涂冲在忍耐中吃完早饭,又在忍耐中坐船回到彦港市区,再在忍耐中搭上出租,到达机场,上了飞机……
苟子涵还在说,滔滔不绝地说。
涂冲实在无法忍受,忍无可忍之际,他不得已使了个小法术让他闭嘴。
苟子涵突然发现自己不能说话了,顿时满脸惊恐。
他指着自己的嗓子,瞪大眼睛去看涂冲。
涂冲不耐烦地点点头。
苟子涵瞬间由惊恐转成惊喜,仰着头张大嘴,作出引吭高歌的样子——果然一点声音都发不出来。
他被涂冲奇妙的法术所震惊,开心极了,指着自己的嗓子前后左右炫耀。
涂冲尴尬到脑袋冒青烟,只盼着飞机快点降落。
直到下了飞机,涂冲才让苟子涵恢复了说话能力。
苟子涵突然发现自己又能说话了,高兴地当场唱了首《半个月亮爬上来》。
确认嗓子和原来一般不二,有些失望。
要求:“大仙~你能把我嗓子变好点吗?”
涂冲刀了他一眼:“叫车。”
他们为了节省时间,没有在畔东县城停留,打车直接到美河镇。
美河镇是个大镇,街边高楼林立,一看就经济发展得好,虽比不了美市,比只有两条大街的恩都镇可是好太多了。
但这里距他们所要去的鹰嘴山还是有相当一段距离,而且全是山路,其中有一段盘山公路九曲十八弯,还特别陡。
他俩约了好几个司机,人家一听鹰嘴山都不愿意去,最后只得老老实实去长途汽车站坐大巴。
坐到车上,苟子涵还惋惜:
“要是不修大坝,我们直接就能从畔西县一条路过去,哪有这么麻烦——说不定现在的鹰嘴山早就开发成风景区了。”
涂冲打开手机,把地图放大,指给他看:
美河镇周边和恩都镇周边的山全都标着旅游景区的标志——
但鹰嘴山在山的里边的再里边,仿佛是二十寸生日蛋糕最中间插那根蜡烛的位置,无论从哪个地方算,这地方都是深山。
“这地方能把路修进去就已经很了不起了。”
涂冲说得没有错。
刚开始苟子涵看到路边那么高那么陡的山还有些兴奋,一个小时之后,还是这些山,他就兴致缺缺了。
两个小时之后,还是这些山,他已经睡着了。
等他被涂冲叫醒,已经是下午三点多。
大巴把他们两个放下去,一踩油门开走。
苟子涵四处张望:
公路旁边有一条与之垂直的双车道柏油路伸展出去,顺着柏油路向下看,隐隐约约有片挺大的村庄。
两人顺着这条柏油路走下去,一直走到人家村子里。
这个村子望过去都是长得几乎一模一样的二层小楼,这条主路还挺热闹,两边摆着卖吃食和小杂货的摊贩。
没走几步,他们发现有个地方人特别多,还停了不少外地车牌的车,过去一看,是土特产交易市场。
两人本着“来都来了”的心态,进去逛了一圈。
涂冲觉得没什么,但城市里长大的苟子涵大开眼界:
满地都是各种蘑菇、叫不上来名字的中药、现场摇的蜂蜜、装在大塑料桶里的酒、还有各种菜干、腊肉香肠……
苟子涵在人家烤土豆摊前停下来,深深地吸了一口带着土豆香味的气息,感慨说:
“啊,还是原生态的生活健康幸福啊!要是可以选择,我愿意在山里终老。”
涂冲连讥带讽看了他一眼。
苟子涵没看见涂冲脸色,已经颠颠跑去问旁边看小卖部的大姨:
“姐~~片石村怎么去?”
大姨看他打扮时髦,用蹩脚普通话关心说:
“哦呦,片石村在山顶上哟,都没什么人了。”
“那边不好玩,你们要是找地方玩,山腰那几个村有农家乐。”
苟子涵笑道:
“我们不是来玩的,我们找个人。”
大姨看他笑得那么好看,愿意多说几句:
“片石村那边都走得差不多了,就剩些老头老太太不愿意搬,车还到不了……”
又越过苟子涵看看涂冲,
“你们这会儿上去,晚上就下不来了。”
两人商量了下,觉得与其住在这里空耗,不如住在片石村,也能多打听点消息。
大姨听他们决定要上去,看看他们穿着T恤,只各自背了个小背包,好心提醒:
“你们得带件厚衣服”,又看看他们脚上的凉鞋,“鞋也不行,山上虫子多”。
特地对苟子涵说:
“短裤也不行,林子里有山蚂蟥。”
苟子涵听了这就有些发蒙。
他虽热爱运动,但喜欢的是竞技类运动,享受的是打败其他人的快感,像徒步骑行野外探险这种就不太感兴趣,可以说基本没有经验。
而涂冲作为一只狐狸精,在荒山野岭跑酷才是常态,哪用得着知道这些。
两人从善如流,在大姨的杂货铺里把她说的东西都买了。
大姨乐的合不上嘴,主动打电话给他们找摩的。
大约是路着实不好走,找了两个都不愿意去。
后来还是大姨动用人脉,把自己侄子吼过来,带了个兄弟一块送他们上去。
两辆摩的载着两人顺公路盘山而上。
刚开始,苟子涵还被盛夏正午的太阳晒得浑身冒油,等过了海拔一千米,太阳还是很晒,温度逐渐降下来。
再往上去,苟子涵只得乖乖把从大姨那儿买的防风夹衣套上,怪不得这俩摩托小伙儿都戴着皮手套皮护膝。
又开了差不多一个小时,苟子涵屁股都坐麻了。
大姨侄子停在一个路边小平台上,跟他说:
“只能送你们到这儿了,上面摩托上不去。”
苟子涵抬头看看,还看不到山顶:
“那我怎么走才能到片石村?”
载着涂冲那小伙指着路叫起来:
“就这一条路,走上去就是了!”
两人下了车,俩小伙儿掉头,临走之前还不忘交代他们:
“昨天才下雨,路不好走,你们小心些。”
饶是苟子涵做足了心理准备,万没想到竟能这么难走!
他们顺着这条上来的路走了没有五十米,路就从柏油路变成了石子路。
再往上,路越来越窄、越来越窄,石子路也没有了,变成了黄土路。
再往上去,黄土路也没一米来宽了,只剩下一胳膊那么宽。
山上的树木和野草长势疯狂,这路走着走着就被草给吞了。
一眼望去,眼前一片茫茫绿色,左手是露出大块石头的山壁,右手探出高大的树木。
倘若往树木那边走两步,探探头,就能看到下边是深不见底的悬崖。
路上雨水还没干透,走几步就有水坑,不小心就会滑倒。
正走着,苟子涵大叫一声,原地蹦了好几蹦。
涂冲赶紧去看。
只见苟子涵满手都是血,还不停往后脖梗子那边去摸。
涂冲摁住他:“别动!”
翻开他衣服领子,看到一只小手指长的山蚂蝗正趴在他后脖梗子上吸血,已经吸得浑身通红了。
涂冲伸手就去拽,不想这蚂蝗的头几乎已经钻进了苟子涵的肉里,怎么都拽不下来。
苟子涵嗷嗷叫:
“别动别动别动!听说蚂蝗咬了不能直接拽……我来查一查!”
苟子涵去翻手机的档口,涂冲指间凝了一点小法力,轻轻一点,这蚂蝗就掉下去了。
他又在伤口处揉了两下,那块的皮肤竟就恢复如初。
苟子涵还毫无所觉,举着手机到处找:
“卧槽!怎么一点儿信号都没有!”
涂冲拍拍他后脖梗:“走吧。”
苟子涵这才觉悟——已经好了!
他摸着自己光滑的后脖颈,嘿嘿傻笑。
笑完赶紧把领子竖起来,拉链拉到下巴上。
想了想,索性把帽子也翻上来,抽绳拉紧。
得意:“我已经没有脖子了!看它怎么吸我脖子。”
两人继续往前走,没走出多远,一棵树倒在必经之路。
这树有两个人怀抱粗,原本应该是长在山坡上。
可能是下雨山坡泥土流失严重,它无法抓紧地面。
整棵树倒栽葱倒下来,树冠一半把山路挡得密密实实,一半悬在悬崖之上。
左手峭壁,右手悬崖,前面挡着一大棵树,正常人根本搬不动,也没有缝隙能钻过去。
苟子涵看到此情此景,立马转身,眼巴巴瞅着涂冲。
涂冲面无表情,举手运功。
苟子涵眼睁睁看着那么老大一棵树,在没有任何接触的情况下悬浮起来,一点点向悬崖那边移动……
挪到悬崖上方,涂冲一收手,整棵树歪着坠下悬崖。
苟子涵在悬崖边探头探脑,好一会儿才见那棵树摔在一块儿耸起来的石头上——
整棵树被拦腰折断,发出巨大的“咔嚓”声,山谷里都荡着回音。
苟子涵抚着心口,感慨:
“天啊!这要是我……啧啧啧……”
涂冲也看着那棵拦腰折断的大树,好一会儿没有作声。
苟子涵感慨完,转身往前走,走了好几米,才发现涂冲没有跟上来。
回头一看,涂冲依旧站在原地,眼睛死死盯着那棵摔下悬崖、拦腰折断的树。
眼神阴沉,脊背像打开一半的折刀那样冷硬。
他那种神态,让苟子涵觉得眼前的涂冲有些陌生……
直到此刻,苟子涵脑子里的兴奋迅速褪去,他突然意识到:
涂冲并不是这个戴着黑边眼镜,人畜无害的中年大学老师——
他是一只长相妖冶、法力惊人的大妖。
一时间,苟子涵也愣住了,身上莫名其妙开始一点点变凉……
这时涂冲抬起头来,对他温和一笑,又变成了那个处处照顾他的老大哥。
云淡风轻地说:“走吧。”
梦远书城已将原网页转码以便移动设备浏览
本站仅提供资源搜索服务,不存放任何实质内容。如有侵权内容请联系搜狗,源资源删除后本站的链接将自动失效。
推荐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