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本来,想告诉你……”
“对不起……”
夏兰筝看上去没什么特别的情绪,苏澄的太阳穴肿胀得厉害,眼眶慢慢发红。
“筝筝,我们还是朋友吗?”
这很像小孩吵架后会说的话,落在充满消毒水味的病房里,仿佛把时间都拉长了。
就在这时,在无边的沉默中,夏兰筝的手机一声接一声响起来。
程览发消息没得到回应,打来好几个电话。
现在是晚上八点,夏兰筝挂断电话调至静音,再次看向苏澄。
他眼下的泪痣变得模糊,似乎被眼泪给晕开了。
“我不知道,”夏兰筝垂下眼,深吸一口气,嗓音有些酸涩,“我需要一点时间考虑,你……算了,你好好休息。”
苏澄的手骤然抓紧被单。
考虑?为什么不能现在就回答一声“好”?
他们真的不能做朋友了吗?
病房的门忽然被助理推开,助理完全没察觉房间里的异样,扬声说:“喏,又是你爸打来的,他知道你把自己折腾进医院……”
话说到一半,终于嗅到股微妙的氛围。
助理顿在门边扬了扬眉。
苏澄转头擦了下眼眶,夏兰筝顺势起身,衣摆从病床边滑过。
“我走了,”夏兰筝回头对苏澄说,“有什么事下次再说吧。”
苏澄在后面说了点什么,夏兰筝没有听清。助理追上来说要送他,他想也没想便拒绝了。
他不能再待在这,就算是心软也不行。
此刻的情绪令他陌生。
上辈子,就算经历裁员、无数次独自往返医院、被班里的同学孤立……他都没有过这种感觉。
他总安慰自己,人生在世,没什么过不去的坎,但现在这句话不太管用了。
夏兰筝感到无比荒诞,渺小的个体或许从一开始,就根本无法改变一切。
两辈子模糊的童年记忆,加剧了这种恍惚感。
夏兰筝拦了辆车往家里走,车窗外明灭的灯光快速回闪,他想起前不久做的梦。
楚朗脸上胡茬的触感如此真实,他几乎怀疑那就是自己亲身经历过的。
但如果是这样,他作为真实存在的人,凭什么逃不过剧情的框架?
好不公平。
程览又打来电话,手机的幽光在车内闪烁。
“怎么了?”夏兰筝声音里尽显疲惫。
程览原本准备了一大堆话,听见他的声音怔了片刻:“你怎么了?”
夏兰筝靠在车窗上,垂眼望向手心里的痣:“不是你打电话问我的吗?”
“我听你语气不对,”程览重复,“你怎么了?”
夏兰筝没跟他说车轱辘话:“就有点累,没怎么样。我今天不去你家了行吗?”
程览又沉默片刻:“你现在在哪?”
“车上,”夏兰筝说,“回家呢。”
程览说:“你那边一直没回消息,也不接我的电话。”
夏兰筝没心思解释,就听着没说话。程览不是好说话的人,很多时候一意孤行,在他面前更是如此。
他猜程览又要发脾气了,问他为什么不去找他,又或者质问他怎么不接电话。
出租车在小区外停下,夏兰筝给了钱,开门下车,听着手机那头浅浅的呼吸声。
然而程览接下来的话,跟他想的不一样。
“夏兰筝,我很担心你,”程览长舒一口气,“知道你没事就行,我差点以为你走丢了。”
夏兰筝不小心摁到音量键,程览的声音骤然放大。
“不知道为什么,你最近很奇怪,好吧,其实我也有点,我以前说了很多混账话,对不起,你别生气行吗?”
又一串“对不起”灌入耳朵。
这竟然是程览能说出来的话?
“我没生气,”夏兰筝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哑然道,“你道歉干什么啊?”
程览咳了一声:“没生气啊……那你快回家吧。”
夏兰筝“嗯”了一声。
程览又说:“对了,我刚给你哥打了电话。”
夏兰筝:“你给他打电话干嘛?”
“找你,”程览的声音小下去,“我问了,他说你还没回家……算了,要下雨了,你走快点儿。”
挂断电话,夏兰筝往头顶看了眼,深蓝的天被乌云笼罩,的确开始飘雨了。
他加快脚步,没走多远,隐约看见不远处有人正在靠近。
男人身量颀长,步伐很快,看见他的一瞬直直朝这走来。
夏兰筝紧紧盯着那道身影,眼底映出熟悉的人脸,他呼吸一顿。
轮廓起起伏伏,像落在清水中的一滴浓墨。
黑夜中,楚林川拿着一把透明雨伞,在夏兰筝面前停下,低头看了他许久。
夏兰筝仰起头,不知为何也愣愣地看着他,心想楚林川是来找他的。
从医院里带出来的情绪顿时被冲散了。
就跟不久前那次一样,楚林川像未知海域上可供停靠的一块锚点,总在意想不到,却最需要的时候变得清晰。
夏兰筝咽了咽,正收拾情绪,突然听楚林川调笑着开口。
“快下雨了还走这么慢。”
“夏兰筝,你边走边踩蚂蚁呢?”
*
夜雨在走到半山腰时下起来。
线状雨丝打在透明伞面上,发出滴滴答答清脆的声音。
楚林川不动声色,把夏兰筝往自己这边揽了揽:“靠近一点,肩膀湿了没发现?”
两人的胳膊挨在一块,潮湿的空气把楚林川的气息冲淡许多。
“你怎么知道我在哪儿?”夏兰筝问。
“就这一条路,”楚林川往右侧倾斜伞面,“一直走总会碰到。”
夏兰筝想了想又问:“要是碰不到怎么办呢?”
楚林川斜看夏兰筝一眼。
他今天意外地较真,像是一定要得出一个答案。 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第2页/共3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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