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准其实有点想和燕凌说话,他俩这么直挺挺地站在这里一句话不说,在别人眼里好像闹了别扭一样,所以他扭捏了一小会儿,发现燕凌一点聊天的意思都没有,就自己开口问道:“一会儿是跟侯府的人一起回去吗?”
燕凌正看着前面的松树发呆,听到季准发问,疑惑地看了他一眼,不明白这人怎么突然又想起武恩侯府了:“他们昨天就走了,跟着太常寺卿家的车一起回去的。”
季准微微怔了一下,他心里隐隐约约流露出一个念头,难道燕凌留到现在还没有回府,是为了等自己吗?
“为什么要和太常寺卿家的车一起走?”他装作毫不在意地问道,“难道不应该是先把您送回去吗?”
燕凌觉得季准实在太过天真,完全不像是已经及冠的成年人,这种话难道不是一听就知道是做什么的吗?就按话本来看也很容易猜出来:“程素未来的岳父是太常寺卿,当然要送人家回去。而我前两天都没好好出来逛逛,像这三清大殿,人太多了,总不好叫官员女眷跟着我一起来挤,好不容易等他们都走了,我今天才能来玩玩。”
季准闹了个大红脸,他这才意识到燕凌并不是如请帖那样说的出来赏枫游玩的,而是替程素相看,只好尴尬地咳嗽两声,但尴尬之余又有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失落,燕凌虽然之前要他来接说的很有威慑力,但现在来看,她应该是不在乎他来不来的,而自己这次上赶着早早跑过来,简直像是因为之前的事被燕凌吓破了胆一样。
燕凌看了看季准,不明白他脸上这失落之色是哪里来的,是程素出来相亲惹得他由此及彼情绪低落,还是自己出来玩让他身心不虞,她眨了眨眼睛,随口把话题引向了别的地方:“季郎君年纪也不小了,家里怎么没有给你说一门亲事呢?”
季准茫然地看了燕凌一眼,不知道她是怎么知道自己没说亲事的,不过转念一想,她之前查了自己家里的情况,这点事好像也不会成为什么秘密。
“家父家母本想替季某说下一门亲事,但我想着大好年华,还是要以读书为重,所以没有答应。况且我大哥早已娶妻生子,所以我成亲早晚,他们也不是很在意。”
燕凌自然知道季准没有定过亲,不过这并不妨碍她生出一点好奇:“季郎君年纪轻轻就中了进士,想必之前在家乡也很有才名,难道在书院里的师长和学官没有钟意你,想要把你当乘龙快婿的吗?”
季准有几分不好意思,这样的师长当然是有的,但他不想早早成家,当然是和愣头青一样直接回绝了,他大哥就说过他人情不通,实在不应该下了师长的面子:“我说我一心想着考举,一年也回不了家里几趟,现在成亲也照顾不了妻子,他们知道我的心意,自然不好强求。”
燕凌听了这话,摸了摸自己头发的花饰,她冲季准浅浅一笑说道:“所以我算不算第一个和你熟识的外家女子?我们现在这样算得上熟吧?”
季准手足无措地站在燕凌面前,他长到这个岁数,确实从未和外面的姑娘亲近过,他支支吾吾了半天,只好吐出一句:“其实我还是认识一些亲戚家的姐妹的……”
燕凌看着他涨红了脸,饶有兴趣地笑了笑,她凑近了季准,满意地看他慌里慌张想往后退:“季郎君,你年纪还轻,涉世不深,以后可不要真的喜欢上我,我是什么样的人,估计你现在也有一定了解吧。”
季准惊疑不定地站在原地,他刚才那些旖旎的情绪一下子消散得干干净净,不管自己是什么感情,燕凌是决计不会同他认真,也不绝对不会喜欢上他的。
季准觉得自己刚才简直是头脑发昏,是因为今天长公主殿下脾气太好,还是因为她今天打扮的太过像个平常百姓家的姑娘,为何自己会有那样的冲动。还是他真的是个看中美色的肤浅之人,被长公主的样貌迷花了眼睛。
他抿着嘴不说话,黑着脸在那里生闷气,但燕凌没再理他,她往远处看了一会儿,举起手来热情洋溢地招呼:“云雀!云雀!我在这里!”
云雀迅速找到了他们的位置,喜气洋洋地跑了过来,她先是看了一眼燕凌,然后颇有深意地看向了季准:“真没想到季郎君在这里,我来的这不是不巧了吗?”
季准虽然跟燕凌生气,但总不好和不相干的人摆脸,他勉强平稳了一下心态,跟云雀打了个招呼:“云雀姑娘说的是什么话,我是后来的,若是不巧也是季某不巧。”
云雀眼睛微微睁大了些,她的眼珠子在燕凌和季准两个人身上转了一圈,觉得气氛有些不同寻常。不过她面上还是那副喜气洋洋地样子,半点不一样的表现都没有:“季郎君真是说笑,您是客人我是奴婢,哪有主客说话侍女打扰的道理。而且我没想到季郎君要来,只求了两个平安符,倒有点难为情了。”
季准一听心情更差了,燕凌果然没有真想让他来,当时说什么他们可以在观里逛一圈再回去,明明是她和云雀两个逛一圈才对,最好他不来,回去还能再说他几句。
“那把我的给他不就得了,”燕凌对平安符十分的可有可无,“都说你别替我求了,我又不信这个。”
云雀还没有张嘴,季准就硬邦邦地顶了回去:“您的东西,季某怎么配用,况且这是云雀姑娘特地给您求的,直接随手转送他人,竟一点不在乎云雀姑娘的心意吗?您是贵人,自然不屑于这些小玩意儿,但人心可贵,怎么能如此轻视。”
燕凌和云雀同时看向他,燕凌的脸上疑惑中透露出一丝震惊,云雀的脸上震惊中透露出一丝疑惑,她俩像是在看什么奇珍异兽或者天外来客,总而言之就是不像在看季准本人。
“季郎君是客,娘子把自己的东西让给季郎君是看重您,您怎么会觉得这算是轻视我呢?况且奴婢给娘子所求,自然为娘子所有,娘子若是送人我只会更欢喜,这枚平安符也就算没白求了,难道季郎君送给别人礼物,还不许人家自行处置吗?那这就算不得什么礼物,只能说是借用罢了。”这个开口便话中有话的是云雀。
“你到底怎么了?又哪惹的你不高兴?”这个十分直白简单的是燕凌。
被她俩这么一问,季准也不知道说什么,云雀和燕凌是一伙儿的,她才不在乎这枚平安符燕凌送给谁,而燕凌更不在乎,她根本理解不了自己现在的心情,一个平安符而已,随手送给他就像随手扔在路边一样。
燕凌看着季准怏怏地低下了头,一脸被辜负了的样子,心里感觉十分的莫名其妙,她又什么都没干,季准怎么突然就和被欺负了似的。
“你是想要平安符?”她带点疑惑地问道,“那现在去求一个也来得及,我们又不急着回家。”
季准摇了摇头,燕凌歪着头来回打量他的表情,觉得这人今天突然变得迷惑了起来,看上去居然不那么好懂了。
她没有再说平安符的事,而是挽着云雀的胳膊往台阶下走:“你如果没兴趣,那就坐车回吧。”
云雀和燕凌走在一起,季准垂头丧气地跟在她俩后面,云雀时不时朝后偷瞄一眼再瞥一下燕凌,看的眼角都像是要抽筋。
燕凌不轻不重地瞪了她一眼,云雀视若无睹,还反过来戳了她一下,湊到她耳边用气声说道:“殿下跟季郎君又吵架了吗?”
这真是天大的冤枉,燕凌自认她今天对季准的态度十分的和蔼,如果说吵架,那也是季准和她吵架,她什么都没干,对面就突然嘲讽起来了。
她也有点不太高兴,所以没有回应云雀这句话,等好不容易回到马车准备坐好走人,云雀又突然一拍巴掌,像是有十分紧急的事似的说道:“殿下,我坐后面那辆车,山梅那丫头拖我帮她做点绣活,结果这几天出来,一点都没动,我和她一起坐,回去路上还能多干点。”
燕凌疑惑地看了她一眼,做绣活还要手拉手坐在一起才能干吗?但是下一刻她就知道了云雀要干什么,因为云雀把季准一推,笑眉笑眼地说道:“季郎君去殿下的车上坐呀,其他车里都是侍女,您要坐只能坐在车把式那里,但是您坐了,他们可就没处坐了。”
季准此刻并不是很想跟燕凌单独待在一起,但他还没拒绝,云雀已经扭头跑了,留下他和燕凌面面相觑,燕凌的嘴抿了起来,脸色沉沉地坐进了车里,而季准环顾一周,发现除了燕凌的车确实没有他可以坐的地方,只好心里暗暗痛恨自己想的不周道,来的时候居然把雇的的马车打发走了,现在只能沦落到这种又尴尬又憋屈的境地。
他叹了口气,还想踟躇一下,但孙车头已经在用眼神催他别耽误功夫,所以他只好赶紧爬进了车里。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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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第二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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