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病危

永安十七年

早朝,金銮殿内。富丽堂皇的大殿内,文东武西,各排两列。

昨天皇上欲立太子的消息已被授意传了出去,此时朝中各位皆蠢蠢欲动,各怀心思。

参知政事接收到左相的眼色,垂下脑袋首先出列,拜见圣上,面露忧思。

“启禀圣上,臣以为,国运昌盛而陛下年富力强,正值当年。后宫和睦,秀女大选也即在眼前,未来必将子嗣充盈,此时立储尤为过早也。”

一语激起千层浪,堂上贵人坐北朝南,美目微阖,唇角扬起,肃穆端庄的面容显出上位者的锋利。

“众爱卿以为如何?”

堂下众人虽议论纷纷,但无人敢上前,直到永安帝皱眉,牵头的左相才适时上前:“臣以为宋参知所言差矣。”

左相侃侃道来,从容不迫:“宋参知自己便说此时朝堂稳固,国运昌盛,后宫和睦,这难道不是圣上立储的绝佳时机吗?”

“恕臣冒犯,依宋参知之言,难道是要等到飘零动荡,国运衰微,皇子相争之际,陛下才能立储君吗?”

“还是说,宋参知对圣上钦点的太子之选心怀不满呢?”

这三连问问得宋参知面露惨白,扑通一下跪地求饶,赌咒发誓:“求圣上明鉴,臣绝无此心,一切皆为大桑社稷着想啊!”

“好了!”永安帝阻止了宋参知磕头请罪的动作,一锤定音,“左相所言甚是,朕心意已决,兹定朕之长子斐统为太子,由钦天监择良日册封。”

看了一出左相与参知政事互相配合的好戏,众人也心知肚明,陛下立储是大事所趋,皆跪下高喊圣上圣名,天佑大桑。

永安帝满意点头,忆起还有一事,钦点枢密院官员出列。

“与胡人之战,现下如何了?”

“启禀圣上,臣刚收到传官消息,我军骁勇善战,漠北侯拘神遣将,连连大捷,胡人已有割地求和之意。书写的捷报已在路上,想必今日便能到。”

传递战争消息的方式多种多样,飞鸽传书骑马飞奔或已射箭为号,故口头的消息来得快些,而正式书写的捷报往往滞后些。

一般而言,传官骑马千里传来的消息也算可靠,便不劳心劳力传递字面的捷报。只是这漠北侯作风张狂,与寻常将军不同,每次战胜,必有一封捷报随口信之后来到,似乎是再一次彰显自己的战功,在群臣面前耀武扬威。

“很好,漠北侯是大桑国难得一遇的将才,若胡人真愿意割地求和,确是为朕立下了汗马功劳。”

永安帝听闻喜讯,一向严肃的面孔也带上喜悦,衬得端庄的菩萨面活色生香。

“只是漠北侯自请永生戍边不回国都,朕倒不知该赏些什么了。”

永安帝苦恼,虽然朝中是有一些讨伐漠北候功高盖主的声音,可永安帝自问从未怀疑过他有半分不轨心思,这漠北候何故自请永生戍边。

现下,他想找个人彻夜喝酒共享喜悦,也找不到人分享了。

“依臣之见,漠北候终年居于苦寒之地,听闻至今仍未娶亲。人生在世莫过于三大乐事,陛下何不赐漠北候貌美妻妾,以慰陛下对臣子的体恤之情。”

永安帝沉吟之时,漠北侯大胜胡人的捷报从殿外传来。捷报经太监之手层层传递,最终献到了永安帝的手里。

“陛下亲启”四个大字明晃晃地写在卷首,是漠北侯一如既往的嚣张做派。

打开卷轴,胡人请求割地求和的消息映入眼帘,永安帝大喜过望,连底下龙飞凤舞的漠北侯署名也顺眼了几分。

“鉴于漠北侯至今未娶,又大胜胡人有功,朕现在便赐他美人数几。挑选适龄女子之事,由钦天监与礼部一起操持,安排献去吧。”

“至于割地求和,要多少城池多少赔款,此事由枢密院与使臣商议,明日给朕答复。”

陛下勤勉尽责,事必躬亲,众大臣也不敢推辞,皆下跪领命。只是下朝后,枢密院与使臣面面相觑,不知割地赔款一事该如何商议。只能各自轻叹一口气,同回军机处从头忆起。

早朝罢,永安帝摆驾回御书房,大皇子斐统早已等候多时。

一见永安帝,便请安道:“儿臣给父皇请安,父皇万福金安。”

“统儿有心了,快快赐坐。”永安帝语气亲昵,眼神柔和,是斐统让他第一次体会到了为人父的欢欣与责任,故斐统作为他的第一个皇子,永安帝是十分偏爱的。

“孩儿承蒙父皇厚爱,父皇宵衣旰食处理国事,而孩儿不能替父皇分担半分,心里实在难安。”斐统端起身后婢女手里捧着的汤盅献上。

“这碗汤是孩儿寻了民间的神医得来的方子,又给太医院的御医们看过,是补血益气的良方,才熬了给父皇端过来。”

皇上身边的刘公公笑着接过,殷勤道:“大皇子您真是孝顺,奴才日夜跟着陛下,居然想不到这层,真是该罚。”

永安帝心里熨帖,接过汤盅一饮而尽:“统儿你费心了,父皇已在今日的早朝宣布了立你为储君一事,这几日你便好好准备着,顺便也多去看看你的母亲,她将你教导得很好。”

斐统盯着永安帝因喝汤水而微微扬起的白净脖颈,和因为吞咽而产生的轻微起伏,眼神讳莫如深,笑容恭敬。

“父皇教训得即是,父皇信任我将大任寄于孩儿身上,孩儿必不负所托,将加倍努力,争取早日替父皇分忧。”

永安帝用刘公公递来的帕子擦拭了一下嘴角,十分满意斐统所言,心里暗叹自己果然未选错人。

“那孩儿现在便去向母后请安,不打扰父皇处理政事了。”在得到永安帝首肯后,斐统恭敬退下,身后的婢女也机灵地撤走被放在书案上的空汤盅,省得妨碍圣上办公。

立储之事有条不紊地进行,钦天监夜观星象也择好了侧封的良日。奖赏给漠北侯的美女妻妾安安稳稳地送到了大漠,只是漠北侯谢恩的帖子却迟迟不来,朝中多了一些漠北候居功自傲藐视皇恩的声音。

每次上朝,总有几封是弹劾漠北侯居功自傲任意妄为的折子。永安帝起初不以为意,只是看得多了,难免厌烦。况且永安帝近几日身体欠佳,朝中重臣总是上奏这些惹人心烦的折子,枢密院给的割地方案又总是不尽人意,一向温和的他难得在堂上发了通脾气。

大臣们被吓得慌忙下跪请罪,永安帝以身体不适为由退了早朝,众大臣皆以为松了一口气,刚走出金銮殿,又传来皇帝在回御书房的路上吐血昏倒的消息。

顿时,整个朝堂,方寸大乱。

永安帝陷入令人不祥的昏迷,养心殿彻夜通明,殿内跪倒了一片御医。他们皆面露忧色,有口难言。

皇帝的脉象平和滑润,根本没有半点疾病之象,怎么会突然吐血晕倒,还昏迷不醒呢?

皇后听了御医们的回话,连御医都诊断不出病症,她只能寻求别的法子,白天领着众位妃嫔在宝华殿祈福,晚上便抄佛书祈求上天垂怜。

刚被封为太子的斐统则领着众兄弟伏在永安帝身旁,悉心照顾。一些起初不愿永安帝早早立储的大臣,看到此情此景,也暗叹太子孝心可嘉。

人人自危之时,一位小太监避开众人,蹑手蹑脚走到宫墙的角落,从袖子里掏出一卷字条,小心地左右环顾。随后,一只红爪信鸽从隐秘的角落飞出。

特殊时期的皇城守卫尤其森严,将宫殿守护得跟铁桶似的,连只蚊子都难以进出,更何况是一只飞得大摇大摆的鸽子。

信鸽还没飞出宫殿的高墙,就被守夜的皇城禁卫军发现。

士兵抬起弓箭打算将鸽子射落,路过的统领抬眼看到飞鸽的银羽红爪,猛地打落士兵抬起的箭簇。

“不要命了啊你,这是贵人们养的鸽子,千金难买!”统领严词厉色道,“你有几个脑袋掉的,莫要添乱!”

士兵听了,吓出一身冷汗,对统领点头哈腰:“谢大人提点,不然小的就犯下大错了!”

就这样,一只来历不明的信鸽畅通无阻地飞过了禁卫军、龙虎营、巡逻队、驻防大军、都城本地安防……

严防死守的皇城中,竟无一人拦下它,红爪信鸽一路畅通,直飞北去。

信鸽连飞十天,飞到大桑国的最北边,在干燥的大漠里,漫天的黄沙就快要盖住它漂亮的银羽。

就在信鸽快要飞不动的时候,终于,一双充满力量的手稳稳将这只小生灵接住,轻车熟路地取下信鸽脚上绑着的字条。

“你啊你,不是跟那人堵着气吗,怎么关于那人的消息,你接得还是这般快!” 林域轩揶揄一笑,收获大哥的一记眼刀后又默默闭嘴,只敢在心底默默吐槽这人口是心非。

是谁大老远看到信鸽,火急火燎地从瞭望台上下来,信鸽还没飞到眼前呢,已经激动得跟见到肉的大黑一样了,只是没跟大黑似的流口水罢了。

林域轩暗戳戳地想着,大哥收到那位的消息一高兴,自己又有酒可以喝了,拍拍旁边人的肩膀,正想说自己要喝哪种酒呢,发现大哥身体不同寻常的僵硬。

欸?林域轩疑惑抬眼,看到大哥眼睛通红,打着颤的牙关说出惊天动地的话。

“备最快的马,我要去见他!”

林域轩惊呆了,看到他转身就向马厩去的背影,不可置信地大喊:“祁殊!”

“你疯了吗!私自回京是要诛九族的!”

见祁殊没有丝毫停顿,林域轩追上去拦他,可根本拦不住他,两人扭打在一起,最后祁殊将林域轩按在地上,声音颤抖。

“你是明白我的心意的,他现在这样我怎么能不去看他!”祁殊几乎用了全身力气吼出来,林域轩被自家大哥眼角的泪花惊得瞠目结舌,一时说不出话来。

祁殊抬手抹去眼角的湿意,苦笑:“至于九族,老子还有什么屁的九族!至于他赏我的那些姑娘,你给些银子好生安置了她们,不要因为我受到了牵连。”

见好友这副失魂落魄的模样,林域轩还能说什么呢?只能点头应好。

祁殊单方面闹别扭的方式:不向皇上谢恩。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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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病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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