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回来了,在他面前打转,吸引他的注意力,却哭着不愿意承认……
这么不符常理的事,以徐以秾的智商,在冷静下来后立刻就会想清楚。
心中升起那股强烈的悲伤与无力感,却又带着些希望的火花。紧紧地拥抱着眼前的姑娘,想要这一刻确认她真实的存在,又担心这只是一场残酷的梦。
“我有点闷,”柯小禾抬头看着他的双眼,努力让自己的声调听起来只是受到了惊吓,而不带悲戚。
徐以秾没有说话,只是默默地将她带出了地下的密室,在上来的刹那,书房柔和的灯光瞬间包围了两人,驱散了地下空间的阴冷。
柯小禾回头看了一眼那通往那个不真实的地下的台阶,徐以秾缓缓将门关闭,隔绝了那个空间。
她有点恍惚,怀疑刚才目睹的一切是否只是一场梦。
“我已经将能处理的事都处理了,有些事就交给李天唯去办,离离我也让她回去了,我想她会明白的。”徐以秾的脸在灯光中显得尤为温柔,“从现在开始,我只想和你在一起,”
柯小禾所有的话都梗在了喉咙里,她低着头,不敢直视徐以秾的双眼,泪水在眼眶中翻涌。
“其实以前我与她并没有这么好,我们总是争吵,我为她做决定,不愿意理解她,听她诉说,”徐以秾说着将黑色笔记本放在了桌上,手中握着那杆LAMY钢笔,“甚至每一件事都在算计她,自以为是的认为我可以操控所有,补救所有,”
说着开始用笔在纸上边写边说,“我喜欢她总是那样在我面前蹦跳着吵闹,我喜欢让她把每件事都搞砸,因为那样我就可以把她困在身边,我以为只要我足够强——”
他的声音渐渐低了下去,
“——迫得她最终用那样的方式来反抗。”
柯小禾的泪水涌出,她努力的偷偷擦拭,“不是的,她,她是生病死的啊,你也没办法啊!”
徐以秾抬头看着她,笑着将钢笔与刚刚写好的纸从笔记本上撕下,折好放入胸前口袋中,起身走到柯小禾身边,帮她擦去眼泪,“病毒在她的血液中从来没有消失过,
一次次的失败让她疲累,无法掌控命运让她心灰意冷,连最后的支撑都消失的时候,她就离开了。”
徐以秾将她拉到椅子前坐下,俯身单膝跪在她面前,忏悔所有。
“这么多年我没有一刻放松过,”徐以秾的双眼循着柯小禾的视线,不容她思绪再飘远,“再多陪我一会,好吗?”
而柯小禾的眼泪模糊了视线,她什么都说不出口,只是不住的点头。
但是她的同意却让徐以秾眼中闪过更加痛苦的神色,仿佛某个事实终于得到了最后的确认。
“我们出去玩吧?”柯小禾抽噎着。
徐以秾看着她,笑着点了点头。
夜总会里灯火璀璨,柯小禾画着精致却略显夸张的妆容,在台上肆意舞动着身姿,,她抢过麦克风,以略带沙哑却饱含感情的嗓音高声唱着新学的闽南民谣《望春风》。
歌词的节奏慢了,她便豪迈地喝上几口酒来配合。
台下的观众似乎有些不耐烦,发出嘘声和怪叫。徐以秾却不以为意,反而吹起口哨和大家一起起哄,让台上的柯小禾再豪放些。
两人已经喝了许多酒,柯小禾有些微醺,眼神迷离地看向一旁拿着酒瓶豪饮的徐以秾,调侃道:"没想到啊,你酒量这么好。"
徐以秾挑了挑眉,凑到她耳边低语:"我就说你没见过我喝醉的样子。"
“那,那,那次……”她有些结巴,想要反驳,却被徐以秾突如其来的坦白打断。
“装的。”
柯小禾佯怒,笑着踢了他一脚,两人打情骂俏的笑声不时引起周围人的侧目,那些人用不赞同的眼光打量着这对肆无忌惮调笑的军官和年轻女子。,
不知玩闹到几时,当两人从夜总会里出来时,天边已经泛起鱼肚白。
柯小禾兴致盎然,提议要去爬长城,徐以秾温柔地将她揽入怀中,大手轻柔地捏了捏她的脸颊。
一辆叮叮作响的电车驶过,徐以秾眼疾手快,一把拉着柯小禾跳上了车。
两人依偎在车窗边,清晨微凉的风轻抚着面庞,撩动着凌乱的发丝,乱发遮住了视线,也模糊了泪痕。
记忆中他们还没有一起坐过电车。
想到这里,柯小禾再也抑制不住潮水般的情感,趴在窗边放声痛哭,泪水决堤般倾泻而出。
徐以秾心疼地将她揽入怀中,柯小禾贴着他的胸膛,听着他沉稳有力的心跳,感受着他的体温和呼吸。
但是她却不敢抬头看一眼,直到到了站,从车上跳下来望着远处,问,“长城呢?”
“还没到,还要坐车,但是今天我们没有车,要自己走大概2小时。”徐以秾指着一条蜿蜒曲折的泥土小道。
柯小禾顿时泄气,泪水还没干就高声叫着,RNM,退票!回去回去,不爬了。
初晨的阳光下,徐以秾的笑容足以融化一切寒冷,他本就好看,只是多年不曾舒展的眉头让他被冰封在严肃之中,其实他一直都是一个温暖的人,
柯小禾走近他,突然跳起来抢走了他的军帽,拔腿就跑。
徐以秾愣了一瞬,随即转身追赶她的身影,清晨的微风吹拂着他额边的黑发,几缕碎发遮挡住了视线,模糊了前方那道灵动的背影,但在他心中,那个熟悉的身影却愈发清晰,牵动着他的心弦。
漫步在熟悉的街道,许多昔日的店铺都已不复存在,他本想带柯小禾去尝尝那家老店的冰霜,可惜连招牌都已经换了。
十二年,在历史长河中不过弹指一挥间,但对于个人而言,却足以改变一生的轨迹。
最终,两人随意找了一家小餐馆解决午饭,菜肴平平无奇。
走出店门,正午的阳光将两人的身影拉得修长,那一点点黑暗最终交融在一起,难舍难分,再也分不清彼此。
午后时间过的很快,夕阳中天桥把式与小贩们开始出街摆摊,散发着浓郁的生活气息,
柯小禾从没见过这些,急切地往人群中挤去。
她仗着身边有个徐以秾,尽是玩那些套圈射箭拿奖品的玩意,每个摊子都能抱着满满当当的小奖品。
徐以秾负责玩,柯小禾在一旁召集周围的小孩子,把手中的玩意儿一份份的送出去。
随着夜幕渐渐降临,天边的月色悄然爬上了高空,街头的灯笼也亮了起来。
有个摊子前围着的人最多,靠近一看原来规则有变,需要蒙眼射击,以摊主给的信号为准,挑战难度增大,奖品也更为丰富。
柯小禾眼睛一亮,她的视线被最高处一个穿红棉袄、笑靥如花的小布娃娃吸引。她挥舞着手,兴奋地对徐以秾说,"就是她!我想要那个小布娃娃!"
徐以秾只是温柔地微笑着,接过红色布条,绑在了自己的眼睛上。
当他摘下盖眼的红布,四周的喝彩声仍然在耳边回荡,然而视野中突然空了一角。他手中拿着柯小禾所渴望的奖品,却发现她的身影已经在人群中消失了。
月光下,教堂的阁楼显得是这么圣洁。
徐以秾踏上那古旧木制楼梯,过往的回忆像潮水一般汹涌而至。
楼梯顶端的房门轻微地敞开着,像是在邀请他走进那封存太久的往昔。
这是一个他曾刻意远离的场所,稍作犹豫,便推门而入。
阁楼里,一片混乱,破碎的镜子铺满了地板,碎片间映照着他们的影子。
单人床边,柯小禾呆呆地坐着,目光穿过窗户,凝望着月光,
徐以秾拿着小布娃娃,缓步走向她。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坐在她的身边,与她一同欣赏那窗外的月色。
柯小禾转过身,脸上带着温和的笑容,接过布娃娃,轻触它那圆润的小鼻子,说,“把她们埋一块吧。”
“对离离好点,”她继续温柔地嘱咐,“不要逼她做她不愿意的事,好吗?”
“还有,她会继续生活下去爱上别人,所以你……也该放下了……”
徐以秾没有说任何话,无言地将口袋中的纸递给了她,柯小禾接过打开,纸条上黑色的笔迹被一道深深的折痕分隔开来,上面写着——
——夜长梦还多
柯小禾伸手取下他别在口袋上的钢笔,在纸上续写下心语,然后交还到徐以秾的手中。
她的头靠在徐以秾的肩膀上,两人被那透过高窗洒下的月光包围,如同两尊雕塑。
教堂墙面上破旧的大钟停滞在了某一刻,时间在其中窃窃私语。
柯小禾的手指,轻轻打在徐以秾掌心的节奏,彷佛是时间的赋格曲,随着这亲昵的手势,两人的手最终紧密相扣,而柯小禾的身子突然失去了支撑,像是一朵枯萎的花,轻轻地,无声地朝后倒去。
徐以秾心脏猛地收紧,转身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去接住她,柯小禾软绵绵的身体倒在了他的臂弯中,沉重的让他几乎无法支撑。
在那一刻他完全失去了控制,他轻轻托起她的头,那么小心翼翼,仿佛是恐惧任何轻微的颠簸都会让她彻底破碎。
不远处的门口,离离的身影孤苦无依地站立在那里,她的身体被巨大的悲痛抽离了力量,终是支撑不住,双膝一软,无力地跪倒在寒冷的地板上。
她试图用双臂撑起自己的身体,却只能绝望的颤抖。
礼月悄无声息地走出了阴影,他用力的将离离拥入怀中,怜惜的抚摸着她的头发,像是安抚一只受伤的幼鸟,
离离闷在他的怀中低语,那声音不大,却足以让人心碎——“妈妈……”
这不仅仅是呼唤,它背负着一个生命的无尽哀伤,承载着孩子对母亲无尽的思念和悲怆。
静谧月色中,那页纸轻轻飘落,悄无声息地滑落至冷清的地板。
黑色的笔迹在字里行间跳跃,“夜长梦还多”下面是简单却深情的告白——“我爱你、我爱你、我爱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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