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璧上前一步，先试了试女生鼻尖的气息，又摸向她的脉搏，指尖传来的冰凉触感让他眼神一暗。他缓缓直起身，对着身旁等候的众人摇摇头，声音压得很低：“她死了。”
赵莉儿一听，身体猛地一颤，声音也跟着发抖：“怎么会……我刚才见小田同学时，她还好好的，怎么突然就……一条鲜活的生命，怎么能说没就没了啊……”
“可恶！”魏树尘攥紧拳头，指节泛白，一股怒火在胸中烧起：一定要找出那个杀人不眨眼的凶手！
“哎，不对啊！”戴夏夏后知后觉地惊呼，她摸了摸胳膊和腿，又活动了一下脚踝，一脸不可思议，“我们从那么高的地方掉下来，居然……一点事都没有？”
张冰斌跑到掉落处，仰头瞅了瞅至少七八米高的洞顶，心里直发怵。他卯足劲向上一跳，落地时下意识地扎稳马步，生怕再摔着。可就在他指着洞顶，想回头对大家说话时，脚下一个趔趄——“哎哟！”
“小心！”戴夏夏一直看着他，见状一个箭步冲上前，赶忙扶住他的胳膊。
张冰斌借着力道总算稳住身子，惊魂未定地拍着胸口：“吓死我了！刚才掉下来的时候，下面好像有软软的东西垫着！”他这才感觉脚底不对劲，嘟囔着：“脚下有东西，滑溜溜的。”
“是苔藓。”白璧举着手电筒凑过去，光柱一照，地上铺着层薄薄的绿苔藓，连岩壁上都长着不少。他用脚尖碰了碰苔藓，又侧耳听了听周围的声音：“你们有没有发现，说话都没什么回音，声音传出去便四下消散，这洞穴显然比预想中大得多，而这些苔藓或许正能将声音充分吸附。”
众人仔细一听，果然如此，他们的说话声发出去便散了，几乎没有回音。而就在这时，近处传来娃娃鱼低沉的鸣叫。大家循声望去，才发现它们就在不远处，正趴在苔藓上，小口小口地啃食着。
一阵阴冷的风吹过来，白璧忍不住打了个冷战。他下意识地裹紧外套，心里莫名升起一丝不安。这地方阴森森的，该不会有阿飘吧？要是女阿飘还行，好歹能唠唠嗑；千万别是男阿飘，万一长得磕碜，晚上做梦都得吓醒！
又走了一段，马一志突然停下，指着前方惊呼：“快看！前面有三个洞口！”
只见前方的岩壁上，并排开着三个黑漆漆的洞口，大小相仿，深不见底。马一志挠着下巴犯愁：“这要是走错，岂不是彻底迷路？”
“嗯，这里就像个迷宫。”赵莉儿小声接话，声音里带着心有余悸的颤抖，“上次我差点在里面迷路，有的路看着是通的，走着走着就没了；有的看着是死胡同，却又可能暗藏岔路……”
“迷宫？”魏树尘蹙眉琢磨了一下，他对自己那糟糕的方向感心知肚明，可不敢让大家因他而迷路。他抬手指向那三个幽深的洞口：“这样，我们从右往左，把它们标记为1、2、3号。选哪个走？大家都谈谈自己的想法。”
白璧瞥了他一眼，心中暗觉好笑：难得，二愣子还挺有自知之明。
“我觉得选1号。”迟音说着已蹲下身，手电光柱聚焦在洞口地面的苔藓上，“你们仔细看，这上面的痕迹，像是被踩踏过，也许之前有人从这里走过。”
“但你们不觉得1号和2号距离太近了吗？”戴夏夏若有所思地皱着眉，“内部很可能相连。如果是这样，我反而觉得独立的3号更值得一试。”她语气认真得像在做选择题。
“有道理！”张冰斌立马点头如捣蒜：“我跟夏夏姐，选3号！”
“我选2号！”马一志闻言，立刻一个跨步挡在2号洞口前，用力拍着胸脯，脸上写满毋庸置疑的自信。
“哦？”魏树尘好奇地看向他，“有什么特别的理由吗？”
“直觉！”马一志的回答简短有力。
魏树尘忍不住以手扶额，叹气道：“一志，你的直觉，能有我妈抓我爸偷喝酒那么准吗？我爸藏在天花板上的酒，都能被我妈找出来！”
“我也认为2号是更好的选择。”白璧清冷的声音响起，语气十分确定，“迟音观察到的痕迹，动物活动造成的可能性很大。而2号洞口有明显的气流吸入，带着更浓重的湿土和苔藓气息，这通常意味着后面有更大的空间。当然，它与1号洞口的关系，还需要进一步验证。”
经白璧提醒，魏树尘也向前两步，仔细感受片刻，随即恍然大悟：“没错！是有一股很微弱的风，你不说我都没察觉。”
白璧微微颔首，随即语气平淡地看向马一志，补充道：“需要明确的是，我选择2号，是基于理性的推断，和一志那种押宝式的直觉有本质区别。”这话像一盆冷水，瞬间浇灭马一志脸上刚浮现的得意。
“好，共识达成，就走2号。”魏树尘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不安，第一个侧身钻进洞口。他稳住下盘，提高声音对后方说：“里面的情况不明，所有人一个跟一个，保持距离但别掉队，脚下特别滑！”
2号洞口像一张巨兽的嘴，将光线与声音一同吞噬。手电筒的光柱投进这片浓稠的黑暗，被大幅削弱，只能勉强在众人前方开辟出一小圈可视范围。空气又湿又冷，脚下苔藓的湿滑感透过鞋底清晰传来，每一步都让人心惊胆战。
在压抑的寂静中走了一段后，魏树尘忍不住开口，声音在通道里产生微弱的回响：“这路怎么这么长……而且你们不觉得它直得有点过分了吗？这真是自然能长成的样子？”
“可能性极低。”白璧冷静的声音从队伍中段传来。他手中的电筒光柱仔细地扫过两侧近乎平行的岩壁，以及脚下相对平整的地面，“自然的溶洞或裂隙，形态不会如此规整。这种笔直的走向和相对平滑的壁面，更符合人工开凿的特征。当然，目前这还只是推测。”
“人工挖的？”魏树尘闻言愣住了，“这意味着岛上可能有其他人？”
“不排除这个可能。”白璧谨慎地表示，“但还需要进一步确认。”
“嗨，是天然还是人工，我这眼力可看不出来。”魏树尘讪讪一笑，赶紧把话头引向一旁沉默的赵莉儿：“莉儿同学，你之前来过，对这条路有印象吗？”
他问完，却见赵莉儿毫无反应，仍兀自盯着漆黑的岩壁出神。
“莉儿同学？”身旁的迟音也轻声唤道，见她依旧不答，语气里便多几分担忧，又提高声音喊了一次：“莉儿同学！”
“哎？……对不起！”赵莉儿仿佛大梦初醒，眼神还有些涣散，“你刚刚问我什么？”
“你没事吧？”魏树尘凑过来，仔细看了看她的脸，“平时精神十足地追着我交作业，今天怎么没精打采的？快醒醒神！”话音未落，他已经习惯性地抬手，“啪”地拍在赵莉儿肩膀上，力道没轻没重，愣是把她的魂给拍回来。
“树尘同学。”赵莉儿抬头看向魏树尘，见他眼神明晃晃地透着关心。她的脸蛋不受控制地红起来，那双亮晶晶的大眼睛里满是感激。肩膀被拍得隐隐作痛，可她连揉都没揉一下，心里甜滋滋的。
迟音瞥见赵莉儿微红的脸颊，心里莫名一紧，立刻上前一步：“树尘说得对，莉儿同学，你得打起精神来，兴坪他们还等着我们去救呢。”
她伸手把魏树尘往旁边一推，心里的小算盘打得噼里啪啦响：这俩人再这么挨着走，指不定要擦出什么火花！白璧还在旁边呢，这可不行。女生的心思最敏感，赵莉儿那偷偷瞟魏树尘的小眼神，分明就是喜欢他！可惜魏树尘这二愣子，半点没察觉。
“你们是不知道，树尘在学校有多调皮！”迟音故意提高音量，跟爆料似的，“上课睡觉、不交作业、逃课都是家常便饭。更离谱的是，他有一次想捉弄老师，在门框上放粉笔擦，结果自己忘记这事，第一个进门被砸了个正着，满头白粉成‘圣诞老人’！我跟他是青梅竹马，有时候都觉得丢面子，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装作不认识他！”
她一边说，一边偷偷观察赵莉儿的表情，她心里盼着，快觉得他幼稚不靠谱！这样就不会有人打扰他和白璧之间的默契。
魏树尘听得一头雾水，压根没get到迟音的小心思，就觉得她在瞎捣乱。他牙咬得“咯吱”响，憋半天才蹦出一句：“你瞎咧咧什么”。
张冰斌忍不住“噗嗤”笑出声，戴夏夏也露出惊讶的表情：“哎哟，真看不出来，树尘同学在学校居然是这种人。”
“其实还好啦，”赵莉儿轻轻摇头，语气十分认真，说话时眼睫低垂，偷偷往魏树尘那边飞快地瞟了一眼，“青春期的男生有点叛逆才真实，不像有些人，总是一本正经的，反而让人觉得有距离感。”她心里的好感不禁又增添几分。
张冰斌像只灵敏的小猫一样，悄无声息地溜到白璧身边，拽了拽他的袖子，示意他弯腰。等白璧刚俯下身，他就迫不及待地凑到耳边，眼睛滴溜溜地转，声音压得很低：“白璧哥哥，你听听！她这话……是不是在说你太端着啦，假正经？”
“就你机灵。”白璧没好气地低声回了一句，用一根手指轻轻点着对方的额头推开，心里真是好气又好笑。他的目光重新落回前方。
迟音和赵莉儿有说有笑，自飞机失事以来，这还是迟音第一次和同龄女生相处得这么轻松，本该是值得宽慰的事。可白璧的注意力却无法控制地被赵莉儿牵引，心里泛起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滞闷：她那时不时飘向魏树尘的眼神，像一根细小的刺，扎在他心口上，带来一阵陌生的憋闷感。
当白璧正兀自出神时，队伍最前头的魏树尘猛地停下脚步，眯着眼睛盯着前方漆黑的通道。对危险的本能警觉让他浑身紧绷：不对劲，前面肯定有危险！
“树尘，怎么停了？”迟音拉着赵莉儿，试图从他身边绕过去，“别挡路呀，我们再不走……”
“等一下，别往前走！”魏树尘急忙伸出手，双臂猛地一伸，紧紧攥住迟音和赵莉儿的胳膊，硬生生将两人拽回身边。力道之大，让两个女孩差点踉跄了一下。
几束手电光应声汇聚，颤动着投向深渊般的黑暗。光线艰难地刺破浓墨，勉强勾勒出一道裂口的边缘——就在迟音脚尖前半步之遥，大地赫然断裂，下方是吞噬一切光线的虚无。洞口阴冷的气流倒灌上来，带着泥土的腥气，令人遍体生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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