厉害到可以做殿下的狗吗?
脖颈上挂着的物什发烫,烫得祁殊蹲着的身姿一抖,单手撑地稳住身形。殿下覆在他发上的手胡乱撩拨心弦,祁殊使劲低头,让发丝落下遮住通红的脸庞,不让殿下看到他失礼的模样。
斐宁玉恶劣地拂乱祁殊严整的发髻,满意后撤回手。他听到低着头的祁殊发出紊乱的喘气,连续拉开十二高精准的弓箭,的确费些力气。
莫说祁殊喘粗气,他的手臂也疼得厉害。斐宁玉盘腿坐在衣袍上,隔着锦帕难受地咳着。
他又变回了弱不禁风的模样,与轻松拉弓果决放箭的靶场少年判若两人。
难怪自己没看出太子殿下的厉害之处,林长锋在内心感叹,这切换的也太块了。
“太子殿下好箭术!是林某眼拙倒是有眼不识泰山了。”林长锋鼓着掌走近,语气含着欣赏赞叹。
“你小子,是不是早就知道太子的箭术?”林长锋一掌拍在还蹲着的祁殊肩膀上,“特意安排今天练箭,让我见识殿下的厉害?”
怪不得祁殊处处维护太子,原来是知音间的心心相惜。
他挤眉弄眼地撞了撞祁殊的肩膀,大大咧咧地挨着斐宁玉坐下。要是放在以前,林长锋只会说太子殿下娇气,坐地上都要隔件衣服。
现在的话,有才能的人有点怪癖很正常,林校尉表示理解。
“林兄……”见林长锋说今天练箭是自己安排的,祁殊慌了神,微微抬头偷瞄斐宁玉的反应,见他表情没有丝毫变化。
是了,太子殿下才不会纠结这种小事呢。祁殊再次慌乱低头,错过斐宁玉投向他的意味深长的目光。
“啥?”林长锋没听清,他扯着祁殊在旁边坐下,“蹲着干啥,咱们坐下聊聊。”
他扯着嗓子对其他靶场的士兵下达指令:“原地休整,下一训练地——球场!”
练兵的时间和场地都是定好的,林长锋不放心,便提醒一句。见众人都老老实实地坐下来放松肌肉,为打毯做着准备。
“是我之前先入为主了,殿下莫要怪罪。”林长锋拱手向斐宁玉赔罪,大丈夫能屈能伸,他坦率道歉。
斐宁玉摇摇头,调整好呼吸:“没事,林校尉是在做职责内的事。”
没想到太子如此好说话,林长锋心中对斐宁玉的好感又加深了不少。
“说到底是我莽撞了,难得殿下不怪罪。”林长锋细想起来额头冒汗,他的行为算得上怀着私心的刁难。
要不,今晚请殿下吃酒?”林长锋粗人一个,就想到吃酒这一个选项了。
祁殊竖着耳朵在旁边听着,听到“吃酒”二字眉头一皱。林兄海量,吃起酒来可疯,又喜欢劝人吃酒,就怕到时候喝大了不管不顾灌殿下酒,那可吃不消。
思考之际,斐宁玉已经浅笑答应了:“好呀,既然林校尉请吃酒,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闻言,林长锋是更满意了,有胆量。
“说好了,等打毯完咱们就去醉满楼,喝它个不醉不归!”林长锋一激动,抬起胳膊,将俩胳膊分别搭在旁边的斐宁玉和祁殊身上。
晒了太阳出了汗,汉子的身上总有一股味道。斐宁玉额间的青筋跳了跳,抿抿唇抑制住了扒拉下林长锋肩膀的冲动。
“打毯?”斐宁玉佯装感兴趣,他做了组伸展动作,不着痕迹地将林长锋的胳膊拂下。
林长锋没太在意,他邀请道:“是咱们营中传统的训练项目,殿下应该知道,就是马球。”
“要不要上场试一下,一定比宫廷里的表演有意思,那些都是花拳绣腿。”林长锋对宫中的马球班子嗤之以鼻。
父皇喜欢看马球比赛,养了一群精于马术与打球的班子,林校尉当真是性情中人,口无遮拦。
斐宁玉欣然点头:“可以一试。”
“我也上。”祁殊在旁边开口,马蹄无情,他必须上场保护殿下。
“你上场还比什么?还有别人活路吗?”林长锋不赞同,他大力拍拍祁殊的后背,“你就跟我一起当裁判吧!”
“林域轩可以跟我平分秋色。”祁殊坚持上场,“殿下第一次接触这里的球场,不熟悉场地,我跟殿下一组正好。
“行吧。”林长锋在心里嘀咕,整天殿下长殿下短的,他听得耳朵都要生茧子了。
“大家前往球场,交换场地!“林长锋拍拍屁股,站起来发号施令。
祁殊站起身双手在腰间擦了擦,朝斐宁玉伸出手,眼带期盼地望着盘腿而坐的斐宁玉,伸出的手倔强地定在两人之间。
斐宁玉没有矫情,他自然地握上祁殊暖烘烘的手,借着祁殊的力量起来。由于惯性,他差点撞进祁殊的怀里,最后堪堪在祁殊的鼻子跟前立住。
“谢了。”斐宁玉随口道,松开相握的手,在林校尉的指引下朝球场走去。
祁殊使劲嗅着转瞬即逝的沉香,弯腰拾起地上的外袍。他跟在斐宁玉的后面,暗暗揉捻手指。
龙虎营的球场不比皇家球场豪华精美,但更有武将的气势。东西方向,两边的球门都很高,足足有一丈多的高度,横向也有八尺多。
东西方向各有一个球门,不像皇家球场有浮雕装饰,此处仅为两根竖木。球踢过球门上方的“风流眼”即为进一球,代表相应队伍的旗帜上便可以挂上一筹,积累到三筹即为获胜。
士兵们在马厩中挑好马匹依次入场,身着蓝装的斐宁玉率先选了一匹粗脖高鼻、筋骨健壮的紫骏马。他看着骑着白蹄黑面马的祁殊与骑着匀称棕马的林域轩一起入场,二人并肩说笑,直到进入场内,才分开走进各自的队伍。
斐宁玉感受到林域轩探头探脑的,一直往他这个方向瞟。他有意装得亲善,便冲林域轩展颜一笑,点头示意。
哪知林域轩缩回脖子,吓得不再乱瞟。斐宁玉稀奇,这时候的话痨胆子也忒小,也不知祁殊是用了什么法子,才使林域轩追随他覆了这天下。
祁殊守在斐宁玉的身旁,看到殿下对林域轩笑意盈盈,立马眼神一凝,朝对面不安分的林域轩瞪去。
“马球,军中戏也,可练骑兵。”林校尉在高处,面对两支队伍道,“望各位战士奋勇争先。”
“今日比赛分为甲乙两朋,每朋十余人,甲着蓝装,乙着绿装。”裁判耐心地讲着规矩,“率先将球攻入对方球门者得一筹,先赢三筹者,胜!”
两队人马皆精神振奋,紧紧握着手里的棒子,个个夹着马肚子蓄势待发。
“开始!”
待林校尉一声令下,甲队的球头率先勾到球,将球传给了同队的战友。乙队不甘示弱,围追堵截,球在十来个人之间不停顿、不落地地传递。
甲队以微弱的优势步步紧逼,球渐渐靠近乙队的球门。斐宁玉勾到球后,双腿夹着马肚保持平衡,侧身握杆,将球对准乙队的风流眼狠狠一击,球以流畅的抛物线射出。
所有人屏息凝神,林域轩横空而出。他腾空而起,一脚立在马鞍上一脚向后抬起,呈金鸡独立式,稳稳地站在马背上,不仅将半空中的马球截停,还借力一挥,马球以破竹之势朝甲方的“风流眼”射去。
局势瞬间反转!如此精彩胶着的打毯让林长锋拍手叫好,他这弟弟虽顽劣,但武术天赋极佳。
林域轩打出的马球角度刁钻,斐宁玉策马狂奔欲勾住飞来的球,却失之交臂。马球以诡异的弧度躲开棒子,直冲风流眼而去。
甲队的骑兵纷纷往这边赶来,斐宁玉眼睁睁地看着马球躲过一根又一根的棒子,心里一沉。
最后一道防线,祁殊将马球的来势看得一清二楚,预判到它的走位,祁殊夹着马肚子的双腿变为夹着马的粗脖,上半身向后倒去,背脊几乎碰到马背,他伸展着手臂,伸出的棒子与冲来的马球相撞!
祁殊借助腰腹力量起身的同时带动手臂,棒子撞击马球,在离“风流眼”极近的地方完成阻截,马球落回了乙队的半场。
几乎所有人都认为球必定落入甲队的“风流眼”之中,唯有斐宁玉抱着一丝对祁殊过分信任的希望,他眼疾手快接到祁殊传来的球,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球射入小门。
这下,马球稳稳地穿过乙队的“风流眼”。
“甲队得一筹。”裁判在代表甲队的旗帜上挂上一筹,两队回到最初的位置等待第二轮。
甲队的骑兵在马背上与斐宁玉和祁殊击掌:“太厉害了!”
斐宁玉不吝啬对祁殊的夸奖,在两人击掌时他对祁殊笑道:“你刚才的身姿真如蛟游于海,龙遨于天。”
“殿下谬赞了。”祁殊不敢当,“殿下临危不惧,才让我们拿下一球。”
他虽有意在殿下面前展示自己的能力,但当殿下真的夸他的时候,祁殊又受不住了。
第二场,乙队发球。
林域轩将杆子左右前后晃着,做了几个假动作后,出其不意地将球打进了骑兵聚集的半场。
霎那间,杆子相撞的声音不绝于耳,马球在一块极小的范围内在两队之间徘徊,越来越多的士兵策马奔来。
位于外圈的祁殊看着极其拥挤的马群直觉不妙,若球一直不出来,恐有险事发生。
他驾着马靠近,观察场中情形,位于中间的斐宁玉以一人之力阻挡着乙队两人的进攻,底下是凌乱的杆子互相撞击,乱到分不清是谁的杆子。
突然,一声马啸,粗脖高鼻、筋骨健壮的紫骏马抬起前蹄,狂甩着尾巴,显然是受惊了。
马背上的斐宁玉攥着缰绳,试图让受惊的紫骏马冷静下来,没有实现,温顺的紫骏马一反常态,四蹄乱蹬,狂躁的奔跑起来。
连马鞍都颠簸地移位,斐宁玉死死攥着缰绳,若是长久地狂奔下去,等到力竭握不住缰绳的那一刻,他必定摔下马背,被马蹄踩踏而死!
周围的马四散开来,偌大的场地还剩下骑着白蹄黑面马的祁殊。他待发狂的紫骏马靠近,腾空而起,稳稳落在紫骏马的背上。
场上一片惊呼,紫骏马变得更加狂躁,疯狂地扭着身子。
斐宁玉被祁殊紧紧圈在怀里,他靠在祁殊的胸膛上,一切都像做梦一样。
攥着缰绳的手指已泛白,粗糙的缰绳磨得娇嫩的手掌破皮,有丝丝鲜血渗出。斐宁玉不觉得疼,但眼眶却不可控制的泛红。
“殿下,松手,我来。”少年沉稳的声线在他耳边响起,有力的手代替他握住缰绳,二人的生命拴在一起。
斐宁玉放开缰绳,留着血印子的缰绳,他将生的希望全部押在祁殊身上。
押在愿意陪他死在马蹄下的祁殊身上。
斐宁玉:傻狗!你知不知道我们可能会一起死在马蹄之下?(猫猫疑惑)
祁殊:嘿嘿嘿知道(求之不得)(不过殿下能活着是最好啦!)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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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 马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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