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天,他还是这么猛啊……”洞下的马一志仰头望着,忍不住小声惊叹,脸上写满佩服。一旁的迟音和白璧也深有同感地点头,她们之前只知道石光明力气大,却没想到能厉害到这种程度。
就在石光明快要爬出洞口时,他忽然停下,低头看向下方的魏树尘,丢下一句:“等你上来,我有话跟你说。”
“……好,好的!”魏树尘一时愣住——这位哥平日里惜字如金,除了必要交流从不主动搭话,今天这简直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发什么呆呢,树尘?”迟音见他没反应,伸手戳了戳他的腰眼,力道大得跟拧毛巾有得一拼。
魏树尘一个激灵回过神来,赶紧收敛心神,安排道:“好,大家按顺序上,马一志你先来,我断后。”
马一志刚攥紧藤蔓,无意中一低头,立刻叫出了声:“哎?!你们快看,水退了!”
众人闻言纷纷低头,这才惊觉,原本淹到膝盖的滔滔洪水,竟在不知不觉间悄然消退,如今只浅浅地没过脚踝。
“运气真好!那还等什么,赶紧爬啊!”马一志心中一喜,迫不及待地就要往上攀,却被身旁的白璧一把按住手臂。
“别急,这不对劲。”白璧眉头紧锁,声音里透着一股冷峻,“雨根本没停,洪水怎么可能退得这么快?这不合常理。”
他的话像一盆冷水,让原本有些松懈的魏树尘瞬间警醒:“说得对……这太反常了。”
白璧没有再接话,而是猛地转头,望向不远处那几个幽深的人面山洞——那是他们来时经过的岔路。此刻在昏暗的光线下,那些山洞的轮廓整齐得令人心悸,简直像是人工开凿的。可如果是天然形成,又是什么力量,能把岩石雕琢得如此规整?
就在这时,那诡异的声响陡然变得清晰,仿佛什么东西正贴着地面快速逼近。一股强烈的危机感攫住了白璧,让他浑身的汗毛都竖起来。
“树尘,是泥石流!”白璧的惊叫瞬间被震耳欲聋的轰鸣淹没。话音刚落,裹挟着碎石与泥浆的泥石流便从人面山洞喷涌而出,如同咆哮的巨兽朝着众人冲来。
“进岔路!快!”魏树尘反应极快,一把拉起迟音就冲向旁边的通道。求生的本能驱使着所有人,此刻脑子里只剩一个念头:跑!
身后是轰隆的咆哮声,泥浆翻滚,碎石崩溅,死亡的气息紧咬在脚跟后。
“别回头!往前!等安全了再找老师他们汇合!”魏树尘一边奋力狂奔,一边声嘶力竭地大喊,确保每个人都跟在后面。
“树尘!后……后面!”马一志魂飞魄散地回头,正好看见几只娃娃鱼被浊流瞬间吞没,连个浪花都没掀起。他声音都变了调:“那些娃娃鱼……全被卷走了!被追上我们就完了!”
迟音回头狠狠瞪了马一志一眼,低声呵斥:“闭嘴!再喊我把你扔下去陪娃娃鱼!”马一志被她眼神中的厉色镇住,到嘴边的喊叫硬生生咽回去,只能埋头加快脚步。
这场景让魏树尘有些哭笑不得:迟音这丫头,论力气,掰手腕从没赢过他;论计谋,白璧一个眼神就能把她绕晕;可偏偏就有种天生的气场,能把他和马一志治得服服帖帖。
没时间多想,前方骤然出现一个岔路口:右边的通道地势向上,路面干燥;左边的则向下倾斜,隐约能听到水流声。魏树尘停下脚步,眉头紧锁,往上跑看似安全,可万一泥石流追来,爬坡反而更慢;往下走靠近水源,却说不定有其他出路。
“肯定选上面啊!这还用想吗?水不会往上流,泥石流也难追上来!”马一志指着右边通道急得直跳脚,不小心扯到伤处,疼得龇牙咧嘴,“水往低处流,往上就安全了!”
就在他话音落下的瞬间,脚下原本已退去的洪水竟像活物般猛然上涨,浑浊的水流迅速漫过分叉路口,吞噬着干燥的地面。
没时间犹豫了!
魏树尘刚要点头赞同,一个熟悉的声音却斩钉截铁地喊道:“不对!往下走!”
众人惊愕回头,只见游兴坪不知何时已站在左侧通道口,眼神坚定:“我认得这地方,下面才是出路!”
空气瞬间凝固。所有人僵在原地,脸上写满迟疑——就在不久前,游兴还与他们剑拔弩张,此刻的指引,更像是一个陷阱。
游兴坪将大家的怀疑尽收眼底,心头猛地一沉,那股熟悉的孤立感再次将他吞没。果然,一次失信,便再无信任可言。他嘴角扯出一丝苦涩,解释的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说了又有谁信?
他绝望地转身,准备独自离开。
“走左边!”
魏树尘斩钉截铁的声音打破了僵局。在所有人惊诧的注视下,他竟毫不犹豫地走向游兴坪所在的左侧通道,目光坚定地与之对视:“我信你。所有人,跟上!”
“树尘!”马一志急得想去拽他,却被魏树尘用眼神坚决制止。马一志不甘心,又望向团队的主心骨:“白璧,你倒是说句话啊!”
白璧回头瞥了一眼已逼近到能感受到气浪的泥石流,当机立断:“没时间争了,跟树尘走左边!”
众人虽满腹疑虑,但在生死时速的压迫下,最终还是一头冲进左侧通道。
另一边,游兴坪的三个同伙站在右边的通道口,冷眼旁观着这一切。
眼镜男推了推眼镜,嗤笑道:“这群白痴,往下跑?自寻死路。”
“管他们呢,自作自受!我们往上走,赶紧离开这鬼地方!”另一人附和道,率先迈出一步。
然而,他的脚刚刚抬起,右侧通道深处便传来一声沉闷的咆哮——之前诡异退去的洪水竟积蓄了更恐怖的力量,此刻如一道巨大的水墙轰然砸下!几人脸上的不屑瞬间化为惊骇,连一声惊叫都未能发出,便像几片微不足道的落叶,被滔天浊浪瞬间吞没、卷走。
魏树尘一行人顺着下坡路狂奔,没多远便被一道奔流的地下河拦住去路。通道至此断绝,手电光照去,前方只剩下茫茫水面。
“这哪是出口?这分明是条绝路!”马一志的声音因绝望而变调,他猛地扭头瞪向游兴坪,“我就说不能信他!”
游兴坪没有辩解,只是默然走到水边,望着幽暗的水面,声音低沉:“就是这里……我上次,就是在这里袭击了莉儿。”
“好啊你!果然是骗我们的!”马一志热血上涌,挥拳就要冲上去,“今天老子不把你揍成熊猫,老子就不姓马!”
“一志,住手!”白璧急忙拦住他,脑中却如电光石火般一闪,捕捉到游兴坪话中关键的信息。他猛地看向水流方向,语速加快:“等等!莉儿同学当初落水后,是不是顺着这条河漂了出去才获救的?”
“没错!”魏树尘瞬间明白白璧的暗示,眼中重新燃起光芒,“这河水就是出口!它流速平稳,只要我们顺着水漂,就一定能到外面!”
真相大白。所有人顿时哑然,纷纷看向沉默站在河边的游兴坪,目光中的怀疑与愤怒被巨大的愧疚所取代。原来他指的,竟是这条用痛苦经历换来的生路。
“不好,泥石流冲到这边了!”迟音的惊叫声让所有人后背一凉。
浑浊的泥浆已涌入通道,正向他们逼近。
“没时间犹豫了!快,把外套脱下来做成简易浮包!”白璧率先反应过来,一把脱下自己的外套,同时飞快地抓起马一志搭在肩上的外套塞给他,语速快得如同点射,“抓住衣襟,给袖口打结兜住空气!这样既能浮起来,也能防止被冲散!”
他一边说一边利索地示范,将外套迅速卷折。魏树尘和迟音立刻照做,迟音还顺手帮动作稍慢的游兴坪整理了一下。白璧见状,直接将弄好的一个浮包塞进游兴坪手里,语气不容置疑:“抓紧!一起走!”
“谢了!”马一志手忙脚乱地将外套缠在胳膊上。此时,迟音已经抱着她的“浮具”,像条鱼一样灵巧地跃入水中,在河里稳住身形后,急忙回头催促:“快跳下来!抓紧各自的外套,千万别松手!”
马一志眼睛一闭,大喊着“拼了!”纵身跳下,笨拙的姿势溅起巨大水花,泼了正准备入水的白璧一身。魏树尘最后看了一眼汹涌追来的泥石流,猛地推了游兴坪一把,喊道:“抓紧我!一起跳!”
魏树尘刚要跟在白璧身后入水,却被游兴坪拉住胳膊。
“怎么了,兴坪?”魏树尘焦急地回头。
游兴坪看着他,忽然笑了,伸手重重拍了下他的肩膀:“你还是这么傻,什么时候都敢信我。”他顿了顿,声音忽然压低,带着一丝戏谑,“喂,跟我说实话,你和迟音……真就只是青梅竹马?”
“你胡说什么呢!”魏树尘的脸瞬间爆红。刚从水里冒头的迟音也听得清清楚楚,耳根通红地大叫:“我们就是兄妹!纯的!”
魏树尘忍不住吐槽:对对对,再喊大声点,隔壁山洞都能听见——要不我去给你搬个大喇叭?
“哈哈,还是老样子,一逗就脸红。”游兴坪笑着松开手,轻轻推了魏树尘一把,“快下去吧,别耽误时间。”
魏树尘跃入水中,立刻转身伸手:“兴坪,快下来!”
“好,我就来。”游兴坪应着,脸上笑容依旧,眼神却悄然变了。他看着魏树尘的背影,突然大喊:“树尘!以后别光顾着跟白璧在一起,多看看身边的人,别冷落迟音那丫头!”
魏树尘一愣,随即瞳孔骤缩——只见游兴坪站在岸边,对他露出一个他此生见过的最灿烂、也最决绝的笑容,然后用口型无声地说:
“再见,朋友。谢谢你还信我。”
下一秒,游兴坪转身,义无反顾地冲向涌来的泥石流方向。
“兴坪——回来!”
魏树尘的嘶喊在洞穴中回荡,他拼命逆着水流想要往回挣扎,却被无情的河水裹挟着,离那个身影越来越远。
游兴坪犯下的错,确实无法原谅。可魏树尘知道,最痛苦、最想赎罪的人,其实是他自己。他多想拉着游兴坪一起离开,因为他们曾是并肩长大的朋友,他不想看着对方留在这危险的洞穴里。
河水带着众人向前流去,游兴坪的身影最终彻底消失在视线里。魏树尘望着那个方向,眼眶忍不住发红。希望这一次,他能为自己选条正确的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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