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殊难得跨出一步:“臣不要成婚的贺礼,若殿下实在可怜臣孤寡一生,也可赐臣余生一人的礼物。”
“想得美。”斐宁玉眉眼弯弯,“镇国公可就你一个儿子,你孤寡一生,祁将军戎马一生岂不是绝后了?”
祁殊绝计不可能为了子嗣便违背内心,绝不绝后他一点也不在乎。当他明确知道自己只能爱上殿下一人后,娶妻生子,他从未再想过。
退一万步讲,怀着这般岌岌可危随时被发现就要掉脑袋的龌龊心思,还是别去祸害别家姑娘为好。
“有祁家军在的一天,祁家便不会绝后。”
倒也是,斐宁玉微微点了点头,祁家军个个骁勇善战唯祁家人马首是瞻,上上下下如此团结一致,难怪父皇最后会忌惮。
“殿下,事不宜迟,我们快快前去陈家珠店一探究竟。“祁殊在刘根儿护主心切的眼神下公然拐走了太子殿下。
都快把百花街走到头了,终于远远看到了陈家珠店的牌匾。
斐宁玉出行的时轿子停在了宫门前,这一路上走走停停,祁殊仍旧担心累着殿下。
“殿下,我们找个轿子坐坐可好?”隔着面纱,祁殊看不清斐宁玉的唇色,只能盯着他如水的眸子询问。
斐宁玉摇头:“本就是来街上散散心,闷在轿子里有什么意思?”
“弟弟愿背哥哥。”祁殊一狠心咬牙说出心底话,他特意换了称呼,也许殿下会因为称谓亲近几分呢。
斐宁玉愣了一下,他没想到祁殊会这么大胆,但他话里话外间只是弟弟对哥哥的爱护之情,也没有理由责难他,只能摇头拒绝。
“你也太小瞧本宫的身子了,还未虚弱到要人背。”斐宁玉想了想,还是伸出一只手,“你扶着我罢。”
祁殊俨然变成了斐宁玉的手托子,刘根儿失去了他的饭碗。
这他之前扶殿下的手的时候,中间还得隔着绸布呢,怎么世子就有特权可以直接触碰殿下的手了?刘根儿跟在后面凄凉地咬着小手绢。
“陈家珠店“的招牌越来越清晰,还有几步之遥的距离隔着一条街的人群,祁殊察觉到不对劲。
陈家珠宝是都城最大的珍珠铺子,怎么今儿个人群都从他们家门口经过,往常会有陈家娘子拿着样品站在铺子前,怎么今日也未出现?
二人走到铺子前面,看到了紧闭的店门和上面“暂不迎客”的告示。
墨宝失窃,而陈家珠店正好闭门谢客,着实可疑,祁殊与斐宁玉互相交流了一个眼神。
斐宁玉将手撤回,自若地站在紧闭的店门前,打量着陈家店铺外面的装潢。
珠光宝气,又不失雍容典雅。
祁殊遗憾地搓了搓手指,随意拦了个过路人问:“这位兄弟,陈家珠店怎么关门了?”
过路的人被拦一脸警惕,听到祁殊的询问后又变得神神秘秘:“独占珍珠生意,贪心不足蛇吞象,被老天惩罚喽!”
“什么意思?”斐宁玉起了点兴趣,这种老天降罪的说法他听得耳朵都起茧了,他的父皇也差不多相信自己繁育不了子嗣是上天降罪。
路人拿乔不说话了,在祁殊给了几个铜板后才继续开口:“陈家的小少爷,年方二八,年纪轻轻的平常身强体壮,突然就没了。”
“也就是我有弟兄在陈家珠宝当差才知道这个消息,听说陈家正在秘密发丧呢。”
路人说得犹嫌不够,添油加醋一通猜测:“你们说,要不是干了什么亏心事,这含在嘴里怕化了的宝贝根子没了,怎么可能秘密发丧?”
“咱们普通人都要请吃个席吹个喇叭呢,这陈家总不会连请吹喇叭的人的钱都拿不出来吧?”
路人越说越肯定,说完呸呸几声:“真当是晦气事,我也是看二位有缘才跟你们说。”
祁殊看着路人抓得紧紧的几枚铜板:“那真是多谢兄弟了。”
“你可知陈家宅邸在何处?”斐宁玉有模有样地让刘根儿也掏出几块铜板递给路人。
路人顿时眉开眼笑:“本来出了这种事还是少去沾染为好,不过兄弟既然诚心问了,我自当全部相告。”
路人伸手指着方向比划了一通,细到转角口有两棵柳树一颗桃树都抖落得清楚。
“走吧,去陈家宅邸瞧瞧。”斐宁玉心里已经有了前往陈家宅邸的大致路线。
“谢殿下助臣查案。”祁殊担忧路途遥远,劝阻道,“殿下要不在附近的茶摊歇一会。”
“帮你?”斐宁玉像是听到了什么极大的笑话,“未免太看得起你自己。”
“容本宫提醒你一句,本宫压得可是慕容御史。”斐宁玉凉凉说道,毫不在意说出的话多么伤人心。
“那……”祁殊咬咬唇,原是他自作多情。
他原以为殿下拒绝慕容云端的邀请,却愿意与自己同往,至少意味着于殿下而言,自己更亲近些。
祁殊闭了闭眼又睁开,痛苦之色隐没。不管殿下赌谁赢,至少这一刻,殿下在他身边。
不管祁殊表情如何,斐宁玉径自根据路人所言出发前去宅邸,半路走累了也不逞强,打算让刘根儿在街边雇个驾马车的再租赁匹马。
祁殊在旁听到斐宁玉的吩咐,先刘根儿一步租赁了骏马与马车,尽可能都挑了最好最干净的。
“客人您可真会挑,这马是咱们这最健壮的,这马车也是今日店里刚到货的,崭新着呢!”
迟了一步的刘根儿跺跺脚,转去一边雇佣马夫。
“殿下,臣来驾马车可好?”
好家伙,这下连雇佣马夫的银两都省了,刘根儿停住脚步。
祁殊锲而不舍地兜售自己:“我手稳得很,腿又有力气,马儿都听我的话,驾马车又快又稳。”
斐宁玉垂眸打量了下他的大腿位置,穿得是方便行动的短袍,隐隐约约看得出大腿肌肉的轮廓。他隐秘地笑笑,看起来的确是有力气得很。
这祁殊上赶着给他驾车,斐宁玉欣然点头:“好啊!”
“那臣扶殿下上马车。”祁殊掐了自己一把掩饰激动,手脚利落地将刘根儿的活儿又干了。
得了,刘根儿灰溜溜地来到马车前,殿下已经被祁世子扶进车里了,他只能不情不愿地坐在祁殊身边,与他一起赶马。
陈家宅邸,远离闹区,附近一片绿色,景色宜人,是个好居处。
马车停在宅邸门前,依旧是两扇大门紧闭,刘根儿机灵地上前敲门。
“客人请回,今日不接外客。”里面有人回答。
“我乃都城副尉,由案件线索追踪至此,还请开门。”祁殊回应。
里面静了一会才道:“烦请大人等待片刻,小的去禀报老爷。”
一阵慌乱的脚步声后,重归安静。
“的确有异,看来那路人所言并非胡言乱语。”祁殊皱眉,他未带部下就只身前往,倒是不担心自己的安危,只是担心殿下遭到暗害。
祁殊小心翼翼地扯了扯斐宁玉的袖子,低声道:“殿下您跟紧一些,里面怕是有什么蹊跷。”
斐宁玉无所谓地点点头,扯回祁殊舍不得撒手的袖子:“有何担心的,里面不是还有你的陈家阿姐吗?”
“殿下莫要开臣的玩笑了。”祁殊无奈,大着胆子牵住斐宁玉的手,“您的安危比任何都重要。”
又是这种哀戚的献祭眼神,斐宁玉被烫到般缩回手:“本宫知道了。”
门内终于传来脚步声,然后是开门锁的声音。
小厮模样打扮的人打开两扇门,看到门外只是站了三个人,一个还是仆人打扮。
“只有二位大人吗?”
见大人们点头,小厮立马躬身迎客:“二位大人请进,老爷现在有要事在身,又怕怠慢了官爷,先让小的带大人们去大厅歇息。”
祁殊与斐宁玉微微颔首,二人皆打量起府内设置。刚刚在外面看不出来,进到里面,立刻便看到了每个屋檐上都挂着白条。
“冒昧问一句,府上有人过世?”祁殊边问边观察小厮脸色。
小厮忌惮官爷身份,便如实相告:“是府上的小少爷没了。”
“如何没的?”见小厮说得含糊其辞,祁殊继续追问。
“大人,小的就在这府上混口饭吃,跑个腿的不知道这事,等会老爷来了,您还是自己问老爷吧。”
祁殊点头,放过了欲哭无泪的小厮。看来陈家老爷已经下了封口的命令,自己再怎么问也是白费口舌。
小厮舒了一大口,将二位引到了大厅,送上茶水后一溜烟跑走了,唯恐走慢点又被官爷拉住问话,要是真漏出点什么,他的饭碗就不保了。
“你把他吓坏了。”斐宁玉看着小厮胡乱逃窜的背影,淡淡嘲笑道。
“我有这么吓人吗?”祁殊委屈辩解,他呆呆地凑到斐宁玉面前,“殿下也觉得臣吓人吗?”
“咳。”突然被祁殊的脸占据所有视线,斐宁玉微微仰头后退。祁殊原本含着幽深**的眼睛突然变得懵懂,斐宁玉轻咳了下维持镇定。
他把手指抵在祁殊肩头,略一用力,将祁殊推到了自己的位子上。
“你是真不知道自己的体格子吗?壮得跟头牛似的。”斐宁玉斜了眼祁殊的胸膛,鼓鼓囊囊的,一看就是习武之人。还冷着脸问小厮话,不吓人才怪。
斐宁玉想到前世漠北侯的名号可是能止小儿夜啼,也见怪不怪了。
祁殊还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明明我是笑着问的啊,他体会不到我的善意吗?”
要不是斐宁玉重活一世,应该没有人能读懂祁殊的表情,他懒得讲了,拿起桌上的茶盏:“你要这么想就这么想吧。”
“殿下等等!”旁边一直沉默不言的刘根儿急忙出声,从袖子里掏出一小包袱,拿出一根银针,“奴才看看有没有毒。”
“陈家要是想下毒,区区银针怎么能演得出来?”祁殊说出斐宁玉的心中所想,不过他并没有阻止刘根儿将银针探入茶盏。
“我来替殿下试毒罢。”祁殊从刘根儿手中拿过茶盏,一饮而尽,“当是向殿下赔罪了,耽搁殿下回宫的时间。”
刘根儿都懵了,祁世子这是干啥?不要命了?若真有毒怎么办?他还维持着一手捏银针,一手托茶盏的姿势,祁殊已经将喝空的茶盏放回桌子上了。
“这茶盏臣喝过就不干净了,不过索性这茶没毒,我将茶倒到这杯新茶盏里,殿下可以喝了。”祁殊丝毫没意识到自己做了件多疯狂的事,讨好地重新斟了杯茶移到斐宁玉面前。
“你干什么!我又不是非喝不可。“斐宁玉蹙眉,愣神地盯着移到自己面前的茶盏。
祁殊就如此不在乎自己的生命吗?就因为他一个端茶的举动?
祁殊傻笑:“怎么能让殿下有什么东西得不到呢?”
呆瓜,斐宁玉无奈,接过了祁殊给他斟的茶盏。
祁狗你最好记住今日所说之话,把猫猫想要的江山都打下来!不然治你无猫徒刑。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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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1章 闭门谢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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