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仰头看向烛明：“也是一起扎过马步的交情，坐我身边是理所应当。”
廖颂这话是咬着后槽牙说的。
烛明像是感受不到廖颂由内而外散发出来的不欢迎，等助教给他摆完桌椅，低低地说了声：“多谢。”
……
烛明坐好后没多久，杨夫子就来了。
国子监里头最不缺的就是书，司业临走前已经将需要用到的书籍给烛明找好了，乔枕星隔着廖颂，从后面给他递了笔墨。
乔枕星这节课听得异常认真，抄写注解就没停过，心想可以把笔记借给烛明看，让人家一个国外长大的混血学官话文言文应该会有些困难。
要是能借裴少真的笔记就更好了，可惜他不写注解，都是靠脑子记。
他抄一张，就给烛明递一张，搞得廖颂浑身不舒服，殊不知自己的举动全被后门的祭酒看在眼里。
祭酒见皇宫里来人，原本还百思不得其解，王德兴奉旨办事，自然不会含糊，给祭酒说清楚了。
皇上看重烛明，将他送来国子监，便是要让国子监好好教导他，听说从前在沧澜书院，烛明心情不虞，同书院上下都处不好关系，希望到国子监里不要出现这种问题。
皇上亲自托付的人，祭酒自然不敢轻视，因此将人带来舍院后并没有走，而是留在后门又看了一会儿，却不曾想看到乔枕星和烛明的小动作。
祭酒原本还不明白为什么非要将人送到博雅舍去，这会儿心里就已经有数了，再结合前两天乔枕星没来上学，显然也是与此事有关。
无论如何，烛明在博雅内舍应该不会受到慢待，祭酒又看了一会儿，满意地点点头离开了。
下课后，乔枕星绕过廖颂，直接来找烛明，问：“杨夫子上课讲的，你都听懂了吗？要我说，杨夫子讲课确实有点绕，不过也没办法，他是老夫子了，国子监不会辞退他。”
不知为何，乔枕星面对烛明时总是想说很多话。
廖颂转身看他，冷笑一声：“你们听听，自己不懂还赖起夫子了。”
乔枕星心说你不也是听不懂，还好意思说我，我四书五经明明比你学得通！
虽说如此，乔枕星还是装没听见，低头去看自己递给烛明的注解。
他的字确实一般，尤其无法掌控大小，一个字大如核桃，下一个字又小如樱桃，不过这已经是乔枕星尽力抄写的水平了，他看了两眼，发现有些错字被圈了起来，旁边写出了正确的字形。
从字就能看出来，笔画抑扬顿挫，主人是懂书法的，虽没有裴少真的字体写意板正，但比乔枕星这狗爬字好太多了。
乔枕星把纸拿起来，惊讶道：“这是你写的？”
“嗯。”烛明淡淡道。
韩允鸿和裴少真也自来熟地拿起注解看，半晌，裴少真含笑道：“写的是比你好。”
乔枕星眨了眨眼睛，似乎连话都不会说了。
烛明问：“怎么了？”
乔枕星百思不得其解道：“我竟然需要一个……来帮我订正注解？沧澜书院的夫子这么厉害么？”
他卡了一下，脑子里本来想的是混血，可说出来他们也不懂，只能顿一下表达他的惊讶。
烛明面无表情道：“不是夫子教的，是我自学的，我学得还不够，没有你好。”
他说完，伸手向韩允鸿和裴少真道：“注解，还我。”
语气毫无波澜。
韩允鸿和裴少真玩味地对视一眼，将手中注解交给烛明。
韩允鸿挑眉笑道：“自学成才，真是厉害。”
乔枕星也很惊讶，毕竟学语言是需要下苦功夫的一件事情，尤其烛明以前还一直都没回大睢国，没有用来锻炼的语言环境。
裴少真淡笑：“这个新同窗不简单。”
烛明将注解叠好，收入怀中，并没有多说话。
而后的两节课，乔枕星就没再自作聪明要帮烛明记笔记了，听得也没有那么认真。
好几日未曾上课，最后一堂课结束时，乔枕星大大地伸了个懒腰。
韩允鸿回头道：“今日放学先别回家，我和裴少真说好了，要给你们俩压惊洗尘呢。”
乔枕星来了兴致，问：“去哪儿？”
韩允鸿卖了个关子：“去哪儿你就别问了，只管跟着我去便是了。”
廖颂察觉到什么不对劲，懒洋洋道：“我好像知道了。”
见乔枕星有退缩之意，裴少真道：“放心吧，不是什么不正经的地方，喝茶吃饭而已，那地方确实是雅致。”
连家教最严的裴少真都这么说了，乔枕星当然是没什么回绝的余地，他心中还惦记着烛明，偏头问道：“烛明，你去不去？”
从方才开始，烛明就一直对四人冷眼旁观。
他知道乔枕星有很多朋友，他也知道乔枕星的朋友觉得自己是个不祥之兆。
乔枕星笑起来很好看，似乎天生就该被人这样簇拥着，热热闹闹地说着话，永远不会落入冷清的境地里。
烛明正兀自出神，听见乔枕星叫他的名字。
他再抬头，见乔枕星正冲着他微笑，脸上全是关切之意。
廖颂似乎想说什么，被韩允鸿插话拦住了。
韩允鸿道：“好啊，就当交个新朋友，人多热闹。”
乔枕星笑道：“我就知道你痛快，走，烛明，跟我们一起去吧，你和我乘同一辆马车。”
烛明微不可察地点了下头，也不知乔枕星到底是看见还是没看见，他的胳膊便已经被对方攥住，人也被拉着走了。
……
因韩允鸿和裴少真奇奇怪怪地卖关子，乔枕星只能叫车夫跟着他们的马车，待到了目的地后，乔枕星才知道自己上了韩允鸿的当！
这地方还未天黑，便已经灯火通明，不远处便有靡靡之音传来，叫人听得骨头都要酥了，欢声笑语不断，夹杂着一两声“大爷，来玩呀”……
这明明是青楼！
乔枕星原本正怒气冲冲地看着韩允鸿，不知哪家青楼揽客的女子走到他身边，娇娇柔柔地一福身道：“各位爷，叫奴家好等啊……”
明天换榜开始努力更新QAQ，感谢还在看的小天使们~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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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皇上亲自托付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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