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怎么说,小若也是兰妃的贴身宫女,莫名进了天牢,兰妃肯定要关心一下。只是她又不能出宫,只能让温濯代她去问问。
这一问,就把皇帝派驸马调查失火案的事情,摆上台面了。
不过这反倒让百官松心了些,众人皆知,驸马并无实权。皇帝派他调查,只能说明没把此事放在心上。
然而也有几个机灵的官员,嗅出了不对劲儿。宫里的事,为何要让一个外人调查?再仔细一想,也就驸马与柳家毫无干连。
于是乎,他们也明白了些什么,嘴巴闭得更紧了。
只是作为事件中心的柳家,好像还没想到这一点,万事依旧如故。
公主府内,夕云为温濯端上来一杯茶水。待温濯饮过茶水后,温晗笑才道:“小皇兄,你放心吧。我知道兰妃娘娘在意若儿,我们不会让她蒙冤的。”
作为最小的公主,一向都是她去求皇兄们。如今难得有皇兄来求她,温晗笑开心不已,可面上还得装成一副成熟稳重的样子来。
不过这份稳重搭配上她的可爱,就有些叫人不放心了。
温濯默叹一声,朝堂上的事,他隐隐知道一些,也知道父皇好像不待见柳家。
所以他才如此关心若儿,他母妃就是出自柳家。如果父皇真要针对柳家,那即便小若没有问题,也会被栽上问题。
“笑笑,你不懂!”温濯面色纠结。
岂料温晗笑听了这话,就有些不高兴了:“呵,我不懂,父皇还会派我调查这个案子吗!”
“父皇那是交给驸马了好不好!”
“那你倒是说说,我哪里不懂了?”
温濯一愣,思索一番,还是小声说道:“你不知道吗?父皇好像不待见柳家,我母妃就是出自柳家。”
闻言,温晗笑歪着脑袋仔细想了许久,终于才想明白其中牵扯。若父皇要治柳家的罪,那必不可能放过若儿。若儿被牵连其中,兰妃又怎能逃过。
刹那间,她好像发现了一个惊天大秘密,眼里迸发出兴奋的光芒。只是转眼,那光芒又变成了忧切。
“那怎么办!”
温晗笑终于触碰到了真相,但就像陆景枫所说的,这个真相她不喜欢,也无能为力。
不过温濯好似从没指望过她,只让她转交陆景枫几句话后,便起身离开了。
待温濯走后,陆景枫从屋后绕了出来。温晗笑立即领着夕云来到他面前,有些着急:“景枫,我们可不能让若儿落罪呀!”
“为什么?”陆景枫突然反问。
“诶?”温晗笑从关心中醒过来,一边回忆着过去,一边说道,“为什么......那当然是因为她是兰妃的宫女,我不希望她被冤枉。”
陆景枫正欲开口,又沉默下来。若那兰妃娘娘真出自柳家,倒和这火灾没什么关系了。
又或者说,兰妃娘娘只是柳家抛弃的一枚棋子。
宫中嫔妃都出自高门贵族,与朝中各派势力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私下帮自己娘家传递宫中消息,再正常不过。
皇帝自然知道这一点,所以才认为查到兰妃,就能揪出背后的柳家。
只不过,棋局上的棋子从来不会只有一颗。柳家若真指使兰妃策划了这场火灾,又怎会让她这么快暴露。
恐怕皇帝查到最后,也只能查出个兰妃娘娘。
想到这里,陆景枫忽然一笑。另一边的温晗笑看见了,还以为他是在笑自己,立马变了脸色:“喂!你笑什么!”
话一落地,又走进来个丫鬟,说道:“公主殿下,驸马,郁将军来了。”
陆景枫眼中划过一丝警惕,随即又恢复正常。
温晗笑与郁秋煞接触不多,但也知道他是陆景枫的好友,便想好生招待一番。
哪曾想,陆景枫直接婉言赶走了她。
温晗笑立在屋外,看了眼屋里的两人,转头忿忿不平:“什么态度!明明我才是公主府的主人好吗!”
可再不平,她也不好做什么。干脆拉着夕云出府逛街了。
陆景枫显然对郁秋煞的突然拜访有些不悦,连杯茶水都没管。甚至没请人坐下,就站在原地,问道:“你来做什么?想开了,要回陇关了?”
“景枫,我说过我会与你一起回去。”郁秋煞好似没听出他语气中的赶客之意,依旧一副好脸色。
陆景枫转而看着他,跟着一笑,神色莫名:“那就是为别的事了。”
郁秋煞反问道:“你还记得柳府那四个异士吗?”
陆景枫神色微动,却并未吱声。郁秋煞见状,缓缓道:“我下去查了番,那般装着似是庆国厉罗族人。厉罗族勇猛凶悍,只效忠庆国皇族,但现在却出现在了燕国京城。而且之后,那四人就好像消失了一般,再无踪影。”
可听到这则消息后,陆景枫更不在意了,自嘲道:“你和我说什么,你们不是不想我参与这些事吗!”
郁秋煞还是那温润谦谦的模样,好声道:“既然景枫也这么认为,那还请你不要再查宫中失火一案了。”
“秋煞,你这么在意这桩案子,我还以为是你放的火呢!”陆景枫打趣道。
“就算我什么都不做,事情也会按将军预想发展。关键在于——”
郁秋煞抬眸看向陆景枫,继续道:“景枫,你会不会做些什么。”
未等陆景枫回答,郁秋煞的神色突然认真起来,诚恳道:“景枫,将军是为你好。你若理解他,就不要再查下去了。”
陆景枫收了玩笑,眼中闪过一丝不耐烦,沉声质问:“信里说是真的?”
“在你没做这些多余的事前,它是真的。而现在,我不确定了。”
郁秋煞说完,转身看了看天色,又回首道:“景枫,今年注定是个多事之秋,下次再聊!”
说罢,便独身离开。
年节前后,庆国陈兵边境,燕国皇城失火。
陆景枫抱起双手,冷哼一声:“还真是吉兆呀!”
燕国的未来,就像那片阴沉的天空。那藏在云后的,是春日的太阳,还是无尽的冬雪。
未来还未到来,谁也不知道。
没过几日,温晗笑又来到了蒹葭宫,且只有她一人。至于陆景枫,男子可能进内宫。
他不能来,温晗笑更高兴了。到时候查出点什么,那就是她一人的功劳了。
想到这里,温晗笑的步子都轻快了些。
然而这一次,兰妃没有像以往那样,整些稀奇古怪的活儿。她就像个普通的妃子,倚窗而望,独自思愁。
见惯了她不正常的样子,这突然正常了,温晗笑反倒不适。
“兰妃娘娘,你怎么了?”温晗笑关心道。
“没怎么!”
兰妃立即回首,又变成了那活力四射的模样。倒是她身边的宫女还保持着原来的不乐,解释道:“宫里宫外,娘娘都没个熟人。若儿进去了,莫说平安归来,只怕娘娘都脱不了干系......”
“阿青!”兰妃一声冷喝,阻止了宫女继续说下去。
温晗笑闻言不解,上前一步道:“为什么,兰妃娘娘,你不是柳家人吗?”
兰妃素来待人平和亲切,那些宫女与她不像主子,倒更像是姐妹。因而那名叫阿青的宫女,就有些大胆了。
近几日,自己娘娘的不乐,阿青都看在眼里。见温晗笑是个能说话的人,便不顾兰妃刚才的警告,继续说道:“殿下,我家娘娘姓裴,怎可能是柳家人......”
“阿青!”
兰妃一声厉喝,脸色骤然垮下,冷冷盯着阿青道:“我看是我平日待你太好了,让你忘了分寸!”
温晗笑与阿青都没见过这样不近人情、高高在上的兰妃,惊讶之余,又觉得有些可怕。
阿青一愣,更是直接跪了下去,颤着声乞求:“娘娘恕罪!”
而温晗笑打消心中余悸,悄然挡在了兰妃与阿青之间,好声道:“兰妃娘娘,阿青也是关心你。再说,有什么事说出来,我吃了那么多蒹葭宫的柿子,定会帮你们的!”
兰妃闻言,忍俊不禁,却是春阳破云,再无一丝冷意:“好了!也不是什么大事!”
“阿青你听到了吗?”温晗笑眼睛一亮,立即转身说道,“兰妃娘娘不在意,你现在可以把你知道的说出来了。”
岂料未等阿青开口,兰妃自己说道:“要她说什么,我自己告诉你!”
原来,兰妃与柳家并无干系。她只是柳家旁系送入京城参加选秀的,甚至连宰相柳逢意的面都没见过。
当年因为胆子大,抬头看了一眼皇帝,就被留在了宫中。接着就如其他选上的女子,走入深宫,等待着皇帝的宠幸。
但兰妃比其他女子幸运些,皇帝与她有过一面之缘。所以很快她就得了宠幸,随后便有了温濯,晋升妃位。
可在入宫前的事,她自己的家世,兰妃却有意忽略了。温晗笑只在意她与柳家的关系,也没注意这一点。
并非所有士家,都希望女儿入宫。那些避不了选秀的人家,就会选一些姿容姣好、家世清白的女子,代自家女儿入宫选秀。
温晗笑理所当然以为,兰妃出自哪个落魄之家,不得已进宫谋条生路。
得知这一切后,温晗笑更加坚定,她要帮兰妃娘娘。
兰妃看着她那认真可爱的模样,又是一笑,轻叹道:“看你的样子,是打算把我写进你的话本了?”
温晗笑还真思考了一番,随后恍然大悟:“对哦!”
可马上,她又不高兴起来:“可惜最近事情太多,我都没空去收集那些故事了。”
兰妃闻言沉思片刻,缓缓说道:“既然如此,我给你说一个吧!”
“诶?”
温晗笑有些意外,长居深宫的兰妃,又知道什么故事呢?
不过意外归意外,她还是凑过身子,认真听起来。
在开口前,兰妃凝神沉默了好一阵。就在温晗笑以为,她不会说了的时候,她开口了:
“有一个这样的地方,那里的房子很高,白云环绕,那里的车很快,一日千里都没问题。最重要的是,那里的人都很自由,性命掌握在自己手中。他们不用在意对方身份,不用随时跪地磕头。想去哪里就去哪里,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女子不必深居高宅,可以当官,可以行商,可以穿她们想穿的衣服。也不必担心有人指点,因为在那个地方,女子和男子是一样的。”
温晗笑愣住了,她从未听说过这样的世界。刹那间,心中好像打开了一扇们,不禁感叹:“这样的世界,是在天上吧!”
兰妃眼中划过一丝痛楚,笑得有些勉强:“是呀!可惜这样天堂般的世界,有人生活了十几年,还不知珍惜。等到落入地狱了,才知过去日子的珍贵。”
然而,温晗笑忙着找纸笔去了,没留意她最后这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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