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陈成挽起袖口,伸出筷头夹起一枚放进嘴里,咀嚼片刻之后,提起身边的锣锤,铛铛的落了两下!
接着甲等的锣声一阵阵传来,城南第一包子铺!金字牌匾!拿到了!
许大山夫妇激动得说不出话,徐氏更是喜极而泣。胡桃桃则在场外咚咚咚敲起鼓来为许家喝彩。许昭昭一颗心落定,冲着胡桃桃奋力挥起手来。
县令陈成隆重的将金字牌匾交到了许大山的手中,“许家包子铺,色香味所获甲等之数列首位,城南第一包子铺当之无愧!望尔等继续悉心经营,诚信固本,摘得到,也要守得住这块金字招牌!”
许家铺子一日间变成了整个城南街的明星。大家都在议论那颗核桃大小的包子,吃起来是如何的可口跟快意。许昭昭长舒一口气,这个天大的好机会总算让她给抓到了。
“快来尝尝,新出锅的甜薯!”胡桃桃捧着奶奶蒸好的红薯来一同庆祝。
许大山将“城南第一包子铺”的金字牌匾置于铺子中间的桌面上,徐氏取了新布,脸上收不住笑的轻轻擦拭着。
“昭昭,你是怎么想到将拳头大的包子做成核桃那么小的?”胡桃桃吹了吹手中红薯。
“原本,也没有想把包子做小的。只是这包子大会,商铺众多,总要寻一样与众不同的。”许昭昭也伸手拿了一个热腾腾的红薯放在手中,“不过,今日也是运气好,排在了最后,若是第一个,我还担心会有人抱怨包子太小呢!"
徐氏接过话茬,“我原以为,排到最后,准是没谱了,没想到,真如昭儿所言,最后,也有最后的好处!”
胡桃桃还是一脸不解,“为什么排到最后反而就好了?”
许昭昭认真解释道,“前面的食客,吃到的都是大同小异的包子,到了最后,吃也吃饱了,便不在乎包子的大小。前面尝的太多,后面就会逐渐麻木,相似的馅料尝不出不同,而这时看到我们的核桃小包,个头不大,又清甜可口,好比吃了个点心一般,自然就难以忘怀。”
许大山欣慰的颌首而笑。
“只是这比赛的馅料,还需按平日里再调上一调,便会更加可口了!”许昭昭眉开眼笑。
“原来比个赛,里面还有这许多讲究,我还以为,只是做好蒸上便是!”胡桃桃说着,啊呜一口咬下一块红薯嚼了起来。
“你这么说...那也是没错的!”
两人又笑出声来,许昭昭也吃起了手中的红薯,感觉分外香甜。
有了金字招牌,铺子里连日爆满。许大山却见女儿总对着馅料发呆,走上前问道,“昭儿,这馅料可有何不妥?”
许昭昭回过神,“也没有特别不妥,只是总跟女儿想的味道,有一丝丝差异。”
“哦?是何差异?”许大山问道。许昭昭自己也说不清哪里不对,只是食材放在一起,总调不出她想要的终极味道。
不过,这毫不妨碍食客们对小包子的喜欢。而如今摆在眼前一个更紧要的问题,便是铺子太小,已经快撑不起这块响当当的金字招牌。
“阿爹,馅料女儿再来调便是,只是如今这店面,想必真是不够用了,我们得想个法子才行。”许昭昭边收拾碗筷边说道。
“是啊,可一边是徐家铺子,一边是赵家的油铺。徐家的生意一直都不错,想必是不愿意让铺的。赵家的油铺,生意虽不温不火,却也开了许多年,倒是可以去问上一问。”许大山一边扫地一边答道。
“我看赵家那油铺,开在正街上就是不合适,铺金又高,又不和其他铺子挨着,要到他家买油,还偏得绕道正街一趟。”许昭昭摞起碗,擦了擦额头的汗珠子。
“待明日,我去找那赵家老板说上一说。”许大山收起扫把,进伙房去了。
李家铺子一边,三人愁眉苦脸坐在铺中。
晨间,李大瓜来了铺里,要兑现李大宝之前承诺的数日餐食。李大宝此番一无所获,自是不愿意再出包子,于是对李大瓜说道,
“瞧见了吗,金字牌匾现在在对面铺子上挂着呢,当去他们铺子里吃才对。”
李大瓜当即摔了筷子,又冲到李大宝身边压低声音道,“当初你来问县令口味,我已一一作答,你也得了县令的甲等,还有何话说?!”
李大宝也不示弱,“那还有一坛酒呢!!”
李大瓜手指在空中抖抖,咬牙道,“若不是我帮你斡旋,你家旗幡能做得最大?位置能排得最前?可食客们不买账,只因你包子做得不好吃!与我何干?!”
李大宝也被臊得涨红了脸,“既是不好吃,你还非要来吃作甚??!”
李大瓜彻底急了,“好你个李大宝,死皮赖脸不认账的家伙!下此有事,别来求我!!”
说着甩开衣袍迈出铺子去,走了几步又折返回来,怒冲冲补上一句,“没有下次了!以后我们桥归桥路归路,互不往来!”
李大宝此时悔之晚矣。李梅梅也看不过,边嗑瓜子边说道,“爹爹您也是的,不就是几日包子嘛,您这不是偷鸡不成蚀把米?”
李大宝闻言险些伸脚踹过去,最后只拍了拍大腿,“不成材啊不成材!!”
连日下来,许家铺子在城南第一包子铺的金字招牌加持下,日日满座,食客嘉许不断。许昭昭也从不懈怠,每每问询食客的口味感受,若寻得合理的意见,当即便动作起来。
这日早市后,徐家铺子的老板徐林忽而拜访。
许家夫妇忙迎将出来,许昭昭又泡上热茶。
“徐伯伯,您今天怎么有空来?快喝杯热茶。”
徐林笑吟吟的接过茶水,又仔细打量了许昭昭,颌首道,“许老板,您家的闺女当真是出息!”
许大山憨厚地笑笑,“徐兄您过奖了,小女不才,只是偏有些勤奋。”
徐林接过茶,轻叹一口气道,“正是少年时,当有些作为才是!不像我们夫妇俩,年事渐长,身子骨也是每况愈下了。”说着摇了摇头。
“怎会,我们私底下都说,您家的包子,货真价实,口味出众,从不欺客。难得的是品质年年如一日的好哇。我们做生意的,都想能做到像您这样。”许大山一口气说出了这么多年对于邻家夫妇的敬重跟羡慕。
徐林摆摆手道,“不是人人都如许兄这样想。如今朝廷嘉奖商户,很多人都想出来发上几笔横财,衣锦还乡。如我们这般辛苦的日日经营,可不是人人都耐得住的。”
许大山点点头,确实如此。他们夫妇跑来这城内行商,为的也是将女儿养大,再攒得些银钱盖上几间屋子,告老还乡。
徐林又对许大山说,“昨日大会上,我见昭昭当真是表现不俗,只是,也有两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许大山和许昭昭对过一个眼神,又齐齐望向徐林,许大山回应道,“徐兄但讲无妨。”
“比赛,只讲究第一口滋味。参与的铺子甚多,你们担心埋没其中,便将包子故意做得咸了一些,可是如此?”
许昭昭心中为之震惊,“徐伯伯,确实如此!”
徐林再继续说道,“因为担心盐巴多了破坏口味,便又加了甜菜根进去调和,这很好!可是配比,就不那么好了。”
许昭昭连忙正身行礼,认真请教道,“请许伯伯指教!”
“甜的味道,与咸不同。若是甜中加一点咸,一般人感觉不到,也可以起到丰富口味之用,但趟若两者相当融于一处,咸味便会压抑甜味。所以昨日的包子,若是盐巴再少许,甜菜再多一点点,口味便可更佳。”
许昭昭恍然大悟,难怪这馅料配出来,总是和自己想象的略有差异。今日徐老板一番话,她瞬间领悟了其中的关键。
“徐伯伯,您所言当真是句句中的,解了我连日来的心结,昭昭再给您行礼!”
许大山也说道,“多谢徐兄不吝指点!”
徐林放下茶盏,正身说道,“不瞒许兄,我们俩老了,实在是干不动了。我们虽膝下无子,经营这铺子多年也攒下不少银钱。原本若关了这铺子,回到旧屋安享晚年也不是不可。只是...这么多年,我们悉心经营的,就是这一颗拳头大的包子。心思心血,全在这里面了,当真是舍不得!”
话至此处,徐林伸深深叹了口气,接着说道,“于是就想着,若是能收个徒弟,将这半生手艺传下去,岂不美哉?于是便寻亲戚家的娃来学,却真都不是那块料!”
徐林又望向许昭昭,“近日里见昭昭帮忙将你们店铺经营得井井有条,又在包子大会上表现不俗,便就存了心,若是你们同意,昭昭也愿意,我们夫妇二人可将手艺传予她,只求日后你们城南第一包子铺里,总有一道以“徐记大包”称名的食样,如此我们也可无憾了,可好?”
蔡澜先生的一句话甚得我心,大概是说,美食的关键,是第一口能不能让人记住,第一口让人记住了,就是成了。
说到底,行市中的美食,终都要经过悠悠众口的检验,而这看似众口难调的其中,实则也有着深刻的规律可循。
这里推一本颠覆认知的美食家专属书目:《盐糖脂》,敬请笑纳~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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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第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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