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年蹲下来捡书，面前投下一片阴影，她抬眼看到被班主任喊做易初的人也蹲了下来帮她一块儿捡。
将捡起来的书递给顾年后，易初看向王秀丽，“老师，我过来的时候看见王主任了，他那会儿在一班外头站着。”
王主任是年级主任，很爱暗中观察各班纪律。
闻言，王秀丽声音放缓，对顾年道，“你快去位置上坐着，有什么事等下课再说，你要再闹，我就叫你家长来管你了啊。”
听到“叫家长”三个字，顾年妥协了。
她不想前一天跟老爸吵过，第二天刚到新学校就闹的叫家长，这也太没面子了，而且，她不想再从她老爸嘴里听到什么“你都老大不小了怎么还不让人省心”之类的话。
听的够多了，也烦的透透的了。
抱起那一摞书，扫了一眼教室，只剩下倒数第一排靠窗的俩位置了。
三班的教室不算大，但目测有四十来个学生，座位是一排八个人，呈2 4 2排列，两边儿是双人座位，中间是两个双人座位拼一块儿，拼了个四人位。
顾年走了过去，过道狭窄，易初跟在她身后。
走到空位边上，俩位置的桌面和桌兜都是空的，顾年挑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了。
易初站在过道没动，顾年抬头看着她，她也看着顾年。
王秀丽担忧着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过来的王主任，催道，“那椅子上是长了刺儿啊还是怎么着？”
易初叹了口气，在靠着过道的位置上坐下了。
顾年看了她两眼，没忍住问，“我坐的你位置？”
易初一手托着脑袋，侧着头看她，“嗯呐。”
“可这个位置是空的，桌面上跟桌兜里都没有任何属于你的东西。”顾年说。
易初在兜里掏了掏，摸出一个砂糖橘放了过去，“现在有了。”
“……行，”顾年无语道，“那等会儿下课咱俩换回来。”
易初笑了下，“不用了，我怕你坐不满意的位置，一个冲动，把课桌给扬了，到时候咱俩都没得桌子用了。”
闻言，顾年挑了挑眉，听这话里的意思，是见识过她脾气啊？
那刚刚她是不是在教室外头听了有一会儿了，等她要出去的时候，专门碰过来的？
“不是，我没偷听，”易初看出顾年在想什么，解释道，“我迟到了，到教室门口的时候油条都还没吃完，听你们闹的挺不愉快，干脆就边吃早餐边等个合适的时机再进来。”
顾年吸了吸鼻子，闻到了若有若无的油条香气，至少“吃油条”这点是真的。
顾年问，“那你说的什么看到王主任的话……”
“骗她的。”易初说。
顾年冲她比了个大拇指，沉默了。
易初伸手，将砂糖橘又拿了回来，手放在桌面下剥橘子。
剥好后，她掰了一半递给顾年，“饭后水果，分你一半儿，吃吗？”
从昨晚到现在，顾年胃里基本上是空的，到这会儿胃一阵一阵的疼，她接过橘子，低声道，“谢谢。”
顾年没有上课时候偷吃东西的经验，她把书立起来，做贼似的低头一口吞下半个橘子。
正一瓣一瓣吃的易初到后，无声的叹了口气。
鹤城市重点学校跟荥市市重点学校虽然都是重点，但差的不是一星半点。
在顾年原来的学校，她根本没见过上课偷吃的，但在这儿，随便扫两眼，就能看到桌兜里藏着烧饼，一会儿工夫就缺一个角儿。
也不知道这是省会城市和三线小城的区别、还是因为她待的三班不是重点班的缘故。
撇开学习氛围不谈，顾年跟着王秀丽的上课节奏翻了翻课本，发现进度比她原来的学校慢了快半个学期的课程。
王秀丽讲的这些她都学过并全文背诵了。
前两节课都是王秀丽的语文课，顾年肚子饿再加上没休息好，听的昏昏欲睡的。
中间响过一次下课铃，她拿胳膊垫着脑袋，往桌上一趴，直接睡过去了。
等她清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大课间了，广播里响起激昂的音乐，教室里的人都起身往外走。
苏丽丽找了过来，对顾年道，“该去跑操了，我们一起去吧？”
顾年揉了揉还隐隐作痛的胃部，满脸抗拒。
苏丽丽看出她的不愿意，轻声劝道，“刚转学过来，还是低调点比较好……而且这第一天的课间操，班主任肯定会点名的，不去不太好吧？”
顾年知道苏丽丽是好意，叹了口气，点头答应，“走吧。”
顾年和苏丽丽结伴走向操场的一路上，周围不断有视线看向她，有暗暗打量的，也有明目张胆盯着看的。
顾年忍不住问道，“这些人有完没完啊？都上高中的人了，连基本的礼貌都不懂吗？”
苏丽丽小声安抚道，“别生气别生气，你就当他们都是萝卜白菜。”
顾年皱着眉，做了两下深呼吸，把戾气往下压了压。
苏丽丽咬了咬唇，打量着顾年的脸色，开口道，“其实也不能完全怪他们……你、你是不是不知道自己长得有多好看啊？”
顾年莫名道，“我知道啊，我又不瞎。”
顾年是打小被夸到大的，假期出去逛个街也经常遇到递名片自称是星探的人，但她没遇到过像这种周围的人眼珠子黏在她身上收不回去的情况。
这视线倒也谈不上有多大恶意，但确实让她感到不舒服了。
“你以后还是慢慢习惯吧，”苏丽丽说，“你本来就好看的跟周围不像一个图层的，又很会穿搭打扮……对了，你好像是从荥市转学过来的？”
顾年点头。
苏丽丽很不理解，“为什么啊？荥市可是一线城市，你原来的学校的教学质量肯定比这儿好得多，为什么想不开转来这里啊？”
顾年叹了口气，她也很想问问老爸为什么。只要他想，明明可以把她送到其他的离荥市远的好学校，甚至想要足够远的话，能直接把她送出国，可怎么就挑了个鹤城一中了呢？
等等，鹤城……
顾年脑子里灵光一闪，她突然想起一件事，她的后妈林兰芳，好像就是鹤城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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