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刘平野几年的夫妻,到头来竟是她竹篮打水一场空。
“别碰我,本小姐自己会走!”
周鸢眼睛酸涩,用力眨了两下,她挺直了背,从后面看不出半点颓丧的影子。
两人走到现在,周鸢已经分不清自己对他到底是爱还是不甘,好端端的一个富家小姐却落到如此田地,恐怕整个宁都的人都会笑掉大牙!
周鸢捏紧手帕。
她不能露怯,她可是刘府的女主人。
她不该露怯。
刘平野跟着丁檐回了衙门。
男子主人似的环视一圈,随即便撩开袍子坐下。不知是谄媚,还是原本就是刘家安插的人——几个捕快争着给刘平野倒水。
刘平野接过,水雾遮住了男子脸上的表情。
他诉状递上去了,讼师也请了,甚至连证人都找了过来,眼下就等着与许昭对簿公堂,可心里似乎总有些东西放不下。
男子掀了掀眼皮,对面的许昭正对着热茶吹气,没有任何表示。
“许姑娘倒是有闲心。”不表示那就逼她表示,刘平野先发制人道,
“不知姑娘对芍药的死有什么想法?”
“你呢?”许昭开门见山,“刘老板又作何感想?”
刘平野挑了挑眉,从腰间挂着的扇袋里掏出扇子,慢悠悠地打开。
“刘某行的端做的正,我与芍药姑娘可是几年的好友,今日若我不替她喊冤,此后怕是再没人记得她了。”
他折起扇子,对着许昭拱手冷笑:“许姑娘杀了人还是这幅轻松模样,刘某属实佩服。”
他在激她。
许昭不为所动,老神在在地点了几下桌子,“刘老板既然不是县令就不必多说了,不知道的还以为这衙门是您的天下,连这些衙役都唯您马首是瞻。”
“既然刘老板对这案子已经有了自己的想法,那敢问您是怎么知道凶手是我的呢?”
“我……”
许昭眼神如炬,像是知道刘平野的借口一般,打断道:“若是又以您的店铺做托词,那我再问清楚一点,您是如何得知我在现场的?”
“啪!”
刘平野的扇子一下打在手上,男人不怒反笑,“许姑娘倒是伶牙俐齿,可我有银子,什么消息买不来?”
许昭晃了晃茶杯,褐色的茶汤里飘着一片没刮干净的茶叶,她吹了口气把茶叶吹远。
“刘老板用银子就买来了我是凶手这个消息?”女子轻轻摇了摇头,叹道:“那还真是亏本。”
刘平野感觉不到对方任何紧张的情绪,明日就要上公堂了,许昭却还有闲心在这里和他推拉闲扯。
他忍不住开口,带着点威胁的意味:“许姑娘就不怕掉脑袋吗?”
许昭摇头,起身往门外走,临了又顿了顿道:“凶手不是我,我又何须害怕。”
女子越过门槛,浅绿色裙子随着她的动作划出一道曲线。
明日丁檐就会升堂审理芍药的案件,他让许昭不必过于忧虑,依衙门的调查结果来看,案件尚存疑问,他不会轻易定下任何一个人的罪。
可不会定罪是一件事,有人想要她的命又是另外一件事。
刘平野估计也是着急,毕竟事情拖得越久对他越不利。
四周都是刘平野布下的人手,许昭转角都能遇到几个窃窃私语的衙役,她也不折腾了,就躺在院子里的摇椅上晒暖。
许昭指望着程景明靠谱一点,明日能把她在手帕上写的那些人带到公堂。
许是太过安静,女子随着摇椅的动作微微晃了晃。
想起方才与刘平野的争辩,许昭换了个姿势,她双手放在脑袋下面垫着,脚往前一蹬,摇椅的动作更大了。
刚来时她试图把所有东西都适用现代的法律,可时间久了许昭才发现,一切变革都有着时代自己的原因。
现代技术检测手段很多,所以克制了逼供的行径,而古代却没有太多东西,如果不用那些方式,他们甚至无法从证人嘴中撬出任何口供。
顾菱棠就是很好的例子,即使她的言辞漏洞百出,他们却找不出任何足以反驳的证据。
太阳挂在正中央,午时正热。
许昭闭上了眼。
她或许是有些心急了,妄图直接跳过中间的步骤一步到位,得到的只会是缝缝补补的不成熟律条。
用现代人的思想对古代律法指手画脚,无异于拔苗助长,就好比在原始世界告诉他们的老祖宗电有多好一样。
许昭心境难得开阔了一瞬,她的眼前却不开阔了。
“怎么躺在这里?”丁檐的影子挡住了她的阳光。
“大人不去看案子怎的也来了这里?”许昭反问。
丁檐不穿官袍的时候就像个普通的老百姓,长发只用一根簪子束起,一身深绿色长袍,而后一屁股坐在了许昭对面。
“你心里已经有数了?”丁檐问道,语气笃定,“芍药家你去过了吧。”
许昭没想这件事能瞒住丁檐多久,她那天扮作程景明的侍女去查案的手段并不高明,丁檐一听就能知道是她。
“去过了。”
丁檐也没有要找她算账的意思,“查到什么了?”
许昭扭头看了他一眼,“大人应当比我知道的更多。”她也不卖关子,问道:“明日大人想怎么判案?那么多百姓在场,倘若找不出凶手,您的名声可就危险了。”
丁檐好面子不假,爱惜羽毛也是真,但若真找不到凶手,他也断不会做出那等指鹿为马的荒唐事。
“姑娘有想法又何必试探本官。”丁檐四两拨千斤的把话又撂了回去。
“我说凶手不止一个大人可信?”
“此话怎讲?”丁檐正色道。
许昭直起身,“大人掌握的信息并不比我少,相信当初李允的事你也是知情的,那位捕头一口咬定我是凶手,若不是民女反应及时,恐怕现在尸体都要在牢里发臭了。”
丁檐不好意思的轻咳一声,反驳道:“我不会轻易杀你。”
许昭不为所动,“你是不会,但凶手会,牢狱里好坏难辨,打架时失手死了人不是很正常的吗?”
丁檐被噎了一下。
许昭见他安静,才接着说:“刘平野的手下不知道渗透到了何种水平,我不能相信衙门里的任何一个人。”
单单一个李允就险些致她于死地,她不敢再冒险,也不能再冒险。
于是许昭就只能拖着宝贝疙瘩程景明一起走,有世子做后盾,她的安全也能得到一定程度的保障。
“我们去见了陈识和顾菱棠,刘平野与芍药有情这事已经无需多证,我原先曾猜测过刘平野是为权杀人,一头钻进了凶手只有一个的死胡同。”
她手撑着下巴,声音轻的如一阵风,“却没想到嫉妒心竟也如此可怕。”
周鸢,一个光鲜亮丽的大小姐,躲在背后的真正主使者。
真正要芍药命的不是刘平野,他是爱权不假,可一个没人知晓的被养在后院的女子又能做什么?
但倘若此事被嫉妒心极重的周鸢知道,她会容忍芍药的存在吗?
许昭想起那日和程景明来到刘府时的景象,周鸢若无其事的就着被打板子婢女的叫喊声喝茶,面上没有一丝一毫被发现的惊慌,想来这事她也是做惯了的。
在她眼里,人命如草芥。
周鸢当初既有为了刘平野这个私生子不畏万千流言的架势,自然也有为了他狠下心夺取性命的勇气。
感情太深了,也不一定是件好事。
“你的证据。”丁檐定定的看着她。
说来说去又绕回了原点,没人给她作证,这些也不过是猜测。
许昭伸手扫开桌子上的落叶,“别急,先等等看。”
微凉的风卷过树梢,吹进红砖绿瓦的墙内,直至深夜才渐停,温度随之骤转,似是降雨的前奏。
“喂,臭小子,这些天练武怎么这么勤奋?”
男子往后靠在檐角处,一身破破烂烂的乞丐装,黑胡子上沾了几片刚从树上落下来的绿叶,倒显出几分精气神。
程景明没看他,接着练剑。
“嘿。”男子不满自己被忽视,从怀里摸出个花生米,他眯了眯眼,对着程景明的膝盖一弹。
咻的一声力度极大。
程景明腿一弯,迅速用剑撑起身体。
他垮着脸,有些幽怨:“师父。”
现在倒是不情不愿的喊着师父,当初不还是他自己好声好气把人求来的。
男子年纪不大,却一副老气横秋的架势,“别,我没你这么不尊师重道的徒弟。”
程景明撇了撇嘴,“你除了用花生米打我,还教过我什么?”
男子更生气了,他随手捡起一根木棍从墙上跃下,气势汹汹的站在程景明面前,“来,跟我比划两下。”
程景明也不客气,举起剑就朝人刺去。
男子身法灵活,往后一撤避开了他的攻击,趁着空档往程景明腰间甩了一棍。
“三脚猫功夫。”
程景明泄气了,放下剑趴在了桌子上,只一双眼睛暴露在外,有些可怜。
“一个世子,不练武谁又能怎么样你,小孩子家家非要学人闯荡江湖,人外有人知道吗?”
程景明把脸转了过去,嗫嚅道:“半年不来,一来就说道我半年……”
女主:波云诡谲悬疑古代背景
男主:菜鸟升级江湖武侠背景
许昭:别急,先等等看。
丁檐:等什么?
许昭:等靠谱的世子殿下。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3章 第13章
梦远书城已将原网页转码以便移动设备浏览
本站仅提供资源搜索服务,不存放任何实质内容。如有侵权内容请联系搜狗,源资源删除后本站的链接将自动失效。
推荐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