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都赢了这仗了,为什么不愿意接受父皇的意愿当选太子呢?”
青衡靠在赫连骁的肩上,马车一路颠簸前行,她又撩帘看了看外面的景色,街上人潮涌动,十分热闹。
赫连骁将她往里揽了揽,“你真的以为我的本意是想继位?我可没那个意愿,我一心报仇,权位对我来毫无意义。”
“你真是这样想?”一丝喜色爬上青衡的眉梢,“那咱们就不回去了,好不好?”
赫连骁宠溺地弹了她的额头,“如你所愿!”
青衡应了声后懒洋洋地窝在他的怀里,她心里明白赫连骁并没有原谅他的父皇,他不愿意继位的很大一个原因就在他父皇的身上。两日前赫连骁让她收拾行李欲带她出游,她本来还挺高兴地,却在临行前一个晚上看见了荆绮绮,她站在她门口,就是为了等她出来。
“你以为他是真的想带你出游?他不过是在逃避现实,我也没有想到像他这样的人也会逃避现实。”
青衡怔然:“你怎么知道?”
“他以前在我面前喝醉过,他说的父皇是这个世上最残忍的人,他一辈子都不会原谅他。他当时的表情是我从未见过的痛苦,那样不可一世的人居然会那么痛苦。”
说到这里,青衡大概了解,那件事是他心上永远的痛。
马车很快驶出了襄都城,出了城,嘈杂声小上许多,青衡见赫连骁闭着眼,便下意识地扶向他的眉心。她想将他的难过全都抚平,只是这个动作并未得逞。她讪讪地收回了手。
“我们这是要到哪里?”
赫连骁将她的手攥在手心里,“扶城的江城别苑,你以前不是去过吗?”
“那里?”那似乎是很久以前的事了,那是她被原冲禹绑到那里的时候,要是他不说,她几乎快忘记这个地方了。
“好,那我们就去那里!”
外面小厮扬鞭的幅度渐大,青衡倒在赫连骁的怀里一睡就是好几个时辰,等醒来时发现自己已身在院中。窗外,繁星稀疏缀在枝头,青衡一偏头,正好看到了赫连骁坐在她床前。
“怎么不点灯?你……”
她话未完就被他抱起封住了口,两人一翻身,继而滚到了内榻。
“青衡……”黑夜里他的声音有些动情,青衡听得晕晕乎乎地,他又俯身吻向她的脖颈,等她意识到发生什么的时候,身上的衣裳已经褪了一大半。
“你……”
“青衡,我等这一天等了很久了。”
一轮皓月凌腾在繁星之上,它将光洒向屋子。入夜,月光倾城,它将春色烘托得分外盎然。
几乎在疲惫中醒来,青衡羞涩将整个身子蜷进被子里,只露出一双清澈明亮的大眼,赫连骁在她的耳边若有似无地吹着风,一瞬间的热气将她更羞得面红耳赤。
“昨晚都那样了怎么还害臊!”
他原来是这般没皮没脸,青衡倾了倾身子,拽着被角的手更加冒起热气,她不说话,她要是一说话,他铁定又说了这些没皮没脸的话!
赫连骁伸手将她揽在怀里,青衡一碰到他炽热的胸膛,心就跟打了鸡血一样跳的更甚。
她故作镇定道:“你怎么还不起床?都日晒三竿了哎!”
“娘子不起为夫也不起!”他向下挪了挪,将下巴摩挲在青衡的脸上,“反正这里也没人,我们躺上一天又能如何!”
太无赖了!他的无赖怎么会又上了一个境界!青衡摸了摸肚子,也不跟他继续这个话题,“可我饿了,没人做饭我会饿死的。”
“为夫怎么可能会让娘子饿死呢?你且等着,我这就小露一手。”
青衡以为他所说的小露一手不外乎烤个红薯给她吃,没想到他竟能在短短的时间里做出这么丰盛的早餐来。她吃了口蛋花表示十分满足。
“这里怎么会有食物的?不是很久没人住了吗?”
她突然想起来了,荆绮绮以前说过,这座别院原先的主人就是他。
她无比好奇:“你是怎么从太子手里夺回它的?”
赫连骁拿起汤勺给她舀了一碗汤,“不需要夺,他死后这里又重新会到我手上了。之前他到处派人寻找酝秋碧,得知这是我母妃的故居后就找到了这里。几次三番将这里翻了个底朝天,他还真是执着。”
听他这么一说,青衡想起祠堂里的那幅画,难怪她会看到那画,原来这是灵妃的故居啊。
“母妃怎么会在这里住过?她不是邬城人吗?”
“我曾陪她来休养过一些时日,所以皇帝赏了间别苑给她。她薨后,我就继承了这里。”
青衡总算明白了来龙去脉,她将汤喝完后打了一个饱嗝,“我们要这里住多久?话说这里相当不错呢!”
赫连骁擦了擦嘴上的污渍,表情十分温柔:“你想住多久就住多久!”
“是嘛,那真是太好了。”
青衡同样温柔地看着她,脸上溢出一个灿烂的笑。
只是想归想,他们不过在这里住了两日,竹韵就匆匆赶来了,她是来叫赫连骁回去的,天雍帝抱病严重,快是不行了。
再怎么埋怨愤恨,终归是他的父亲。赫连骁连夜带青衡赶往藤山行宫,自那个传言散播的时候起,天雍帝再也不许旁人靠近这里一步,他在这里秘密俢了座行宫,每年都要来山中住些时日。而现在,七月将临,山上的紫薇花初绽花颜,一切都在预示着这会是个全新的开始。
赫连骁跟天雍帝的谈话的时候青衡并没有跟他进去,她想,他们父子俩的心结是该解开了。山中哗哗啦啦躺着不少甘泉,她蹲在岩石旁,一边划着水一边等赫连骁归来。
赫连骁缓缓走到温泉旁,天雍帝半裸的身子露在池水之上,他转过头,赫连骁正好站在池子右方。
“你来啦!”
喑哑粗重的声音,赫连骁冷着脸并未回话,天雍帝指了指池子对面,那是一面深色的岩石墙壁。
“你过去看看。”
赫连骁闻声走了过去,天雍帝又说:“你把那凹凸的地方推开。”
赫连骁匀了些力转瞬就将那石板推开,推开后的景象却让他触目惊心,他的母妃—灵妃娘娘正躺在一个透明的冰棺之中,她的容貌跟在世时一样,闭月羞花落雁沉鱼。
他明明记得,她是被当众绞死的啊!
“你以为朕果真那样绝情?朕一生后宫佳丽无数,可除了你母妃,没有一人深得朕心。朕爱了她一世,从没想过要伤害她!骁儿,朕没想这么早将真相告诉你,朕很自私,想要永远看着她。可朕逃不过命运,朕有一天也会死去,到时候能护住她的人也只有你了!”
天雍帝把这个秘密埋在心里多年,这一刻他全然说了出来:“朕把她救出来之后就把她藏在了这里,这个行宫就是为她而建的。她在四年前离去,此生最大的心愿就是想见你一面。可是朕自私,朕不想任何人再打扰到她,所以直到临终朕也没有带你来见她。”
天雍帝说的热泪盈眶,赫连骁一拳打在石门上,痛苦地跪在地上,“您为什么不早告诉儿臣?为什么不早告诉我……”
“你已经恨朕那么久了,朕也习惯了。”天雍帝一口血喷在池子里,“但是说出来之后朕的心里好像踏实多了,骁儿……”
“父皇!”赫连骁冲过去扶住他,天雍帝终于露出一个舒心的笑,“你终于肯原谅朕了…终于肯原谅我了……”
天雍三十二年七月初三,襄国国君驾崩于藤山行宫。紫薇花的倩影依旧飘摇在风里,史书却悄无声息的翻开了这一页。三月之后,新一代国主登上皇位,登基不到十日,襄都城竟极其罕见地迎来了第一场大雪。
“娘娘,娘娘!”
几个宫女一路追随青衡,她的伤寒才好要是这回再生什么病她们可担当不起。只是青衡跑的太快,她们谁也没追上她。
“姐姐,姐姐!咱们还是先不追了吧,娘娘没回都跑得没影,咱们可一次没追到过。”一个小宫女突然停了下来,接住天上的雪花。
姣棠嗤了她一声,摆起女官的架子来:“你是追不到还是不想追啊,就知道贪玩儿!要是叫陛下知道了有你好看的!”
小宫女恹恹地放下手,“那好吧,咱们就继续去找。”
她们却不知道,就在她们走远的时候青衡悄悄从宫门后弹出脑袋,她还没走几步,一只手又拎上了她的衣襟。
“不好好呆在宫里就知道乱跑?你这样,我都想把你捆在身边了!”
赫连骁将她的身子板正,青衡正好对上他的眼眸,“哎呀,这里实在是太无聊了,我都要无聊地长草了。”
“就知道胡说!”赫连骁刮了下她的鼻子,又说:“无聊就去看看皇祖母,她可天天盼着你呢。”
“知道啦!”青衡朝他一吐舌便溜出他的臂弯,迅速朝走廊那头跑去。
廊外,瓣瓣晶莹飞在空气中,给这肃穆的宫廷点缀几分洁净的白,赫连骁失声轻笑,一片雪花顺着风正好落在他的金冠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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