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文渺摘下头上的纱帽，轻轻的放在地上。褪下身上衣物，缓缓走进温热的池水之中。身旁烟雾漫漫，她身在其中忽而有一种竟不知身在何处之感。而水很温暖，一点点缓解了她心中的疲惫。
安宁，透过空气一点点弥散。思绪，也四散开来。
兄长，已不会再回来。命运，已无法再更改。
现实，只如一张宽广无垠的巨幅宣纸，不落下墨笔去书写，便是，一片永恒的，空白。
“妹妹，待兄长高中，定要带你去那最繁华的国都，去看看那最繁华的街市！”
“待兄长高中，定要为你许最好的人家！”
回忆，放佛就在前一刻，而又遥不可及。
握拳，起身，取过衣物，一件件穿上。
白色的绫罗绸缎，叶文渺穿着它，走到水面，轻轻的戴上纱帽，她觉得那个倒影，正像是自己，又不再似。
打开门，轻轻的走出。
“随我来吧，驸马爷。”
读樂的声音淡淡的传来，却像带着打趣。
“我说读樂，这个时辰，不会还有事吧？”
叶文渺朝读樂问到，她只感觉有些困了，更希望早些入睡。
读樂摇摇头，“自然没有它事了，我领你去公主房间而已。”
“那什么，虽然我是个驸马，但我毕竟和公主还不熟，我能，我能自己睡吗......”
叶文渺犯难的说到。
读樂摇头，“当然不能，那样就会被人认为公主驸马不合。”
“那样，最后惨的也只有你。”
读樂又道，语气平平淡淡。
“哦...”
叶文渺淡淡答到。她也没有过什么相好，自然也不明白这不合是什么意思。但她还是知道惨是什么意思的。
安宁的夜，一点点蔓延，大理石铺就的地面，只余下脚步声。
终于，走到一扇门前。
“吱呀”。
读樂嘴里轻轻唤了一声公主，随后推开门，领着叶文渺走入。
明亮，辉煌，大气磅礴。刚一踏入，叶文渺就被晃花了眼。
“啪嗒”。
读樂关门离去，叶文渺回头看，只看见那扇合上的门，富丽而堂皇。
诶，别走啊。她心说自己和读樂才能搭上话啊，读樂一走，面对公主，她只有瑟瑟发抖啊。
慕容羽，端正的坐立着，此刻，她更换了一身显得慵懒的浅色衫衣，头上仅随意的插了一支玉簪。她目光正正的看着叶文渺，这身白衣显得她整个人很是干净明亮，并且透出一丝她说不出来的，像是文雅，又像是纤瘦。是的，比之她的兄长，她是要纤瘦上几分的。
“公主”。
叶文渺抬头便看见不远处端坐得一本正经的公主，连忙俯首作揖。算是打招呼，空气中浮动着一缕香气，她不知道是焚了何种香。
走过去，眼尖的看见一张凳子，叶文渺坐了上去。
这位公主，如瀑的墨发顺势垂下，胜雪般的肌肤，如花般的容颜，此刻她并未衣着华丽，却仍贵不可言。这与生而来的气质。“指如柔夷，颜如舜华”，这样八个字浮现在叶文渺脑海，她在心里默默的念过。
空气，像是在凝固。
慕容羽微微点头，表示她已经听到了。
手指轻轻的搭在桌上。
“府中，除了书房，你大可自由来去。”
“所需，只需同读樂吩咐。”
慕容羽说道。
“喏，公主。”
叶文渺应到，公主的话语极像是一位深谙待客之道的东道主，而她想了想，自己也不正是把公主只当做东道主吗。她只是这里的一时之过客而已。遇到了一位正好热情的东道主，这是她应该庆幸的。
“那么公主，花园里的那些花，我也是可以摘的吗？”
叶文渺眨眨眼问到。
“？”
慕容羽睁大了眼睛，一下子被这个问题问得诧异了，因为，从来，她都没有这样的意识，譬如她住处的花，是可以被摘下来的。
“自然是可以。”
慕容羽淡淡答到。一下子有些不知何故的迷茫在她心中闪过。她脑海里莫名的一下子浮现出一个人，去采摘一朵花儿的动作。她觉得这样的画面突然就充满了生气。而这样的生气，离她又是那么的遥远。
“好的公主！”
叶文渺欢脱的答到。
虽然不知道她如何能这般高兴，但是罢了，慕容羽揉揉自己的太阳穴，那么就先这样罢，她有些乏了。
“既如此，便就寝吧，本宫已经乏了。”
慕容羽说到，随即缓缓起身。
“喏，公主。”
叶文渺应到，她感觉自己也开始犯困了。
“随我来吧。”
慕容羽朝里间缓缓走去，轻声说到。
叶文渺乖乖的跟在她身后。
同样的富丽堂皇，不同的是里间相对而言多了几分温度。
“你且先睡下。”
慕容羽转头朝叶文渺说到，烛光摇曳在她皎好的面庞上。
“是，公主。”
叶文渺二话不说，按照公主的指示，躺在了床上。她捏着被子，鼻翼间都是满满的馨香涌入。苍天，她一个平民，竟然有一天和公主殿下同塌而寝了，如果不是真实发生，她根本想都不敢想啊。
慕容羽看看叶文渺，她捏捏手，在她身旁躺下。
“咝”。
身旁影子晃动，公主就顷刻躺在了自己身旁，本来不觉得有什么的，突然一下叶文渺有些不自在了。她才想起自己从未与人同塌而眠过啊。而公主的呼吸，即使是极轻微的，还是落入了她的耳里。她一下就没有睡意了，只静静的听着公主的呼吸声。
烛光，轻轻的摇曳。慕容羽一只手轻轻的搭在被子上，耳旁，她能听到，比以往多出来的，呼吸声。一下，一下。
眨眨眼，缓缓的闭上，又猛地睁开，慕容羽惊觉，那瞬间消散的，是她的睡意。
猛的坐了起来。
叶文渺猛地转身看着猛的坐了起来的公主。
“我还是，去睡软榻罢...”
慕容羽轻轻说道，那语气像是在同叶文渺说着，又更像是在自言自语。因为在她说话的同时，她已经优雅的掀开被子起身步了开去，那态度更是根本不需要叶文渺答复。
“哦，喏。”
叶文渺应到。也是，她和公主，一个天上一个地上的，公主若是嫌弃她，那也是情理之中才是。对她而言，好歹她也感觉轻松了不少。
慕容羽凝凝眉，想说什么又欲言又止。她想叫读樂，想了想又觉不妥，自己从柜子里寻到棉被，在软榻上铺好，然后躺了上去。烛光继续摇曳，看着昏昏的天花板，好了，慕容羽感觉顷刻之间，睡意袭来。
叶文渺亦沉沉的睡去。
一夜，无梦。
清晨，穿过熹微的晨光，读樂端着一盆热水，走到公主的房门前，轻轻的扣门。
“咚咚咚。”
有节奏的敲门声，叶文渺缓缓的睁开眼，她看看软榻的方向，见公主还沉沉的睡着。便起身，前去开门。
一把拉开房门，眼里映入读樂的脸。
“嘿，早上好读樂～”
叶文渺揉揉睡眼惺忪的眼，朝读樂打招呼。
“公主醒了吗？”读樂朝叶文渺问到。
“还未。”叶文渺说道。
“嘘，那你别吵着公主了。”
读樂赶紧朝叶文渺轻声说到，一边轻轻放下手里的水盆。
“你且先行洗漱，我去看看公主。”
读樂说着，便朝里间走去，同她的主子一样，叶文渺知道，这也是根本不需要她回答的话。
读樂轻轻朝里间走去，径直走向公主的床前，奇怪，见床上空空如也，她并未发现公主的身影。
叶文渺拿起帕子，在水盆里打湿，然后敷在脸上。睡意，一下子被热气打散。清醒的感觉，弥漫开来。
“啊！公主！！！”
耳旁却突然听得读樂一声惊呼，吓得叶文渺手里的帕子一下子抖落在了水盆里。莫不是公主发生了什么事！她赶紧朝公主那边走去。
啊！公主！！！惊鄂的声音，一下将原本还在熟睡中的慕容羽瞬间惊醒，她猛的睁开眼，一眼看到正一脸惊愕的读樂。
“读樂？”
慕容羽还不是十分清醒，嘴里嘀咕一声读樂，又茫然的询问到，“你这是有何事？”
“怎么了！怎么了！读樂公主她怎么了！”
叶文渺应声而赶到，见读樂一脸惊愕，不住的问道。
“啊！公主！啊！公主！啊！公主！！！”
读樂睁大了眼，不可思议又不可置信又不能思考的看着软榻上的公主。读樂伸出一只手，缓缓的又带着颤抖的指指软榻。
“公主！昨晚一整晚你不会是睡在软榻......”
慕容羽坐起身，毫不在意的点点头。
得到公主的答复，读樂一下子只觉心如死灰。
“呀！叶文渺！你该死！！！”
读樂两手抱头，一边崩溃一边转头目光死死的盯着刚好走近的叶文渺。
“呃...”
如刀似剑般的目光，叶文渺不由得一怔。
“你你你！你竟然敢让公主睡软榻而你自己睡床！”
读樂说着一把扶住公主。
“不碍事，读樂，是本宫自己的意思，本宫......啊切！”说着，慕容羽便打了一个喷嚏。
“啊啊啊！”读樂简直被吓死了，“公主公主公主你这是着凉了啊！”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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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同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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