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宁将军府是温敛等人商议军事的地方,自不可能让公主住进来。所以温晗笑暂时住在了驿馆。
但就算是城中驿馆也比野外军营好多了,就连大夫都专业些。
温晗笑不想见那些大夫,可陆景枫态度强硬,她气急败坏骂了几句,也于事无补,大夫依然来给她看病了。
简朴的房间内,温晗笑坐在桌前,在陆景枫眼神的逼迫下,心不甘情不愿地把手甩在桌上。
大夫是个胡须花白的老者,从业数十年,什么样的病人没见过。对于面前耍小性子的病人,他全当没看见,只把玉手移到自己面前的药枕上,开始诊脉。
这时候,屋里的时光好像静止了一般。几缕晨光透过窗棂照进屋子,使得屋里明亮了几分。
陆景枫正好站在光束旁边,半边身子染了一层淡淡的光辉。正是这点光辉,稍微化解了他面上的严肃。
温晗笑不禁想起,上次昏迷醒来,他坐在自己床边,什么话也没说,就那么静静地守着她,眼中有担忧,有关心,有紧张,有害怕。
可那一切情绪在看见她醒来后,统统消失不见,只剩一句平平淡淡的话:“你感觉好点了吗?”
温晗笑心里顿时又冒出一团火,一言不发地转了个身,背对着他。
却没想到陆景枫竟直接走了,走得那么干脆利落,没有丝毫犹豫。
她又生出一点儿委屈,抱着被子再度睡过去。
时间回到现在,大夫终于镇完脉,开始收拾物件。
陆景枫赶紧上前问:“大夫,她没事吧?”
“无碍!就是想不开而已,多出去走走,心情好了,自然没事。”
大夫说完,已经收拾好了小药箱,正准备离去,又被陆景枫拦了下来:“不需要开药吗?”
“这人心的事,药怎能治好。再说是药三分毒,还是少吃些为妙。”老大夫立刻绕开他,径直离去。
这相似的话,陇关的大夫也说过。
陆景枫看向桌前整理衣袖的温晗笑,低声呢喃了句:“为何你总是不开心呢?”
“什么?”温晗笑没听清楚。
“没什么!我叫人再去找个大夫来。”陆景枫说完,就走了出去。
温晗笑就不高兴了,立即拍桌而起,指着他的背影怒骂道:“陆景枫你才有病吧!大夫都说我没病,你还让人来看......”
不过她的反对向来没什么用,那些大夫还是来了。
但总是被陆景枫安排,她又怎能咽下这口气。
于是在下一个大夫进来时,她轻咳几声,表示自己确实有几句话想和大夫说,就是男子不方便听。
陆景枫没多想,真的走出房门。
而他一走,温晗笑就立即拉住大夫,神神秘秘道:“大夫,你这里有没有一种药,就是吃不死人,但能让人很难受?”
这个大夫看上去四十来岁,摸着胡须疑惑了会儿,随即了然一笑:“哦!老夫知道了,小夫人是想要那种药对不对!”
闻言,温晗笑眼睛都亮了,点头不迭道:“没错,我就是要那种药!”
“正巧,老夫今日正要为某户员外送这药。既然小夫人要的急,就先给小夫人应急吧!”
大夫从药箱掏出一个素色瓷瓶,小心放在桌上,同时嘱咐道:“小夫人,这药可不能多吃,吃得越多就越难受。”
温晗笑一边听,一边点头,最后笑道:“我记下了!对了,大夫,你千万不要告诉门外人这件事。”
显然,大夫也是过来人,了然笑道:“小夫人放心,老夫绝不透露半个字!”
更显然,他们都误会了对方的意思。
晚饭吃到一半,温晗笑突然肚子痛起来,捂着肚子哀叫连连。伺候的丫鬟们都被吓坏了,连忙把她扶进房间休息。至于那些陇关的护卫,早就跑去通知陆景枫了。
然而等房间里的人都走光后,她立即一个鲤鱼打挺,从床上跳下来。又从床头摸出一个素色瓷瓶,快步来到桌前。
一边把瓷瓶里的药都倒进茶壶,一边笑得十分阴险:“陆景枫,我让你总是命令我!”
虽然大夫说,这药不能多吃。但想到这几天受的气,她一口气把药都倒了进去。
“最好难受死你!”
说完,又迅速收拾好犯罪工具,回到床上继续当个病弱公主。
不过一会儿,陆景枫就推门进来了。他显然很着急,一进门就直奔床边:“笑笑,你怎样了?”
“我没事!就是肚子不舒服。”
温晗笑勉强地从床上坐起,甚是贤惠道:“难为景枫一路跑来,不如喝杯茶吧!”
陆景枫满心的担忧,哪儿还能顾及其他:“不用了,大夫马上就来。笑笑,要是觉得难受,就和我说一声。”
“大夫?”温晗笑惊了一下,赶忙拒绝,“不用叫大夫了!景枫,我没事的,就,就每个女子都会这样子......”
她说得吞吞吐吐、遮遮掩掩,陆景枫大概明白了些,不禁松口气,命人回绝了那还没到来的大夫。
转头又恢复了平时的冷淡:“既然这样,你好好休息吧。”
眼看人就要走了,温晗笑赶紧出声阻止:“景枫!不如喝杯茶再走吧!”
这一声中气十足,丝毫不像被疼痛折磨的病人。
陆景枫骤然停步,慢悠悠走到桌边,仔细打量着床上的人。
温晗笑干笑了声,略带讨好道:“我想你一路走来,肯定口渴了,正好这里有现成的茶水,解解渴吧。”
然而陆景枫依旧盯着她,没有任何表示,周围空气逐渐凝固。她的笑容也越来越勉强,最后终于消失不见。
这时,陆景枫终于说话了:“这茶里的毒能要人性命吗?”
她浑身一颤,顿时瞪大了双眼,却什么话都不敢说。
“药效多久?”
温晗笑依旧不敢回答。
陆景枫微微一叹:“笑笑,我还要保护你。你若不告诉我这些,我是不会喝这茶的。”
桌子对面,温晗笑抱着被子缩成一团,小声嘟囔:“大夫说,这药不伤身,就是会让人难受一阵。”
“怎么难受?”陆景枫又问。
温晗笑不敢看他:“不知道,大概就是哪里疼一阵子吧!”
“那就好!”
陆景枫说完,就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毫不犹豫地一饮而尽。温晗笑想要阻止,可话还没说出口,那杯茶水就被他咽下去了。
他坐在桌前,脸上带着淡淡笑意,轻松而无畏,同时说道:“若这样能让你开心,那也不错。”
然而温晗笑并不想看见如此坦然不在乎的他,他应该毫无知觉地喝下毒茶,等到毒发时,再气急败坏地吼她、骂她。
那个时候,温晗笑就可以好好欣赏他狼狈的模样,然后放声大笑。
但现在,陆景枫知道那是毒茶依旧喝了,知道她想看他痛苦的模样,就安静地坐在她面前,等待毒发。
他如此配合,温晗笑却感觉不到丝毫报复后的快感,反而心里平白堆一团郁气。
时间悄然在两人中间流淌,没过多久,那茶水里的毒发作了。
就是效果有些出乎两人意料。
温晗笑见他脸色有些不对,心里不免泛起一丝担忧,犹豫了会儿后,还是下床走过去小心翼翼问道:“景枫,你没事吧!”
岂料陆景枫突然站起来,反手将她按在了桌上。
这个时候,温晗笑终于看清了陆景枫的模样。不似以往的风轻云淡、冷静肃然。反而像是一头随时准备撕碎猎物的凶兽,炙热的双眸中盛着无尽的**,沉默而危险。
她被吓坏了,即便陆景枫把她手捏的生疼,也不敢吱一声。
又是一瞬,陆景枫好像清醒了些,双眸里终于出现了些别的情绪,面色狰狞,一边压抑着心中的**,一边喘着粗气问道:“笑笑,那究竟是什么药?”
灼热的气息扑打在脸上,温晗笑都快哭了:“我不知道呀!那大夫给我的时候又没说。”
一时间,陆景枫都快被气笑了。但目前的情况,又没时间给他笑了。
身下人微微颤抖着身子,眸中水光涟涟,既害怕又可怜。但这副楚楚可怜的模样并不能激起人的怜悯心,反而不断冲击着陆景枫为数不多的理智。
那从笼子里逃出来的**盘踞了整个脑海,不断重复着:“她本来就是你的妻子,你对她做什么都是理所应当的......”
可最后,他还是松开了手,狼狈而逃。
而温晗笑如愿以偿,终于见到了他狼狈的模样。
但却笑不出来了。
......
另一边,将军府内。温敛等人正在商议明日的计划,顾南扉依旧坐在位子上沉默喝茶。
他们的计划很简单,公主入城后,就找机会杀掉陇关士兵,把公主捏在自己手心。
有了公主,温敛甚至可以当皇帝。
虽然后面多了个陆景枫,但依旧不妨碍温敛实行自己的计策。
明日,公主会走出驿馆,去郡府面见盛国旧臣。路上势必要穿过大小街道,苍宁联军可趁此机会,逐步诛灭陇关军,抓住公主。
至于陆景枫,他再厉害,对面浩浩荡荡的苍宁联军,也只能乖乖交出公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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