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上的人深知自己说错了话,哆哆嗦嗦求饶。
蔺祄似笑非笑地将手里握着的折子递给他,“太师大人身居高位,还怕我们这等凡夫俗子不成?”
屋内很快安静下来。
宿风在外面收到公子命令后,推门而入,手脚利索,没发出一点声音。
地上那些痕迹早就已经被清理干净,窗子还开着,公子漫不经心落下一枚黑子。
他走近,凝起神去看,这盘棋错综复杂,黑子占了三角,下手严谨,白子深陷腹部,看似已成不可回旋之局。
公子面色如常,放下一枚棋子,目光仍停留在棋盘上问道,“做好收网的准备了?”
“属下早已准备妥当,坐等收网。”
宿风转身退下,走至门口处。
“对了,”蔺祄眯了眯眼睛,毫不费力地彻底封住白子的路,整个棋盘输赢已定,白子毫无招架之力,“去探探路,他们到哪了。”
“遵命。”
宿风走后,蔺祄低头看手下残局,既然做不到绝处逢生,又不能铤而走险,那就只有——死路一条。
蔺祄狭长的眼底晦暗不明,心里冷笑,兄长可要收好这份大礼,千万别辜负了我精心准备的惊喜。
清晨,阳光洒满院子,三个丫鬟各自忙着事情。窗口传来鸟鸣声,婉转动听。
房内亮敞整洁,床上的女子侧身躺着,柔展的长发铺在枕畔。她眉眼柔和,呼吸节奏平和缓慢,白皙的面容透着一丝红晕。
“小姐。”
榭迩听见喊声,动作缓慢地眨眨眼,掀开被子,愣神了好一会儿才用双手撑着床榻,慢悠悠起来,睡眼朦胧,整个身体都有些酸痛,想来应该是昨日她四处走动的原因。
“小姐,您醒了。”
希珠端着水进来,笑着望向她,“气色瞧起来好多了呢。”
这下夫人可以放心了。
榭迩任着她替自己梳妆打扮,闭目养神,“你找个时间喊二小姐过来。”
这件事情还是要同她好好聊聊,再这么拖下去对谁都没好处。
榭迩连着几日没去请安,今个身子好些了就准备往祖母她们那去。
“苓岸你来陪我?”
希珠去传话了,她看着院子里仔细刺绣的陆韵笑了笑,这三个丫头就陆韵绣工最拿手。
“好嘞。”
请完安回来已经是一个时辰以后了。
院子里没什么外人,榭迩安静地坐在院子里看着她们两个玩闹,时不时露出笑容来。吹着微风,瞧着她们好不惬意。
苓岸是个说话没个把门的,平常就总是惹得陆韵生气。
“谁愿意和你闹!”
苓岸心里一咯噔,知道她是恼了,嘴里还是不饶人,“气性真小呢,怪不得你家里人不要你。”
她们虽然都是在迟府长大,可是身世却大有不同。
苓岸一家都是迟府的下人,所以她从生下来就一直跟在小姐周围。
而陆韵是家中长女,后面还有两个弟弟。这么多年过去了,只有在领月例时同家里有联系,其他时候连个人影都见不着。
榭迩听见这话时还没能反应过来,连忙抬头望去,果然看见陆韵脸色一沉,霎时眼眶红了。
苓岸这时也知道自己说话不对了,可她还没来得及说话呢,对面的人就跑开了。
而那边传完话的希珠刚回来就感觉到气氛不对劲,平时这院子里从来都没这么安静。苓岸站在角落不说话,小姐此时又正从一旁的房间里出来。
“小姐您怎么?”
榭迩见苓岸垂头丧气也没说什么话,只好暂时先将目光投向刚进门的小布,“你同烟荷说了?”
希珠连忙答:“奴婢刚去迟二小姐那,没见着人。”
“出门了啊。”她点头。
“不过刚才见了谭姨娘,她听说是您喊我去找人,就说迟二小姐出门买布料了。”
买布料?
榭迩心下了然,微微挑了挑眉,也没拆穿,“知道了。”
她走到苓岸面前,低下头,明知故问道,“心情不好么?”
“小姐,我不是故意的。”苓岸声音闷闷的。
自己当时说话没过脑子,听见陆韵说那话心里不高兴,结果就……
“我知道你不是有意的,可是这话确实伤人。”
“那可怎么办呐?”
“你好好同她道个歉,但不是现在,先让陆韵自个放松放松。”
希珠站在一旁,猜到了一半,这是又给人惹生气了?
“你什么时候能改了这个毛病?”趁着小姐走远,希珠恨铁不成钢地揪着她的耳朵。
“我这不是习惯了嘛!”她哼哼唧唧,“疼。”
希珠收手,闲不下来,就在外面稍微清理了桌面上那些个女红。
院子重归宁静。
榭迩在房间里待着,站在桌前,将纸张铺好,研墨提笔,从容雅致的下笔。
就在此时,外面传来交谈声,听着像是阿蓉的声音。
希珠行礼,“您稍等。”
女子点头示意。
看着小布敲了敲门,“小姐,江小姐来了。”
榭迩用蘸了浓墨的毛笔在宣纸上写下最后一个字,揉了揉手,看着那娟秀工整的字迹,轻轻搁下毛笔,缓声道,“进来就好。”
“阿蓉,你今个怎么有时间了?”
没猜错的话,今日应该是她家庶弟的生辰。按江伯父的性子,这时候肯定是大办宴席才是。
江映蓉叹气,“心中实在烦闷,便想着邀你出去逛逛。”
“那你可要稍等。”
这两主仆还真是,说话风格像极了。
苓岸心虚,不敢单独同陆韵待在一起,最后就只好陪着小姐一同出门。
“公主今日也来了。”临出门时,江映蓉靠近她说道。
公主?方才为何不下来?
榭迩面上没什么太大反应,才刚掀开马车的帘子,公主便一脸歉意看着她,“迩迩。”
“殿下。”公主坐在中间,她们二人一左一右坐在一旁。
桦绒早听说了榭迩那日从皇宫回去后,伤寒加重。心里愧疚,便待在马车里思考怎么表示歉意。准是母后那日召她入宫,受了刺激。
桦绒心里默默决定了,回去后还要再同母后讲讲这事,“你身体可好了?”
“殿下宽心,榭迩早已好多了。”
“那就好那就好,不然我这心里可愧疚死了。”
三人说着玩笑话,很快马车就在一处高大巍峨的酒楼停下。
“各位主子们,望跃楼到了。”
“走走走,咱们今日也吃些酒去。”
榭迩和江映蓉对视一眼,不约而同笑了,公主真乃性情中人。
三人定了个二楼的雅间。
这个酒楼构造独特又别致,每个雅间靠里的窗户是可以打开的,只有一扇帘子遮挡。从这里面望去,一楼的大堂一览无余。
中间有个戏台,上面有人抚琴、有人吹笛,好一片雅致景象。
而且能上二楼的人非富即贵,所以在这里经常能碰到些面熟的人。更有甚者,拉开窗纱,同远处的人推杯换盏。
“拿些上好的佳酿过来。”公主大手一挥,点了一桌子酒肉。
江映蓉眼波流转,“您这,有些太奢侈了。”
她们三人相识多年,有些话别人不能说的话自然还是能开口。
“在宫中母后总戒着我,这好不容易出来了,我可要大吃特吃。”
榭迩将帕子递给公主以后,轻笑,“殿下现在出来的可是愈发频繁了。”
“那叫猖狂,谁拦得住殿下呢。”
江映蓉应声,好笑的看着公主。
“你们两个还敢取笑我!”桦绒装作生气,然后凑近江映蓉,挠她。
江映蓉赶紧求饶,“殿下,殿下开心就好,开心就好。快……快停下。”
这顿饭吃得慢,榭迩小口小口吃着。
桦绒笑着往她面前递了杯酒,“迩迩,尝尝。”
“殿下,我少有喝酒,到时别闹了笑话。”榭迩这话实在。
她只在小时尝过兄长亲自酿的酒,现在已是许久没碰,更何况是在外面,自然是下意识拒绝。
“好好好,”桦绒不管不顾笑着说,“美酒在手,佳人在侧,我今日便要喝个一醉方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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