斐宁玉一见到殿内的场景就暗觉不妙,父皇卧在木榻上,萧贵妃侍在左右,地上还跪着一名医官打扮的人。
“儿臣见过父皇,见过萧贵妃。”
躺在榻上的皇上招手将斐宁玉唤到跟前,医官的背影莫名眼熟,斐宁玉借着走到榻边的机会撇了眼跪地之人。
是那位说他被鬼魂冲撞,应该在地牢里的林太医。
斐宁玉不动神色地收回目光,表情没有丝毫变化,他对上萧贵妃略带得意的眼神。
暗叹一口气,这萧贵妃,还是有本事的,能从天牢里捞人。
“父皇,身体可好些了?”斐宁玉请安的同时顺便问了父皇的身体状况,父皇前几天偶感不适,生病的症状与自己之前相似。
说是风寒,可斐宁玉仍觉得蹊跷。父皇身体一向健硕,久不生病。此次风寒却拖了好几天也不见好,他心生担忧。
斐执爽朗道:“多亏了这几日有林太医照料,朕已好受多了。“
“朕白养了太医署的那些庸医,林太医的确是妙手回春呐!”
“陛下谬赞了,臣惶恐。”林太医磕头谢道。
父皇竟真信了这巫医,斐宁玉心里起伏,面上却笑着恭喜:“父皇龙体安康是儿臣最大的心愿。”
“真是多亏有林太医。”斐宁玉便顺着父皇的意思夸了一句,斐执满意地点点头。
“皇儿今朝出宫也累了,便早些回去……”斐执的话未说完,旁边的萧嫣然难受得嘤咛了一声。
“皇上,臣妾突感身子不适,有点恶心,能否让林太医也替臣妾瞧瞧?”萧嫣然一双柔荑覆在胸前,娇声软语冲斐执撒娇。
见爱妃难受,斐执立马道:“林太医,快给朕的爱妃瞧瞧!”
说完,还伸出手摸着萧嫣然的柔荑安慰:“爱妃莫要担心,有朕在不会有事的。”
斐宁玉识趣地退后几步,忍住胃里翻腾着的恶心,自虐般地看着萧嫣然靠在斐执肩头,林太医为萧嫣然诊脉的场景。
他死死握着手里的玉扳指压制情绪,不出意外,萧贵妃定是安排了一出好戏。
果然,林太医撤回摸脉的手,一脸喜色,跪地恭喜皇上。
“恭喜皇上,贺喜娘娘,萧贵妃气血调和,脉搏滑而有力如走珠之势,乃是有喜了!”
斐执被这天大的喜讯砸中,病都去了三分,他精神一振,声音带着颤抖:“你说什么?再说一遍!”
“欺君可是死罪!”
他膝下子嗣稀少,自登基以来未有喜事,民间都传这是他弑兄夺嫡的报应,斐执自己都快信了这说法。
林太医磕着响头:“臣不敢说谎,萧贵妃确是喜脉,观脉象,已有一月有余。”
“皇上,您这是怀疑臣妾吗?”萧贵妃不满地嘟着嘴,娇俏地将脑袋一扭,故意不去看斐执。
“是朕的错,朕向爱妃道歉,朕相信你。”
斐执激动得很,现在他的爱妃有孕,谣言不攻自破!上天有眼啊,哪来什么报应!
他终于要迎来自己登基以来的第一个皇儿!
“宁玉,你又要有弟弟了!“斐执恨不得立马昭告天下。
“哼。”萧贵妃这才重新将身子转过来,她撇到了还在旁边候着的斐宁玉,黑白分明的眼珠子转了转。
凑近斐执的耳朵,耳语道:““陛下,臣妾之前说的……”
只要萧嫣然生下皇儿,他弑兄遭到报应的传言便会消失,从此便再不会有人批判他的得位不正。
怀着孕的萧嫣然是他昭告天下清白的救命稻草,她说什么斐执哪会不听。
再说,近日他已体会到了林太医的医术,自然对自家皇儿冲撞了鬼神一说信了几分。
他便顺着萧嫣然的意,对斐宁玉下旨道:“萧贵妃有心,知道你是因身体孱弱才隔三岔五得病,想了一个强身健体的办法。“
“朕会告知龙虎营的校尉,明日你便随着他训练,除了校尉知道你太子的身份,其他人不会知道。”
“这办法甚好,也当是历练你了,且看你是否有统兵的才能。”
斐执丝毫不觉得自己将斐宁玉扔进龙虎营的旨令有丝毫不妥:“这是朕与萧贵妃对你的用苦良心,不要让朕与萧贵妃失望啊!”
这命令下得突然,斐宁玉握着玉扳指的手紧了又松,终于在斐执有点不耐烦的时候,点头答应了。
“儿臣遵旨,定不让父皇失望。“
斐宁玉退下时,没有错过萧贵妃冲他的得意一笑。
不能跟别人告知他太子的身份,意味着他以一个普通人的身份进入龙虎营,再加上自己并不会武功,定会遭到不多不少的刁难,军营里多的是老兵喜欢欺负新兵蛋子。
萧贵妃这主意明面是历练,锻炼他的身体,也许背地里买通了哪个龙虎营的老兵。
他并非有意揣测萧贵妃,只是这出当着他面的怀孕的戏码实在是太过明显。可是父皇求子心切,就算明白将他放入龙虎营训练的利弊,现在也应该是萧贵妃说什么就是什么吧。
斐宁玉觉得前路一片迷茫,他重生的时间节点足够靠前,可以改变未来;又因为太过靠前,而无力改变。
困倦地揉了揉前额,漂亮的凤眼微眯,斐宁玉在轿子中轻叹了口气,他现在无半点势力,只能顺势而为。
秋宫
“什么!陛下让主子去龙虎营?”林公公听了太子殿下的讲述,大惊失色。
殿下的身子他最清楚,风吹不得雨淋不得,他的殿下是天下最金贵的公子,怎么能去龙虎营那种地方!
林公公急得跺脚:“那萧贵妃偏偏这时候有孕,若平常,陛下定也是舍不得您去龙虎营的。”
小姐啊!老奴没用,让殿下受委屈了!
“要不让老奴去见一见陛下吧,奴才长跟在小姐的身边,说不定陛下看到老奴想起往日与小姐的情谊,能收回成命。”
“没用的,父皇他心意已决。”斐宁玉淡然地摇摇头,他语气冷静,“就算还有情谊在,比不上在身侧的萧贵妃。”
“林公公,让你担忧了。”
“那该如何?”林公公飞快地想着办法,“听说龙虎营的校尉当年受过镇国公的恩惠,习武之人最讲究义气,若是有祁世子在,定不会为难殿下。”
“他?”斐宁玉惊讶,他现在脑子乱得很,岁考和龙虎营的事情乱成一团,他摆摆手道,“再说吧,林公公去休息吧。”
林公公张张嘴还想说什么,见殿下一脸疲惫,昳丽的面容都少了几分神采,只好不放心地退下。他一打开殿门,一道小家伙的身影就窜了进来。
“唔汪!”
使劲晃着小尾巴的幼犬见缝插针地挤了进来,别看它腿短,溜得可快了。
林公公一时不察都让它偷溜进了殿下的寝宫,幼犬欢快地踢踏着小步子往斐宁玉方向蹭。林公公退回来想要抓住幼犬,提溜出去。
“就让它在这吧,小家伙可是害怕了?”
斐宁玉也不动,静静地看着幼犬想往他腿上扑又犹豫不决的样子。
“唔唔唔~”幼犬吐着舌头,歪着脑袋看它的新主人。
好一会儿,见新主人没有动作,才敢轻轻的将自己的小爪子搭在了新主人的鞋面上。
感受到了来自鞋面的压力,斐宁玉好笑地看着自己一抬脚便会被晃倒的幼犬。
见幼犬得寸进尺,企图将整个身体都移到他的鞋面上来,斐宁玉蹲下身伸出手指抵住了幼犬悄悄用力的身体。
“不许。”
幼犬听不懂话,他歪头吐着小舌头企图舔斐宁玉的手指,它习惯以此表示亲昵。
“这也不许。”
斐宁玉缩回手,同时抬脚将好不容易蹭上来的小狗撇到了地上。
话虽这么说,他还是给幼犬找了处睡觉的地方。他就寝时不喜欢身旁有人,只是幼犬的话应该能忍受。
小狗躺在光滑的锦丝薄被上,圆溜溜的小黑眼睛看着给自己搭窝的新主人。
它的新主人又香又好看,幼犬忍不住低声唔汪了一下。
“不许乱叫,乖乖睡觉。”
斐宁玉说完便上了床,不知是有小狗的陪伴还是太过疲劳,他很快便进入了梦乡。
翌日清晨,喜榜张贴,祁殊一大早便出了世子府,候在城墙边等着专门的人来贴喜榜了。
跟他挤在一起的,都是考生或者考生家的小厮,当然也有一些达官显贵家的小厮,他们要将金榜上的人名记住,回去告诉老爷。
“主子,您同他们挤在一起做甚?”小达平不解,世子又不用春闱。
张贴的人来了,人群自动为他们让出一条路,等喜榜贴好,一群人又重新围了上来。
声音此起彼伏,小达平的疑问被淹没在喧哗中。
“我中了!”时不时有几声高喊声出现,引发众人艳羡的目光。
也不乏有人垂头丧气地离开,怨天尤人地抱怨,这类人是多数。
祁殊也挤在人群中,一一对着喜榜上的人名,总共三十个名额,祁殊终于在要看完的时候,堪堪找到了殿下的化名。
二小,喜榜誊录官把姓省略了。
他的殿下成功通过了岁考!他就知道,所有难关殿下都能闯过。
祁殊由衷地替斐宁玉感到高兴,他能感受到斐宁玉对朝堂的渴望。
他要进宫去恭贺太子殿下!祁殊拉着一头雾水的小达平重新回了府,他要洗漱沐浴换一件衣裳,干干净净地去见斐宁玉。
去见他的太子殿下。
祁殊,你被偷家了嘿嘿嘿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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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子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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