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第六十五章

一个晚上过去,许昭昭已经知晓,左边的彪汉是因为被临时拉去押送贡品,结果路上口渴难耐,见那一车血橙着实诱人,便偷吃了一颗。他想着一车果子,少了一颗便说掉了,定无人在意。

却不知贡品数量清清楚楚,怎能不被知晓?于是贪嘴便贪到了庭狱里。

许昭昭见他吃得饱睡得香,想必只是略施惩戒,并无更多为难。

右边的这位大哥则是因为在酒坛里掺水被客人告到了衙门。人无大罪,只是挑酒的生意怕是再难做下去了。

许昭昭看着他们俩,便想着自己犯的应该也不是什么大罪,一颗心渐渐放下来。

狱卒们倒是铁板一块,任她如何攀谈也不吐半字,只在晨间换班时终于忍不住揉了揉耳朵。

不知为何,换班的大哥看上去不如昨晚的面相亲和,刚来便直奔她的方向。

“许昭昭,出来!”

许昭昭走出狱间,问道“可是赵大人要问话了?”

狱卒面无表情,手指向角落的隔间道,“去那里。”

许昭昭循着方向望去,那是最角落的一个狱间,对面几间和旁边似都空着。

此时搬家可不是什么好事,许昭昭思忖着,脚步沉重地一点点挪了过去。

狱卒倒也不催,只在她进去之后重重地将门锁上,自己则站在不远处。

角落的隔间明显比之前的要潮湿一些,时已入秋,晨间的寒凉渗透墙壁,落在狱间的稻草上,想要暖和些便要等到晌午了。

许昭昭一夜未眠,这会儿靠着柱子渐渐睡去。

日头渐渐高起来,许昭昭被一阵声音吵醒,但隔着柱子却是什么也望不到。

不想脚步声越来越近,几人终于出现在许昭昭的视野中。

他们分别是萧澈、霍羽和袁思远。

许昭昭站起身,恨不得将脑袋探出去瞧个清楚。

“你、你们,怎么竟都在这里?”许昭昭不可置信地问道。

几人表情复杂地看向她,霍羽站定道,“我们怎么都在这里,你竟不知道?”

许昭昭被这么一问,脑袋又缩回来,想想却不对劲,又指着萧澈,“他为何也在此?”

袁思远望去身萧澈,似也发现问题,便也问道“王爷与此何干?”

萧澈只道,“霍将军拉我进来帮忙。”

许昭昭不解,“帮忙?帮什么忙?”

霍羽接过话茬,“帮忙证明我的……哦不,是你的罪状啊!”

许昭昭似被冷水泼了一般,表情僵硬。

萧澈未再言语,一脚踏进狱间,身后二人随之跟上。

一链铁索横在几人面前,发出哐啷啷的响声。

几人面面相觑,袁思远此时却担心起自己的妹妹。

他自袁府被带走的时候,袁牧已经请出家法,要教训跪在堂下的袁思婉。

袁思婉原想着买通高桥,再到官府告上许昭昭一状。不想被赵寻抢了先机,将局面都握在了大理寺手里。

那高桥早早便是大理寺的眼线!只是旁人不知晓罢了。什么老父亲病重,都是故意放出来的消息,看看此般究竟谁想入局。

袁牧早就看穿的陷阱,偏偏袁思婉就跳了进去。如此便势必要牵连到袁氏一族。

此刻他只恨自己没能教好女儿,更恨她与袁思远的娘亲林氏!若不是她,袁思婉恐怕也不是今天这般样子。

祁贵妃宫中同样不安宁,听闻萧澈下狱,祁贵妃急火攻心头疾发作,太医院忙得团团转。

云莲在院中焦急踱步,贵妃病下了的消息已经禀报多时,却始终不见萧玄音讯。直至晌午过去,连她心里也开始犯嘀咕,难道真的是出了什么触怒圣上的事由?

这些年圣上对贵妃的宠爱无人不知,七王爷的处境也一向超然,究竟发生何事,怎可将皇子这样丢去庭狱的?

云莲想不通,也只能截住心念,专心照顾自家小姐。

繁楼一边,听闻许昭昭下了狱,胡桃桃几人顾不得募捐现场的混乱,至账房拿了银子便往庭狱去了。

胡桃桃抱着一个包袱,里面装了几件厚衣、几块点心,还有自己写的一张字条,告诉许昭昭募捐的卷轴毁了,银子没收,可以不认账!

她想着最不济,未收银两,也获不得什么罪。

可任她在门前百般请愿,想要进去见得许昭昭一面,狱卒只将手一横,其余概不理睬。

日头斜下,赵寻带着几个随从终于来到了庭狱,正好撞见胡桃桃几人正在门前与狱卒拉扯。

胡桃桃道,“你们平白将人捉去,见又见不到,可有这样的道理!若再见不到人,我便去……便去官府理论!”

狱卒抽出自己的衣衫不耐烦道,“你若再纠缠,我们可就不客气了!”

“那便就将我也捉进去,将我们繁楼几人全都捉进去好了!”胡桃桃把心一横,直坐在正门口的台阶上。

赵寻走近向狱卒摆摆手,又瞥去胡桃桃一眼,“你是繁楼的?”

胡桃桃打量赵寻一番,迅速起身递过包裹道,“回大人,正是。只是为家人带些厚衣衫,怎料这也不许!”说罢瞪去门前两人。

赵寻瞧见包袱一角露出的纸条边边,便对侍从使去一个眼色。

“东西我们会带到,你们可以回去了。” 侍从接过胡桃桃的包裹道。

不等胡桃桃反应,赵寻已经径直走了进去。再想上前,迎见的只有狱卒二人的两眼凶光。

赵寻不紧不慢来到庭狱的角落。

对萧澈几人躬身行礼,“下官想着,此处僻静,更适合几位休息。”

霍羽哼出一声,“真是劳赵大人费心了。”

赵寻没有接话,又瞥去对面打瞌睡的许昭昭。

“你今日倒不着急本官问话了?”

许昭昭回道,“大人想问时自然便问了。”

赵寻掸掸衣袖,转而对霍羽道,“霍将军,请随我……”

“等等!”许昭昭突然起身打断赵寻,“大人,还是先问我吧,我把我知道的,都告诉大人。”

侍从喝斥道,“大人如何审案岂容你多嘴?”

赵寻倒似忽然起了兴致,问道“为何要先问你?”

许昭昭心里想着,这几人一起被关在这里,肯定是出了什么大事。若是霍羽说错了话,扯出什么朝堂大案,自己也定要受到牵连。还不如自己先都交待了,撇清干系,再任其他几个皇亲贵胄互相攀扯,反正扯不到自己便好。

嘴上却说,“赵大人最先要拿的人是我。再说霍将军尊贵,草民先交待清楚前情,贵人们也都可以少费些唇舌。”

说罢心虚地望向对面的牢房。

三人齐刷刷地斜眼望来,分明一个字都不相信的样子。

赵寻看看两边,嘴角一提,“便如你所愿。”

许昭昭跟着赵寻来到庭狱一处单独的阁间,侍从为赵寻煮上一壶茶,赵寻坐在正中盯着许昭昭半晌道,“说。”

许昭昭也正了正身,开始从霍羽无理强收铺子开始讲起。

讲完这段,赵寻问道,“所以你的意思是说,霍将军威胁你,若不募捐到银两便要收了你的铺子?”

许昭昭回道,“倒也……不是这个意思,只是阴差阳错,民女一时也的确想不到更好的法子。”

赵寻轻声一笑,“想不到更好的法子?依本官看,你大可以装傻充楞不予理会,或可报官,再不济拉袁家垫背,总之办法多的是,你却偏要搅扰道边境商道上来,敢说是被逼无奈?没有私欲?“

许昭昭辩驳道,“报官?都城府尹可有霍将军官职大?袁家可供我驱使?此举确属无奈。”

赵寻并不着急,品上一口茶幽幽望去,“那又为何要扯到榷场、质剂?”

许昭昭回,“自是为了募捐顺利。”

赵寻仰身道,“所以你的意思是,你并非因霍羽授意,而全都是自己的主意?”

许昭昭道,“正是。若此举影响了什么利害,也是一时未想周全,全然不是民女本意。还望大人明断。”

赵寻忽而问身边侍从道,“打着官府的旗号造谣者,当论何罪?”

侍从答道,“依本朝律,造谣乱治者,轻则入刑三年,重则当诛!”

许昭昭心里一震,自辩道,“事情开始时并未如此,只是以讹传讹,民女并未制止而已,想来也实在是难抵众口悠悠啊!”

赵寻又道,“前两年城南街倒是有个造谣的案子,如果我没记错的话,报官的正是你吧?流言如何四起,想必你心里定清楚不过。莫非要把驴铺茶肆的老板们各审一番你才肯认罪?”

许昭昭又道,“铺子老板们收的确实是我的银子。但我们并非是要造谣乱治,实在是都盼着商路通了,能多赚些银子。天下兴亡,匹夫有责。我只是做我能做的,没有伤害任何人,难道这也有错?”

赵寻笑而不语。

许昭昭接着说得,“民女已极尽坦诚,若赵大人非要如此论罪,我亦无话可说。”

赵寻道,“此事若你一人所为,定是起不得什么风浪。倘若加上霍羽,便就要再论利害。倘若再加上袁府,那便说是扰乱朝纲也不为过。”

许昭昭心中一紧,忽然觉得自己是不是中了什么圈套。

赵寻接着问道,“募捐之时,在场的不止你和霍将军二人,此事,可与七王爷有关?”

“绝无干系!”许昭昭斩钉截铁地答道。

赵寻见许昭昭激动起来,倾身望去,盯紧许昭昭的眼睛半晌道,“若无干系,你的三千两银又是哪儿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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