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第 3 章

妇人虽神智不太清楚,但腿脚还挺快。李宴景追出来,打眼一望,四周都是人,就是没瞧见那妇人。

李宴景眉头一皱,一甩袖,晦气,平白亏了一文钱!

但所谓东边不亮西边亮,李宴景这幅画倒也没白画,等她回到客栈后,不少人都想找李宴景画这奇特的肖像画。

李宴景呲牙一乐:“诚惠四十个铜子一副小相。”

“那么贵!?”有人发出了公鸡被卡脖子的声音,尖锐高亢得仿佛要刺破人的鼓膜,“不是一文么?”

李宴景又笑笑:“你也家境贫寒又走丢了亲人?”

“你!”

“好了!那妇人确实可怜,这画师是见人可怜才帮忙,你这无病无灾的,总不能再叫人亏本吧?”又有客人好说歹劝,这才平息了一场小风波。李宴景冲此人拱手以示谢意。

这名客人摆摆手,笑着说:“不妨谢、不妨谢,公子心善,我不过是说几句公道话罢了。另外我也有自己的私心。”说罢,他微微一顿,叹息道,“我儿为了讨生活,成年在外头奔波,可怜我那乖孙,长到五岁了,却连父亲都认不出。刚瞧您本事如此出众,我便想求幅画,好歹叫小孩儿认认人。当然酬劳请公子放心。”

李宴景眉头微微一动,下意识坐直了腰,心说难不成“好人有好报”这话居然是实话?她面上的笑容下意识真诚、热烈了许多:“老人家儿子孝顺、孙子聪慧,好福气。我这就给您画。”

这位“好心的老人家”不单单仗义执言,也肯仗义疏财,李宴景要价四十文,他付了双倍!托他的福,几日内李宴景都不用担心被友来客栈赶出去了,甚至能多出一份铜子花在今日的晚餐上——

李宴景吃东西乐意把好吃的放在后头吃,是以连吃了三块酥饼才珍惜地喝一口羊汤。

这茶楼的酥饼做得实在差:舍不得加油、酥起不来,跟要死面饼没甚区别,用的蜜是最次等的石蜜,甜味淡、香气弱,还有股苦味。李宴景这几块不知道是不是搁的时间长了,还有股哈喇子味儿。若不是有碗好羊汤吊着,她实在是咽不下去。

羊汤的火候已经很够了,颜色白,还黏嘴唇,但里面那些杂碎却还是爽脆的口感,加上些胡椒芫荽,美得让人落泪。

李宴景埋头苦吃之时,来了个一个衣着鲜亮、手里提着食篮的小姑娘,一只脚踏进门,便脆声招呼开了:“掌柜给我两碗肉汤,都多加份肉!一碗多放芫荽,一碗少加胡椒。再来两只蹄子,剁小块些!”

嚯!可真有钱!李宴景越发觉得嘴巴里的酥饼噎人了,她砸吧一下嘴,痛饮一口汤。

不想,她刚把汤碗放下,“有钱”的小丫头就突然出现在她面前,还把那食篮往桌上重重一砸,阴阳怪气道:“哟,我道公子这几日怎么没去碎春园,原来是赚得了银子嫌弃我们那地儿不干净了。”

李宴景一愣,下意识地把汤碗往旁边挪了挪,才反应过来这声音有些耳熟,她抬起头一看,小姑娘插着腰怒气冲冲地盯着自己,那眼神跟看负心汉似的。

“你是……画儿?”

画儿看上去更气了,她双臂一抱,冷笑道:“哟,难为公子还记得我这等卑贱之人的名字。”

“这是哪儿的话。姑娘玲珑可爱,令人一见难忘,我怎么会不记得你呢?”

画儿面色稍缓,却还是嘴角一撇:“我区区一个丫鬟,记不记得倒没什么要紧,只是公子可别忘了,是谁在你饥寒交迫时给了你一口饭吃!”

李宴景沉默须臾,道:“活命之恩,自是不敢忘。”

“不敢忘?我怕你早就忘光了,不然怎么这么长时间都没去看我家小姐!?”

“既无邀,岂敢擅往取扰?”李宴景眼皮一撩,面上没了笑意,“画李某已经交了出去,倚琴姑娘也很满意,如今银货两讫,李某怎的引来画儿姑娘这么大的火气?”

“你!”画儿气得小脸通红,却又说不出什么反驳之语。

这其中有段过往:李宴景初到大丰,手里除了一只画笔外身无分文。生存逼迫之下,她硬是“赖”上碎春园的行首倚琴帮她画了幅小相。

倚琴原不过是日行一善,却不想李宴景功底了得,那副小相画得她人比花娇,七分颜色又添五分,美得叫人心颤!

因这画实在太和倚琴心意,她还特意多给了李宴景些银子。

不过既然只是一幅画又“银货两讫”,画儿本没有理由对李宴景发脾气——她本也不是发脾气,不过是想杀一杀李宴景的威风,叫她再帮倚琴多画几幅画,且不允许再给别人画画罢了。

眼看李宴景非但如自己想的那样诚惶诚恐,反而有些生气了的模样,画儿一下就心虚了,当即丢下一句:“你!你简直忘恩负义!你等在这别走!”她丢下这句话就往外跑,急得连点的菜都不要了——外头不知道多少人盯着这画师,好不容易碰到他,千万不能让人跑了!

李宴景若有所思地看着画儿的背影,她当然也察觉出了画儿的表现似乎有些不对劲,但还不至于天赋异禀到推断出画儿这一番奚落是想跟她约画。要想约画直接说不就是了?看在老顾客的份上她还能给打个折!

因推测不出对方来意,她便拿油纸把剩下的两块酥饼一裹,往怀里一揣,两三口喝了汤、吃了羊杂碎,快步跑出了店铺。

在她身后拐角处,刘子昂面前摆了一碗热气腾腾的羊肉面并一碟酸甜口的泡萝卜。红亮的带皮羊肉在碗里颤颤巍巍的,肉香皮糯,连汤带肉吞进去,嘴里起泡、上火热气都叫人心甘情愿。

莫名丢了生意的店家一脸晦气,但路过刘子昂座位时还是提醒道:“公子这面得快些吃,面太细,坨了可就不好吃了。”

刘子昂闻言点点头,挑起一缕面却没急着吃,反而闲聊似的问店家:“刚刚那姑娘好生霸气,她是……”

店家的表情轻蔑又夹杂着一份气愤:“哦,你说她啊?碎春园的姐儿哪个不是有钱又好看?人家有霸气的资本咯。就是不知道能霸气多长时间。”

刘子昂没评价那些女子,只是问店家可清楚这女子来找李宴景做什么。

“这我哪知道?不过按我的经验,要么就是这人欠了嫖资被人追讨上门,要么就是他骗了花楼里姑娘的银子。”说罢,店家摇摇头,又有些可怜起那些女子来,“不是个东西,花楼女子的钱都骗!”

刘子昂皱皱眉,前一条于李宴景自然不可能,若是第二条……

“怎么?公子认识这小子?”

“哦,没有,好奇罢了。”刘子昂随口答了句,便埋头大口吃面,一会儿的功夫,连面带汤吃喝得干干净净,一点儿都看不出刚刚那温吞的样子。

待吃了面,他大步踏出店门,却不小心瞧见了急匆匆赶来的倚琴主仆,他偏头看了眼,比起愤怒,这两位似乎是兴奋居多?

这么说那位租客其实没有……?

算了,闲事莫管、闲事莫管。刘子昂不再多想,大步走向如意书楼。刘子昂日常并不在平乐街附近活动,他今天是特意过来的买书的。

张大家最近新出了一本《时文汇选》,又只在如意书楼出售,据说卖的很是火热,刘子昂不放心叫别人给自己带,这才跑这一趟。

李宴景之前猜的没错,刘子昂是在准备考试,不过不是科举,而是佥充,即吏员考试。大丰主要有三种补充吏员之法:佥充、罚充和求充,其中以佥充为主。

以佥充取吏,原本只是手续繁琐、审核严苛,并无明确的考试要求。后有官员上书:应天乃天子脚下,吏员亦是朝廷颜面,岂可‘不试而第’?

天子深以为然,打从那之后,应天佥充便多了一项文试。且因这几年报考的人数越来越多,这文试题目出的越发刁钻了,取一吏员,竟然也要读史书、通时文了。

刘子昂虽情绪稳定却也难免抱怨两句:“若是我懂这么多,那我还考什么吏员啊?不如去考科举!”但抱怨归抱怨,他还是很想捧上这个铁饭碗的,因而也只能来出这份“冤枉钱”,把书买了。

但刘子昂却没料到刚刚才摆脱的“麻烦”,这会儿居然又在如意书屋遇上了。

李宴景没注意到有“熟人”。她正和书楼伙计商量,能不能把自己的画放在这儿寄卖,卖出的银子可五五分成。

那伙计眼皮一掀,上下燎了眼李宴景,不屑道:“你以为我如意书楼是什么画都收的?真要这样,这三间大屋都摆不下你们这些穷酸的破画烂诗!”

李宴景脾气不是太好,何况被人骂到脸上来了,当下脸色便冷了下来,正待回击,突然一人走到她身边,道:“什么时候一个伙计有权决定如意书楼售卖什么东西了?你们掌柜呢?”她侧脸看过去,有些惊讶,这不是那位屋主么?

刘子昂不自在的略微偏过头,认真对那嚣张的伙计道:“去把你们掌柜请过来。”

李宴景虽然个子不矮却有些瘦,故而看着有些好欺负,但刘子昂就要精壮许多,那伙计回话便多了几分虚势,却还是梗着脖子道:“我们掌柜是你说见就见的么?”

古代人有自己的王后雄和五三。

我查了下资料,各类辅导书都还蛮多的,本来想直接拿一本来用,但是想了想还是乱编了一个

另外背景是架空明朝的(为什么不直接写明朝……因为我怕考据=^=)

明朝吏员考试确实是文中提到的三种,怕被说水字数,我就没有大篇幅介绍了。这里稍微补充下:佥充的过程是自荐 选送 审核 备案,罚充有功名在身因过被罚为吏员,求充类比成买官就好了。

佥充的要求我看写的是:清白无过,年龄在30岁以下,识字会算。怎么说和三十五岁以后不能考公务员有异曲同工之妙。

佥充考试我没有查到更详细的内容,为了情节发展我就自己杜撰=。=按我说的来哈

昨天是除夕!!但是我放存稿箱地时候忘了~那就祝福新的一年大家吃嘛嘛香、做啥啥成功~身体健康又发财~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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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第 3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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