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之前队内的情报,这幻境应当就是某人的心惧。
是谁的?
难道是青囊的心惧?
不,或许是西门子苓的,又或许是那个小师妹的。
不知为何,西门子苓和青囊,似乎都不记得自己原本的身份,身临其境忘了自我了。
王良思忖,为何自己得以保留了记忆?
可能药王谷三人恩恩怨怨纠缠不断,其中一人的心惧,就把另外两人一道拖入幻境来,他们进书院时又是一个牵一个,更加可能被困入同一个幻境了。
王良现在后悔了。
他当时牵住青囊,不过做做样子。拿青囊探路,若有什么危险,他还能拖人下水垫背。
如今倒好,他偷鸡不成蚀把米。
宝物无所踪迹,他又与宫叶、顾我见两大战力分散,搅进这药王谷三人的情情爱爱里,陪他们在心惧幻境里演。
好在……他还有第二天赋,并不算太担心。
而且,四人进同一心惧幻境,也有好处。一旦破除幻境,四个人都算过了这一关。
只能说高风险高收益。
这一天,青囊如愿以偿地嫁给了自己青梅竹马的爱人。
洞房花烛,衣香鬓影,蜡烛化血泪。
王良则用自己的天赋,博得了知县府管事的好感,顺利潜入了知县府做下人。
王良潜伏在府内,方便观察西门和青囊的动向。
时间倏忽而过。
知县府内,西门子苓与青囊郎情妾意,变成了坊间口口相传的人间眷侣。
王良每日扫地做活,这倒是他在合欢宗做惯了的,并不觉得辛苦。
他只是心焦,什么时候才能找到这幻境的破解之法?时间不等人,看其他队伍,个个不是省油的灯。谁知是不是早就冲到了下一关?
虽说幻境和外界流速不一样,但王良心里悬着事儿,心里不由得把妙音又诅咒了几番。
因着头上悬剑,王良在寻找破解心惧法上,就格外卖力。
他不是守株待兔,而是用障眼法变出金银财宝,贿.赂周边街坊、小叫花子,让他们出去帮忙探听。
功夫不负有心人。
这日,王良在后门边得了个消息,马不停蹄就去巴结青囊的丫鬟喜儿,请喜儿帮忙传讯了。
*
青囊从济善堂回府来,先沐浴更衣,卸去浑身松乏,询问喜儿:“我昨晚给的方子,药都熬好没有?”
喜儿:“都熬好了。”
青囊用布斤,侧头擦着满头秀发,盘算道:“不日子苓哥哥又要上任,这济善堂还得找人料理。我陪着哥哥去,到时也能好好照顾他,免受风邪劳苦……对了,等会我再写张药材单子,你着门上的去济善堂领了来,不然舟车劳顿,找药寻医都是麻烦……”
喜儿听青囊一件件掰扯,堪称操碎了心。
她端了药来。
青囊去接,见喜儿一脸为难,便问:“可有什么事儿?”
喜儿勉强道:“奴婢觉得,小姐太为公子上心了。”
因喜儿是从小跟着青囊长大的,喜儿插着草标卖身葬父,一开始就是青囊瞧着可怜见儿买下来的。青囊嫁给西门,也是外面租赁宅院倒了一手,做个表面功夫,嫁人后还是回西门府里来。
因此,府里下人们俱都喊惯了的,仍是唤青囊作“小姐”,称呼西门为“公子”,倒没有什么姑爷之说。
青囊听了,不由笑道:“这是什么话?我与哥哥一同长大,如今又是夫妻,我为他操心,不也是应当的?”
说着她将手里那碗药端起来,正准备一饮而尽,喜儿劈手来夺,青囊不防。
药碗在空中翻了个个儿。
哗啦一声,砸在地上摔了个粉碎。
外头护院听见了来敲门,“少夫人!”
青囊阻止道:“没事,一时手滑儿。你们下去吧。”
青囊打发走外人,方坐下来,又问喜儿。
“说吧,到底什么事儿?”
她不笑时有股子娘胎里带出来的冷气儿,无端地显严肃。
喜儿吓得抽抽搭搭,“奴婢心疼小姐,总吃这寒凉伤身之物。明明公子也让小姐不要喝,小姐又何必自苦?”
喜儿指的是那碗打翻的避子汤。
自新婚以来,青囊凡有与西门子苓共眠,次日必是要服的。从未遗忘。
有次还叫西门子苓撞见了。
“你喝这劳什子玩意儿?是不想有我的孩子?你清高。”
西门子苓发了好大一通火,好几日都没来找青囊。
最后西门子苓自己憋不住来求和。
后来青囊就避着他偷偷喝了。
青囊回想那些龃龉,敛眉叹道:“我还年轻,不是要孩子的时候,吃这药,不妨什么的。”
喜儿:“喜儿不明白,难道小姐不喜欢公子吗?”
青囊低声呵斥,只能道出背后真正的原因。
“哥哥的仕途才起步,若是我这时候有身孕,必是无法陪伴他上任?照顾他了。济善堂那边,要救治帮忙的人也多,我有了身子也不好走动,无端误了别人的性命。”
“那小姐怎么抓住公子的心?!”
这一句,把青囊听得一惊。打眼儿一瞧,喜儿眼泪都出来了。
青囊道她话里有话,“喜儿,真出了事儿,莫要瞒我,若有事儿,有我在。”
喜儿再也忍不住,摸出张皱巴巴的纸条,递给青囊,一边哭一边说。
“今早有人给奴婢递了信儿。出去采买时,奴婢看了眼,都去打探过,实有这么一位人,住在那院子里。吃穿用度不凡,都是公子打发人送过去的。”
青囊心里一跳,展开那纸条,写的是某街杏花巷一处地址。
离西门府不远,就两条街。
她每日从济善堂回来,都要路过,还曾悄悄感叹过,杏花巷里怎么冒出间大宅子,打通了好几家。
坊间只传是哪家官宦的妻室,到老家小城里避风头来了。
青囊没有多在意。
殊不知,这宅子背后的大“财主”,原是出自自己枕边。
女子直觉有时就是如此突如其来,又切中要害。
西门子苓对她态度的微妙变化,经常的敷衍和不耐烦,记不住她的话又只说自己记性不好,时不时用饭比比她的个头、头发,一会觉得她高了一会嫌她头发长了,还有动不动在小事上对她挑刺发作,偶尔夜归又对她极好,殷勤备至,熬汤送宝,好得似做了亏心事……一桩桩一件件全涌上来。
原来那些生分,早就有迹可循。
青囊提醒自己要理智,却忍不住鼻酸,登时落了颗豆大的泪珠来。
她忍住哭腔。
“或许是哥哥的什么故交,哥哥有恩要报才是。”
“小姐!你和公子朝夕相处、无话不谈,他有什么故交是你不知道的?”
青囊被说得堵住了话头,思索片刻。
“前些年,哥哥去西北,苦寒风沙,我没有跟着去,许是那时候认识的也不一定……”
喜儿道:“可不是嘛。就是公子从西北回来,才建的那宅子,学人金屋藏娇!”
“喜儿!”
“小姐!”喜儿恨铁不成钢,“你还要为他开脱?我打听过,公子还时常宿在那边。新婚那阵子不着家,根本不是为了公务!”
青囊脸色煞白。
“是……是误会……”
“狗.屁误会。”喜儿气极,眼泪直涌,“不瞒别人,光瞒着咱们院子里的。连看后门的家丁都知道,偏咱们蒙在鼓里,这是个什么理儿?”
青囊听了,不觉万箭攒心。
一时痛得弯下腰。
喜儿忙一把扶住了。
“小姐莫气,是喜儿说错话了。”
又劝:“公子他……不值得啊。”
青囊一言不发,只在喜儿的搀扶下,坐到床榻上,不觉发了半日的呆。
喜儿哭哭啼啼,退下去擦泪。
她知道,小姐生来这么清冷的性子,人都道小姐是冰塑的菩萨,大发善心,没有人情儿,这回儿落了泪,那真是伤了心了。喜儿心疼,但不后悔,要让小姐沉浸在骗局里,枉付真心,那才是一片真心喂了狗,对不起小姐的恩情。
到晚间,喜儿端了碗暖胃的甜汤,扶起青囊,“小姐,好歹喝几口。拿别人的错误惩罚自己,不值当。”
青囊勉强吃了几口,只觉得都堵在胸口,一尽呕了出来。
“罢了,哥哥他回来没有。”
“在前厅了。”喜儿收拾好地面。
青囊深呼吸后,“等他过来,先来禀我。”
“是。小姐。”
喜儿暗下决心,若是公子欺负小姐,她豁出这条命来,也要为小姐讨个公道。
西门子苓回房时,恰见青囊在灯下缝衣,勾到最后一个针脚,咬在嘴里。
西门子苓定睛一看,是他旧日的官服。
他柔声道:“这些事,交给绣娘做,何苦劳动妹妹?”
说话时,他已坐到床头,找了昨夜留的那本书来看。
不一样了。
从前,他会先过来看看她的指头,温言软语,仔细抚摩。
青囊按平针脚,默了默。只见夫君斜靠在床头,放松恣意,不如他在外头对人严肃冷漠,西门子苓只对她露出这少年一面。
青囊胸腔一阵钝痛。
她想起新婚以来,一直觉得做梦一般不真实。
从小,她就想嫁给哥哥的。总有这么种执念。不知源头与由头。
若是她单相思也就罢了,大不了藏了这份心思,藏到进棺材。可偏偏哥哥对她也有意。
捅破那层窗户纸,到去养父面前明志非要在一块,到考取功名换来嫁娶机会,还有在坊间花钱摆平舆论,每一次他们关系的推进,都是子苓哥哥在出力。
青囊是被动的,是害怕的,虽然她也不知道自己在怕什么。
为什么,变心就这么轻易?
青囊伺候完西门子苓,两人和衣而卧,西门子苓抱住她,格外安心,不自觉就睡着了。
临睡着前,他呢喃:“还是妹妹好……”
熟悉得如同亲手足。
以前青囊听不懂,如今懂了那比较意味,悲从中来,默默流泪。
喜儿在房门外守了半天,都没有等到卧房内大吵大闹,迷迷糊糊睡了。
第二日起来,送走西门子苓,青囊道:“带我去杏花巷。”
喜儿一凛,“是。”
主仆二人乔装打扮到了杏花巷,正碰见仆妇往外泼水,躲之不及,青囊鞋上溅到了。
仆妇骂道:“走路不长眼,我们姑奶奶要做官太太的。”
喜儿要闹,被青囊按住,只继续往里走。
到了那宅门,青囊却不敢进。
宅门推开条缝。
青囊隔着慕离看去。
院中,俊朗男子正为佳人推秋千,海棠花瓣纷纷落,女子笑声不断,男子也受到感染,发出爽朗笑声。
那男子背影,熟悉到青囊一眼认出。
情人嬉戏,不觉情动,早在秋千上抱作一团,脸对脸吻上,情浓意浓。
青囊浑身发木,她来得不是时候了。
怪不得……哥哥早上走得急,说衙门里有公务,不定晚上回来的,叫她不用等了。
原来,是急着见心上人。
喜儿目眦欲裂,只手被青囊死死抓着不让进去,她那满腔愤恨化为心疼。她只听青囊低声道:“回去吧。”
喜儿只得应了。
主仆待要默默离去。
宅内,情人耳鬓厮磨后分开。
秋千女子转过身,青囊惊呆了。
那张脸,竟与她自己有七八分相似。
喜儿也吓得惊呼出声。
“谁?”
宅子内,西门子苓捻叶飞来,直接击中青囊,青囊膝盖一痛,跪倒在地,想逃都来不及。
只听脚步飒沓,宅内人快步过来。
西门子苓更是脚步匆匆,生怕慢了一步,叫人跑了,走漏了消息。他猛拉开宅门,一番兴师问罪姿态,立刻怔住。
“妹妹……”
那女子也追出来,“哥哥,什么人啊?”
青囊听见那活泼的声音,禁不住好奇抬头。
又看见那张同自己肖似的脸。
是不同的。
这张脸,不冷,不高傲,神态可可爱爱,充满柔情蜜意。
是青囊自己永远做不出的表情。
青囊慢慢爬起来,摩挲着掌根擦出来的血痕,木讷讷的。
西门子苓心里不忍,吩咐身边人,“悠悠,你先回去。”
慕悠悠不愿意,摇着他的手,“不走不走,哥哥会客,我如何不能见?”
那一声声哥哥叫的亲热。
青囊只剩下麻木了。
慕悠悠抬手揭开青囊面纱,西门子苓阻拦不及。
“哇,这位姐姐长得和我真像,哥哥我可要吃醋了!”
慕悠悠作生气姿态,手却更尽地抓住西门子苓不放,“哥哥,不能负我,我已经有了哥哥的骨肉了!”
青囊一愣,目光看向慕悠悠微微隆起的肚子,在宽大的衣服遮掩下,还不是很明显。
算算月份,是在她和哥哥成亲之前。
青囊在心中叹息一声,只觉自己可笑,背身就走。
西门子苓心里一空,只觉她这一去就抓不住,直接甩开慕悠悠,追上青囊,抱住了青囊,满口里解释。
“妹妹,悠悠在西北救过我的命。她爹娘都死了,只剩她一个人孤苦伶仃……”
“我只是想报恩……”
喜儿听不下去,啐道:“公子糊涂,报恩报出个孩子来?难不成孩子是石头缝里蹦出来的?”
“喜儿,你少说两句!还嫌不够乱。”西门子苓骂过喜儿,还是执青囊之手,恳切解释,“是悠悠像你,不是你像她,莫要多心。”
青囊看着两人交握之手,想起夫妻对拜,曾经她也如此看着,执子之手,满室红烛喜庆,映得他们两人的手也泛出红色的光。
她满心欢喜时,他已让别人珠胎暗结。
何其可笑。
对这位“悠悠”,西门子苓如此说话,也并不公平。只是伤了两个女子的心。
青囊不知为何,痛到极致,整个人理智反而苏醒过来。
只觉得灵魂脱离了躯壳,如同悬浮在空中的第三人,在看一出皮影戏。
那个她自己,只是戏中人。
青囊推开西门子苓,力道很轻。
西门子苓无措极了,一推就开,只是不肯放开手。
青囊冷静道:“她有了你的孩子,又陪了你这么久,功劳苦劳全占。你不该说她像我,不论谁像谁,都不公平。”
“西门青囊!你是木头做的不成?”西门子苓吼出声,“就这么理智?你真的喜欢我吗?”
青囊已经不想搭理他。只觉得累。
西门子苓捕捉到她的反感,一瞬慌了。
“妹妹,我失言了。”
“我只喜欢你,真的,这么多年了!”
“悠悠是个意外。她太像你了,我那时许久不见你,一时恍惚才……”
“她和你长得一样我只是……犯了糊涂。”
“你太高傲,太冷,悠悠却活泼……”
“我和你就跟兄弟一样,太熟悉了。总觉得,你并不喜欢我
但我不能没有你。”
喜儿扭打过去,“无耻!”
青囊站在巷弄里。
穿堂风打过来。
整条巷子里,站满看笑话的人。
有宅子里伺候的,也有街坊邻居。
这场闹剧,青囊怕影响西门子苓的官声,想开口转圜。
只听看客议论,如阴风钻骨。
“正房是个妒妇,逼得夫君金屋藏娇。”
“自己无出,外室先有,来清门户了呗。”
“妒妇!”
“毒妇!”
青囊听见自己轻轻说。
“接她过门吧。”
……
尘埃落定。
杏花巷内,早上那泼水的仆妇,热切地收过陌生男子送来的一大包钱财,喜得合不拢嘴。
男子正是王良。他连日来等待时机,推波助澜,早上终于看到青囊来“兴师问罪”。
本以为闹大了,青囊会醒过来。
没想到她这么能忍,打落牙齿往肚里吞。
那这心惧如何能破?
不过,此行不是一无所获。
至少,他验证了自己的猜想:药王谷那小师妹也困在这心惧里。
说明他们四人的确是一起被拉进来的。
只是有一点奇怪。这心惧里的慕悠悠,怎会与青囊长得相似?
王良努力转动脑子,还是难以锁定,这到底是他们三人……哪个人的心惧。
而且,王良心里头毛毛的,总有种不详的预感。
好像要发生什么大事了。
他默然离去。
心里打定主意,还是要煽风点火,把他三人的情感纠葛往大里闹。
总有一个人会先受不了。
心惧心惧,若不直面,何谈克服恐惧?
只是直面心惧,过于残忍而已。
入夜,杏花巷里的响动久久未平息。
满宅院的人都在收拾打点行装,因侍从较多,管家不得不遣散人手,正在账房里清点工钱,一个个发放。
女主人的房间里。
慕悠悠恹恹道:“吞了吧。”
她跟前跪着个仆妇,仆妇跟前摆着一块金子。正是白日朝青囊泼水,言语不客气那位。也是她听从王良的授意,故意去刺激青囊。
仆妇不知自己为何暴露,只当是宅子里到处是慕悠悠的眼线,如今抵赖不得,只以头抢地,求饶不已。
“夫人息怒!夫人息怒!”仆妇涕泗横流,“是老仆猪油蒙了心,为了黄白物犯浑了!求夫人大恩,老奴死不足惜,只是怕夫人肚里的少爷沾了血光,那就是老奴的罪过了!”
慕悠悠翻转过手,拨开银色的手镯。
内腕的经络跳动,皮下有活物一跳而过。
那是她以身豢养都蛊虫之一,从小就跟着她养在身体里。
比如,她割开手指,那蛊虫能号令这宅子内的各色虫类,变成她的“眼线。”
以眼享眼,以声享声。
宅子里发生什么,她都了如指掌。
若不是如此,她还真抓不到王良这老狐狸的尾巴。
这点还多亏了这视财如命的仆妇。
思及此,慕悠悠抬眼。
她脸上没有半点笑。只有无边森冷。
只语气轻快,如同在和西门子苓撒娇卖痴一般。
“是,为这‘好’孩子积德,我给你多个选择吧。”
“什么……选择?”
仆妇匍匐在地,故意不去看自己面前摆了许久的金子。
吞金子?
年轻时候,她在村子里看过大房被妾室和自己男人联手逼迫,不堪受辱吞金而死。那死相凄惨,仆妇帮忙去收拾,掩盖这丑闻时都吓了一跳,做了好几夜的噩梦。
仆妇实在不愿吞金,那死得也忒痛苦了。
仆妇害怕时,视线里落下一碗水,被慕悠悠放到地上时,水碗底部触地,发出轻轻的磕碰声。
“要么,吞金。要么,喝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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