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了衙门的承诺,桑絮也算宽心了些,与方氏到东市喊卖。
看着桑絮有不同的词吆喝,很是羡慕,作为其中一员,她不想拖累后腿。
她没有她们那么多词,这冰粉她昨天也尝过,便按照昨晚尝过那碗冰粉的味道,她如实吆喝,“冰凉清甜,好吃的冰粉不要错过,还有水果搭配,好吃得勒!”
果然,只要生意做响了,众人中忘不了冰粉味道的人会买去吃。
毕竟这样的东西只有他们一家做得出来,不用担心有人会与他们来抢生意。
几个来的面熟的,是这三天以来都买过冰粉,混得也眼熟了。
“今天竟有瓜果搭配着卖,这些是几个价钱?”其中一人问·。
这瓜果与冰粉是分开装的·,一看这些都是另外的价钱。
桑絮热情道:“一份一文。”
这对于他们来说是有点贵,但又一想,一分钱一分货吗,说不定搭配着好吃,先来一样试试。
“那给我搭配个荔枝。”
“得嘞。”桑絮爽快答应。
一早用荔枝皮煮出来的汁水,个个圆圆滚滚的白色荔枝泡在汁水上。
桑絮直接取来原先就准备好的空竹桶,放进半瓶荔枝,全部打包起来带走。
还不忘说慢走,下次再来。
对于他们做生意的来说,也要讲究个礼字,也能在生意场上留下一个好印象。
后面人也是如此,他们没钱三样的钱都买,要么买了一样他们爱吃的,反正一文钱他们也是拿得出来的,能得那一半瓶,值了;要么有个嘴馋的会一咬牙买下两个,就是生怕自己后悔该主意。
钵盆里的瓜果逐渐随着冰粉的卖出快要见底。
前些天下雨,瓜田里的瓜倒长得好,就是太长好了,最后泡在水里发烂。
对于她这种瓜农来说,只有把这些瓜果降价,幸运的话才能卖出几个。
而这些水果她可是好几天都没有卖出去,没想到处理后,竟在一上午的功夫卖了这么多,并且全部加起来成本刚刚好。
看来合作是对的,眼前的桑氏还是有些能耐的。
人也越来越少。
不多时,方氏沉浸在卖出瓜果的喜悦中,不注意一瞥。
黑胡子老汉就在她们附近,貌似他追到这里来又是找坑钱的主儿。
昨天那是他本就没有拿到钱,现在发现她们,那主儿说不定就是她两。
他还没发现她们,方氏立马拉着桑絮,让她看他的那个方向。
衙门的人经常会出来巡逻,原先她也打过招呼,这时候倒也不怕那黑胡子老汉,人家可得罪不起衙门当官的,到时候他乱来,声音闹大将衙门的人招过来,吃不了兜着走的会是他。
方氏不如桑絮冷静,时不时会往黑胡子老汉的方向瞥上好几眼,就这好几眼,引得黑胡子老汉察觉到。
一下子,也不在摆摊的那些人寻找了,直奔这里来。
“又见面了。”黑胡子老汉上来就撂下卖鱼的箩筐。
“敢问这位顾客有什么事?”桑絮侧面挡住方氏。
嚯,这样子瘦弱模样,也不像懂些什么的,瞧着也是个好欺负的妇道人家。
“你们是一伙的吧,”黑胡子老汉瞧桑絮点头,嘴角一笑:“既然她拿不出钱,便由你给吧,昨儿占了我的地盘,她没给钱,我那块地可是风水宝地,人流量多,给我一百文。”
街上人来人往的,听到这个价格,不禁惊叹。
这一百文哪是他们这样拿得出手的。
一盏茶的功夫,他们摆摊的周围围满了不少人。
“是吗,那位置你什么时候就有了?”桑絮面对他从容不迫。
“老早就是我的了。”
“我听了昨日的事,今早还去找过衙门,他们说摆摊的那地每天谁先抢到就是谁的。”
黑胡子老汉没想她竟然知道,可去衙门他是不行的,可没有谁主动去衙门的,他倒直接蛮横起来:“你个娘们懂个什么,那是老子早就选好的地,抢了老子的地做生意,不给个地价你是欠收拾,是吧。”
桑絮依旧不慌,想必就这个点他们已经早出来巡逻了,“要给要是给衙门,给个你算是怎么回事?莫非你是想讹钱?”
黑胡子老汉被直接揭露,脸色黑沉,明显地不耐烦,准备上手打桑絮:“不给你也得给!”
她就是故意给他打的,不过想来他也不想闹大,不然下手还是注意力道的,她顺势坐在地方。
其实她可以耗时间等衙役巡来。
可她要的就是将事情弄大,就算得到衙门的承诺,那以后呢,她就是警告那些跟老汉一样觉她们好欺负的人,她可动不得!
过了今天,就好了。
做好生意哪有不挨刀的。
有一点,她却忽略了她柔弱的躯壳,脸的一侧,白皙的皮肤被黑胡子老汉的手指散出了红印子,鲜血慢慢从红迹里渗透出来。
这可把方氏急着了,去扶桑絮起来,眼泪止不住往外流。
桑絮轻轻拍她安慰,转头现出委屈模样:“大家可为民妇做主啊!”
——
街巷的闹声引得正在巡逻的衙役。
领头的便是那位姓犹的捕头,后面跟了四五位衙役。
太好了,终于来了。
黑胡子老汉想跑也跑不掉了,那后门跟上来的汉子一上来将黑胡子老汉压在地上。
“犹捕头。”桑絮借着方氏扶她礼貌熟悉地叫了人。
犹捕头轻点头回应,瞧着她脸上挂的彩,让小的去医铺里抓点跌打伤的药。
众人看着,这妇人竟与捕头认识?!刚刚她是不是说过去过衙门!
要是的话,太有胆了,那地上被摁着的那位也逃不过了。
应了那句话,坏人总有人来收拾,只是时机未到而已。
这黑胡子老汉可没少欺负几个摆摊的,一见有人处置心里暗爽。
“这是怎么回事?”犹捕头问。
桑絮一字不漏地一一说来,字字清楚。
“把他带回去关着,竟大白天敢在街上闹事,当我们这些不存在么?!”犹捕头一身官服,说起话来极具压迫感。
黑胡子老汉悬着的心已经死了,他竟小瞧了人,这女人可是胆子大得找了衙门,讹了这几天算是碰到硬茬了。
犹捕头正巧寻找这样的人给老百姓一个交代,一个告示,眼下是最好的:“衙门的规矩你们诸位别忘了,不好好摆摊做生意,欺诈勒索他人者,如果有报道衙门里头,会解决此事!”
“好!”桑絮是第一个支持的,“今日多谢犹捕头替民妇做主!”
瞧着衙门的人说了人话,也是叫好。
以后没人敢欺负他们了!
这几天被一直村民像瘟神躲着、被骂的衙役们,瞬间觉得要做了件为民的好事。
犹捕头觉桑絮机灵,也不讨厌,受到村民的支持拥护,他是高兴的。
“你们卖的是什么?”他注意到她们身后地上的篓子,那东西他可在县城里从未见过。
桑絮马上拿出几个剩下的,献给犹捕头看:“捕头,这是冰粉,很好吃的,”
故敲自己脑袋:“瞧我,上午忘了给您送了,只剩下这些,要不您先带回去尝尝?”
“几文钱?”犹捕头可在乡亲们面前有了范,可不能因为贪小便宜的形象跌落原地。
这妇道人家也不容易,也靠这个赚钱,他要是没给钱要了,那良心更过意不去。
瞧他不拿,桑絮也知道他的想法,势必要给钱才肯拿:“回大人的话,一份七文。”
乡亲们亲眼看七文到了桑絮的口袋,心里对衙役的看法好了几个度。
犹捕头这才拿过,张口倒进嘴里,冰冰甜甜的,还有弹性,不说县城里边他大舅兄那家可没有这样的冰饮,恐怕连皇室贵族也怕是没有。
“还有吗?”尝到甜头的犹捕头意犹未尽。
“有,”桑絮拿给他们,“还有几样瓜果,加着会好吃。”
看不知什么做的冰粉,还有处理好的瓜果,也还是新鲜的,小小丫头,做生意竟懂得这么多。
以后可小看不得她,以她的聪明程度,说不定能开上店。
“行,剩下的冰粉,还有那些瓜果,算一算,我全买了,拿去给兄弟们分分。”他也没忘了其他衙役。
还有住在县城的大舅兄,自从他替上面抓了穷人家的壮丁后,每每回家,是一个好看的脸色都没与他耍过,他大舅兄是开酒楼的,自然在吃上,从不亏待自己,想到每周归回家那些餐桌上色泽鲜艳的美味,这个周时间也到了,他今天也该回去了,这等美味要是在他面前现出,指不定会给他一些好脸色,让他们缓和缓和。
足足七十五文,犹捕头眼睛都不眨地给了。
桑絮也算是看出这犹捕头出手大阔,捕头一年的俸禄也挣得不多,如果猜的没错,这位捕头家里一定有些矿。
遇到出手大方的,她也是麻溜地装好一切给他们。
跌打伤的药买来后,犹捕头不要桑絮还的钱,却拗不过桑絮,还了他药的钱,在这事上,得分清楚,该还的总是要还的。
衙役一行人走后,所有人也都散了。
桑絮只觉身体疲惫,这一场,她胜了。
方氏在一边扶着她,一边夸她太有胆了。
一字一句都透露着敬佩。
林氏与李阿旺一卖完,准备去西街找她们的时候。
路上听见有人讨论她:“那卖冰粉的,竟遭遇那黑胡子老汉。”
“对啊,她还挺厉害,丝毫不怕衙役的人,一个妇道人家还跑去衙门那里。”
无意间听到几句,林氏瞬间慌了,刚看那闲聊的人是从东街,拉着李阿旺往那里奔。
方氏把桑絮扶到一边坐下,林氏一来瞧着桑絮脸上的伤,心里是被揪的。关心道:“疼不疼?”
这一挨,怎么能不疼,如果这不挨,她没办法保证她们以后还会不会受欺负。
她只是自己忍过去,但听到大嫂的关心,脸侧感觉是疼的,她也是莫名委屈的,可孩子在,她不能哭出来丢脸。
林氏和李阿旺脸上都是担心的。
挤出安慰的笑来:“没事了,以后都没事了。”
林氏就算买了跌打药,还是不放心,始终要把桑絮送去医馆里去瞧瞧。
可医馆看个病就要几十文,她已经有了药,可不想再花这个钱。
从一人到三人,都始终坚持送去:“钱不是个事,你可不能有个好歹。”
闻言,桑絮有些触动。
她前身的时候,像自己身上擦破皮的伤,她的家人只对她说擦擦药,不用去医院花那个钱,转头便关心弟弟。
那个家比现在的算有些钱的,但······这里的家人宁愿花一分钱也要确保桑絮的安全。
多年没受过家人关怀的桑絮,这一时代,这一刻,她感受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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