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眼镜的短发女人于中山率先从人群里走出,镜片后的目光温和却带着几分审视。她轻轻摆摆手,语气客气又不失分寸:“不用谢,也是刚好赶上。我们在岩壁上看到你们被奇怪的动物攻击,就想着待在高处,那些家伙应该爬不上来。”
说到这里,她忽然顿了顿,眼神扫过林西彻一行人——有青涩的学生,也有带着倦色的成年人,像是想起什么,眉头微挑,“这么说来,我记得之前有一群高中生也在那架飞机上。难道……你们就是那批学生?居然能活到现在。”
“是啊。”林西彻叹了口气,语气里带着几分无奈,“虽然侥幸活下来,但这地方太糟糕,经常碰到些从没见过的奇怪动物。老实说,我们现在不光是想活下去,还在调查这座岛的秘密。”他侧身示意魏树尘,继续解释道:“他的朋友带着一台摄像机。之前,那位朋友似乎通过摄像机的望远功能发现了某些线索,但我们目前与他失散了,正在寻找。”
“摄像机?”于中山闻言,镜片后的目光骤然变得锐利,她下意识地与同伴交换了一个眼神,语气带着探究的急切,“你们说,那台摄像机发现这座岛的线索?”
“对。”林西彻点点头,于中山团队对此事表现出的高度关注,让他更坚定合并队伍的想法。他顺势露出邀请的神情:“既然大家都在调查这座岛,不如我们一起行动?人多不仅能互相照应,信息共享,找到线索和离开这里的希望也更大。”
于中山没有立刻接话,她垂眸思索片刻,显然在权衡利弊。接着,她抬起头,目光若有所思地扫过魏树尘等一众学生,随后才语气委婉地对林西彻说道:“这个嘛……能不能给我们一点时间商量一下?”顿了顿,她补充道,“另外,在商量之前,我还可以再问一个问题吗?”
“当然可以,你尽管问。”林西彻爽快地回答。
“你是这支队伍的队长吗?”于中山的目光落在林西彻身上,带着审慎的探究。
“不是我。”林西彻笑着摇摇头,侧身一步,以一种引导而非推搡的姿态将魏树尘让到身前,语气肯定地介绍:“他,魏树尘,才是我们的队长。”
此话一出,于中山身边的几个成年人顿时愣住。于中山的眼中也闪过一丝讶异,只是她的目光在魏树尘身上停留的时间显然更长了些。眼前这个看着青涩的少年,竟然是这支队伍的领袖?
林西彻的目光坦诚地看向于中山,解释道:“诸位别误会。我们共同经历了许多,树尘的能力和担当自然赢得了所有人的信任。他是我们唯一的队长,这点毋庸置疑。”
魏树尘的脸瞬间红到耳根,挠着头不好意思地笑,活像被老师当众表扬的小学生。
“哈哈哈,”杜丽衣立刻心直口快地接过话,还用手肘轻轻顶了一下林西彻,脸上全是灿烂笑容,“要我说,根本就是西彻你自己嫌当队长太麻烦,才把担子都扔给树尘的吧!我可太了解你了。”
身边的张冰斌看着林西彻一脸“被你看穿了”的讪笑,也忍不住捂住嘴偷笑起来。
白璧的目光从一脸坦然的林西彻身上,移到还在窘迫挠头的魏树尘身上,嘴角几不可察地动了一下。一个怕麻烦,一个不怕扛事,这队长的担子,落得倒是“理所应当”。
就在这时,于中山队伍后方传来一阵窸窣声响与动静,两个穿着和白璧他们同款校服的高中生拨开灌木丛走来。走在前面的少年脸上带着几分疲惫和擦伤,但眼神明亮。他身后跟着一个身材高壮、皮肤黝黑的男生,手臂上有一道新鲜的伤口简单包扎着。于中山看到他们,很自然地点点头,显然他们原本就是一起的。
李冬原本正听着大人们说话,目光无意间掠过新来的两人,却在看清当先那名少年面容时,她整个人猛地僵住,眼睛瞬间睁大——她在悬崖下方听到的那个隐约的、让她心头一颤的呼喊声,果然就是弟弟李海!
她难以置信地惊呼出声:“小海?!”
被唤作“小海”的少年闻声浑身一震,立刻循声望来,当看到李冬时,他脸上的疲惫瞬间被狂喜取代,声音都带了哭腔:“姐!真的是你!我还以为……”
话未说完,他就激动地冲了过来,李冬也早已飞奔上前,姐弟二人紧紧抱在一起,又哭又笑。重逢的喜悦感染了在场的每一个人。于中山一行人看着这重逢的一幕,露出“果然如此”的欣慰笑容,显然他们早就知道李海在寻找姐姐。
短暂的激动过后,李冬才想起介绍:“树尘同学,白璧同学,这是我双胞胎弟弟李海!小海,这些都是我的同学和朋友,多亏了他们我才能坚持到现在。”
白璧的视线落在李海身上——正是之前在悬崖上喊话的少年。除了眉眼间与李冬有几分相似外,看上去就是个普通高中生。
李海连忙向魏树尘等人深深鞠了一躬,声音带着哽咽:“谢谢……谢谢你们照顾我姐姐!”直起身后,他像是才想起什么,赶紧拉过身后的高壮男生,“这是霍火。姐,我们俩失散后,多亏了他,我才能活下来。之后我们又幸运地遇到了中山姐姐他们,一直受他们照顾。”
“霍火?”魏树尘微微一愣,目光落在那个黝黑高大的男生身上,努力将眼前这张略带风霜的脸与记忆中那个沉默的座位形象重叠起来。虽然是同班同学,但霍火性格比较独来独往,两人几乎没说过话,没想到他也幸存了下来,还和李海在一起。魏树尘朝他点点头:“没想到你也……没事就好。”
霍火只是简单地点了下头回应,算是打过招呼,依旧话不多。于中山此时适时开口,语气中带着一丝命运的感慨:“是啊,李海和霍火之前一直是和我们一起行动的。看来这一切,真是巧了。”
一个身材微胖的男人忽然朝魏树尘凑上前去,眼神里带着几分好奇,问道:“只是这样吗?你还没有别的能力?比如……特殊能力之类的?”
“好了,不要讨论这个。”于中山立刻出声打断,语气平稳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分量。她警示性地看了胖男人一眼,显然不想让这个话题继续下去。随后,她将目光转向魏树尘一行人,说道:“这样吧,我们到那边商量一下合并队伍的事,最多十分钟就给你们答复,你们能在原地等我们一会儿吗?而且你们也要和李海、霍火两人叙旧。”
看着于中山几人离开的背影,魏树尘和白璧对视一眼。魏树尘上前对李海问道:“李海同学,是你吧?刚才出声提醒救了我们的人。”
“没什么,其实都是中山姐姐告诉我的。”李海挠挠头说道。
白璧立刻将线索串联起来:所以,李海只是传话的人。真正看穿鳄鱼弱点的,正是于中山。
他与魏树尘对视一眼,彼此都看到对方眼中的那抹深思。现在显然不是深谈的时机,两人心照不宣地挪开了视线。随着于中山团队的离开,一直紧绷的气氛终于缓和。
就在这时,迟音轻吁一口气,捧着野果走向魏树尘和白璧:“树尘,白璧,要不要吃点东西垫垫肚子?”
“嗯,谢谢。”魏树尘接过果子,指尖触到果皮的微凉,才后知后觉地感到腹中空空,这几颗野果来得正是时候。李冬正忙着把分到的果子塞给刚刚重逢的弟弟李海,脸上洋溢着失而复得的喜悦。
一旁的马一志却没心思吃东西,他皱着眉来回踱步,喃喃自语:“不对啊……那个于中山……我肯定在哪里听说过……”
戴夏夏见状,好奇地问道:“一志同学,你怎么了?是想起了什么重要的事吗?”
“啊!不是……夏夏姐,不是你想的那样!”马一志像被踩了尾巴,脸一下子涨得通红,声音不自觉地提高了八度,慌忙摆手。“是、是正事!于中山这个名字我绝对在哪里听过,可偏偏卡住!”他急得抓头发,眼神在懊恼和焦急间来回切换,生怕戴夏夏觉得他是在用这么蹩脚的借口掩饰什么。
马一志还在语无伦次地向戴夏夏解释着什么,魏树尘的目光却早已被另一边的安静身影吸引。他注意到白璧独自坐在不远处的石头上,正盯着自己的画本发呆,连炭笔从膝盖上滑下去都没察觉。他轻手轻脚走过去,蹲下身轻声问:“怎么了白璧?在想什么呢?”
白璧这才回过神,用指尖点了点画本上扁鼻鳄的草图,声音里带着几分困惑:“刚才我们被包围时,于中山非常肯定地让我们往河里逃。但问题是,任何一种已知的鳄鱼都是水生高手……她是怎么一眼就断定,这种从没见过的品种偏偏怕水?”
这个尖锐的问题让魏树尘一怔,周围的空气仿佛也随之凝固。就在他试图开口的瞬间,马一志猛地“啪”一声拍响手掌,声音因激动而拔高:“我想起来啦!我知道于中山是谁!”所有人的目光瞬间集中在他身上,他兴奋地接着说:“她是电视上那个有名的‘神婆’!据说她有预知能力,能预知危险,刚才情况紧急,我居然没认出来!”
“对对!我也听说过这个新闻!”迟音恍然大悟,眼睛瞬间亮起来,“之前还以为是博眼球的假消息,难道都是真的?”
刚刚回到魏树尘队伍的李海也凑过来附和:“是啊,我们一起行动的时候,中山姐姐确实有过几次准确的预感,帮大家避开了危险,不过她平时看起来和普通人没什么两样。”
“这么有名吗?”魏树尘捏着果子的手顿了顿,有点茫然,“我好像完全没听说过……”
“这么一来,刚才她知道鳄鱼的弱点,估计就是提前预知到的吧?”金崇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语气平静地分析道。
“怎么可能!”戴夏夏立刻反驳,脸上满是不可置信,“那种所谓的‘预言’,不都是骗人的把戏吗?”
“才不是骗人的!”赵莉儿立刻从背包里掏出手机,语气格外认真,“有严肃的学术研究支持的好吗!你们看,好多顶尖大学都开设了预知学课程,还有论文……”她一边说一边滑动屏幕,像是要立刻展示资料。
“好了莉儿同学,这些之后再说。”魏树尘适时地抬手,温和地打断她的滔滔不绝。尽管赵莉儿手里的资料图文并茂,但他从小接受的教育让他更相信确凿的证据。“不如问问李海和霍火,毕竟他们和于中山相处更久。”
“是真的。”李海一脸沉重地回答。霍火也跟着点头,用行动做出了最明确的确认,尽管他依旧惜字如金。
白璧在心里翻白眼:预言是科学?那这学科怕不是用来骗学费的?还不如研究下这岛的鳄鱼为什么不会游泳来得实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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