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冰裹着浴巾推开门出来的时候,齐林西正咬着牙拿手狠狠地捶墙,他脸上的表情错综复杂,不屑、懊恼、自我唾弃,还有一丝沉溺其中不可自拔的回味。
“傻叉,傻叉一个……鬼迷心窍!”
齐林西语气幽幽的,也不知道在骂谁,他骂完磨了磨牙,重重地呼出一口浊气。
他刚放松一点表情,听见开门的咔嗒声,身体微微往后缩了一下,表情又绷紧了。
戚冰握着门把手,他背着光,齐林西看不出他什么神情,又或者他根本面无表情,但是齐林西就是莫名觉得他在用看智障的眼神看着自己。
这么一想,齐林西气冲冲去拽戚冰的手腕,把他拉出了浴室,进了更衣间。
“洗好了?洗好了就赶紧换上这身衣服,宁少在花房里等着呢。”
齐林西哼了一声,“洗个澡也慢吞吞的。”
他从旁边柜子上拿起叠得整整齐齐的一摞衣服甩到戚冰身上,戚冰伸手接住了。
衣服的布料丝滑柔顺,一看就是很好的材质,唯一的不好就是有点薄和透。
米白色的薄薄一层布料,手掌抚进去,就像摸在女人嫩滑的肌肤上,映着更衣室亮堂的光线,布料覆盖住的白皙肌肤隐约可见。
戚冰攥着手里的三角内裤和偏女士的薄透长袍,脸冷的能结冰渣子。
宁熙羞辱人的行径总是既恶劣又幼稚。
他起初就是被戚冰这张雌雄莫辨的漂亮脸蛋吸引,后面的接近不过是单纯地想欣赏和玩弄美丽的玩偶。
他内心里其实是很瞧不上原本唯唯诺诺的戚冰的。
怯懦的性格配这张脸,总让宁熙觉得他是失去灵魂的艺术品。
这种缺失感让宁熙想要毁掉他,于是他接近戚冰,让他喜欢上自己,暗示引导他向自己告白,让他成为学校不少人的情敌和戏弄欺凌的对象。
可是,反抗的、注入灵魂的戚冰,只让他想折辱,想描绘。
宁熙给他准备这样一身衣服,就是暗讽羞辱他长得娘。
戚冰眼里全是讥讽。
这衣服他就是不想穿,也不得不穿。
总比裸着被拖到狗舍好。
宁熙的私家别墅很大,从客厅到花房,要经过狗舍和狗舍旁边的小花园,齐林西身高腿长,他看不惯戚冰走路慢吞吞,拽着踉踉跄跄的戚冰,快走了七八分钟才走到狗舍附近。
“你能不能走快点?”
齐林西偏头埋怨了一声,看到他狼狈却勾人的走路姿态,眼神闪了闪,想到他刚吃了药,随即止住了话头,下意识放慢了脚步。
他急着完成宁熙的任务回家去,也许还有点别的原因,反正齐林西有点急切地想要离开这儿了。
察觉到有陌生人靠近,狗舍里面传来各种各样的狗吠声,无一不带着能狠狠撕咬的兽性。
戚冰在这栋别墅,最痛苦黑暗的记忆,就是宁熙的狗舍。
他的身体忍不住微微颤抖,垂在身侧的右手指节神经质般握得紧紧的,嘴上伤口的血痂被他重新咬开,露出鲜嫩的血肉。
“你又怎么了?”
齐林西注意到他的颤动时停下了脚步,回头就看见他十分不对劲的状态,刚升起的气恼被压下,他亮亮的杏眼闪动着一丁点不可察觉的忧心。
“你怕狗啊?狗舍门关的严严实实的,不就是几声狗叫吗?有什么好怕的。”
是啊,有什么好怕的呢。
戚冰也是这么想的,可他就是控制不住,他心里早已经习惯了那些痛苦的回忆,和那些记忆有关的感受和情绪他也记不清了,可身体就是克制不住的在颤抖。
“怕你就乖乖听话,走吧,不然真被宁少扔狗舍去可有你好受的。”
齐林西红着脸看了一眼戚冰在月光下显得越发莹润的肌肤,继续拉着他的手腕往前走。
“我没怕。”
戚冰微仰着头看齐林西的背影,苍白的脸看起来就很孱弱。
“没怕你抖什么?胆子可真小。”齐林西斜着眼睛偷偷看他一眼,“你以前被狗咬过?”
戚冰推掉了齐林西炙热的手,“你别拉着我,我自己会走。”
齐林西没说什么,放慢了脚步走在他前头。
他捻了捻手指节,心想戚冰的手可真凉,就像秋天的夜色一样凉。
凉得还挺舒服。
狗舍到花房,不远不近的距离他们足足走了十分钟。
站在玻璃花房的木门前,齐林西转过身,看着微风轻拂,被吹乱发丝的戚冰,不知怎么,喉咙有些干涩。
薄透丝滑的飘带被风吹到他的手背上,触感比戚冰的皮肤还要逊色几分。
齐林西侧过身子,好半晌才说,“你自己进去吧。”
宁熙的私人领地是不会让别人随便进的,齐林西勉强算是他的朋友,也只去过他的客厅和客房,还有狗舍。
两个人在门外站了一会儿,还是宁熙等的不耐烦,从里面把门打开了,木门也是中间镶了玻璃的,估计是他从里面看见了外面的情形。
宁熙花房的玻璃能从里面看到外面,在外面却是看不清里面的。
“怎么才来?”
宁熙抬手看了看表,银白色的表上几颗真钻在夜色下闪着亮光。
九点一十八。
他等了半个小时左右。
宁熙冷淡的脸色在瞥到齐林西身后的戚冰时有了波动,他眼神凝滞住,握着门把手的指节微微动了动。
齐林西半垂眼皮,黑暗中眸子里嚣张气盛的光暗淡下来,他推一把戚冰,“赶紧进去吧。”
“宁少,那我就先走了,明天学校见。”
宁熙对着齐林西点点头,锐利的目光看得齐林西抓了一下头上的呆毛,才有点恍惚地转身踏上青石砖走了。
花房中央开着很多补光灯,暖白色的灯光照射在颜色各异的美丽花朵上,屋里屋外,一明一暗,宁熙把戚冰从清冷的夜色中拉进来,他的力气很大,戚冰一个趔趄摔进他的怀里。
是薄荷的味道,清清凉凉的薄荷味把戚冰抽离身体的思绪重新挤回脑袋里。
宁熙嘴唇动了动,左手揽着他的腰扶着他,右手把木门给带上了。
“怎么,这么迫不及待,就开始投怀送抱了?”
戚冰没理会他的嘲讽,拂开他的手,后退两步拉开和他的距离。
“宁熙,你到底要做什么?”
“别紧张,”宁熙嗤笑了一声,“我就是想画个画而已,不会把你怎么样的。”
说着,不声不响地用暧昧不明的视线上下扫了他一眼。
花房的小片草地上摆着原木的画板支架和一大堆作画工具,宁熙走过去,在凳子上坐下,“要是不想在学校混不下去,你就乖乖听话,让我安安静静画完一幅画。”
脚下全是揉成一团的废画纸,宁熙调整了一下坐姿,踢开脚边沾满颜料的废纸,他拿起一支画笔,指了指花房中央聚光灯下最耀眼的位置。
“坐,或者躺,你好好呆在那里就行了。”
他此刻收敛了浑身刺人的傲慢和邪肆,在暖白色的光线下,锋利有攻击性的脸透着安安静静的艺术家气质,整个人仿佛从任性妄为的富家公子变成了教养良好的世家少爷。
戚冰踩着拖鞋,沿着草地上铺设的鹅卵石往花房中央走。
宁熙皱了皱眉,“鞋子脱掉。”
那双鞋子太丑了,一点也配不上从他那双线条优美骨肉匀称的脚。
戚冰脚趾动了动,闻言抬起脚,踩进了鹅卵石旁边的草地上,他低垂着眉眼的样子,看起来竟让宁熙觉得十分乖巧。
他也按照宁熙的意思,乖乖地在花房中央的草地上躺下了。
仿佛所有的光都被他身上奶浆似的皮肤吸走,他躺在最亮眼的地方,却一点也不显得突兀。
宁熙早已经铺好了画纸,手指轻轻敲着画笔,蠢蠢欲动。
他一向想什么就要去做到,想要什么就要得到手,之前看着戚冰突然冒出想要把他画下来的念头,这么个灵光一闪的想法,在脑海里却越来越清晰,以至于原本想把人给小叔叔整治一下的,都改变了想法。
被小叔叔玩坏就不好了,画下来也没有他喜欢的那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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