草的太子,他已经几日没有休息,嘴角长出了胡茬,眼中满是血丝。
皇室里能有这样的手足之情,让人动容。
可是顾易安不会因此而改变自己心中的志向。他扬起修长纤细的脖颈,说:“您是君,我是臣。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
眼中决绝,比寒霜剑还要坚硬。
皇后坐在高椅上,摆手说:“把剑收起来吧,晃得本宫头疼。”
她身处这个位置,比谁都明白,男人的野心不会因为任何女人的柔情而搁置。
她的一双凤眼望向顾易安,手里转动着佛珠,平息着胸腔中汹涌的怒意,面上依旧岿然不动。
她缓缓道:“你周岁入宫,十八年的青梅竹马,纵使姻缘不成,总该有份情谊在的。”
说罢转身带人去往外间。
内寝只剩顾易安和李云锦。
顾易安这才从椅子上起来,坐在榻上。
他牵住了李云锦的手,轻轻摇了摇,从不服软的人竟难得露出一丝软糯的哀求。
他早已经后悔那日口不择言,话赶话说得太决绝。
可他是最固执的人,下过的决定,就不会更改。
顾易安拉着她的手说:“你我道不同,纵使非要将另一个人绑去走同一条道,也不会走得痛快。”
“该放手了。”
“李云锦,你该放手让我走了。”
李云锦还是不醒。
顾易安红了眼眶,说:“李云锦,我不信你舍得让我背负你的性命,满心负疚地去过下半生。醒来。”
他不认为李云锦会自戕。他太了解李云锦了,她的骄傲不会允许自己如此软弱。可他不知道到底是哪里出了差错,为何李云锦现在会躺在这里。
入夜,护国公府来了第二波人,请顾易安归家。
顾易安这样的成年男子,夜宿后宫,属实犯禁。但没有太子点头,谁也不敢让他走。
皇后问太子:“总不至于要让护国公亲自来接儿子回家吧。”
太子摇头,说:“护国公不会来。我不是父皇,我与护国公的君臣情义撑不起他来这么一遭。”
顾易安知道李云锦说得对,整个护国公府,包括父亲也知道,他成为驸马,对家族的助益比他上战场大得多。因为长宁受宠,太子会更信任护国公府,而不是如今的敌对状态。
但他顾易安,得先是他自己。
既然选定了这条道,那就只能一条路走到黑。毁誉由人。
他捧着一本兵书,轻声细语地念给李云锦听。念得咽喉疼痛亦不歇。
李云锦喜欢听顾易安讲兵书,他讲得比学堂里的老学究要有趣得多。
他目光落在兵书上,却未注意榻上那人已经睁眼,目光迷蒙,颇为疑惑地看了他半晌。
顾易安念完一页,翻书间隙扫视榻上,与这目光撞个满怀。
脸还是那张脸,可李云锦从未用过这种迷茫的眼神看过顾易安。
李云锦问:“你是谁?”
顾易安呼吸几乎窒住,书籍被他捏皱,他没接这话。
跟前伺候的内宦几夜没合眼了,听到声音全身一震,喜出望外,高喊,“殿下醒了!殿下醒了!”
外间稍坐的两人立即起身,快步流星踏入,太医院众人鱼贯而入,顾易安趁这个功夫退居人后。
他心脏一抽一抽地跳,几乎每次跳动都要撞破胸腔的皮肤冲出。
她忘了他。
从此桥归桥,路归路,两不相干。
李云锦迷茫地盯着众人,又问:“你们是谁?”
众人尽皆愣住,待要说话,李云锦两眼一翻,又晕了过去。 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第1页/共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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