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一老一少一中年

忽然,赵丹龙感觉到有一道视线仿佛注视着他,不是从身后传来的,而是……

赵丹龙抬头看去,在他的斜前方那座茅草屋里,一个梳着双辫的小女孩在石头窗前好奇地盯着他——准确来说,是盯着自己的衣饰,靴子。

“额,”赵丹龙顿了一下,然后露出一个自认为亲切的笑容,“嗨……”

小女孩马上跑走了。

“公子,你不是还未用膳吗,这些穷人家日食两餐,现在正是饭点,我可以上去……问问。”死徒马上转移话题,说到最后两个字时,有些生硬。

赵丹龙点点头,却是自己穿过田圃,走到人家屋门外。

门没有关,于是赵丹龙随意地叩了叩,说道:“小丫头,你家大人在吗?”

那小女孩应该是一直偷偷看着自己过来,现在就躲在屋里一处暗角,跟赵丹龙对视着。她好像要说什么,又像是做不到似的皱皱眉,张张嘴,什么也没说。

赵丹龙笑笑,正要说话,一个矮矮的皮肤略黑的女人快步走出来,把小女孩往里面一抱,然后才出来。

一看到赵丹龙,女人就跪了下来,说着什么赵丹龙没注意听,他看着跪下的矮小妇人,有种可笑的错觉,觉得她此时的形状非常像一只烤鸡,煮进了尘埃里。

“……死徒,扶她起来。”

赵丹龙眨眨眼,恢复清明。

“大人,求你不要挑我女儿!求你啊!”妇人不肯起来,被拖在地上哭诉道,“她阿爸还没回来呢,她这么小,没了女儿,叫我们夫妇都生不如死啊!”

死徒见状用了力,把妇人逮秃鸡似的扯了起来。

赵丹龙还没说话,不知从什么地方就窜出来一个身着灰白粗布的老头,粗声喊着,“这一年到头地都要替那恶河伯娶亲,不如把我这老皮骨也捐了吧,省得糟践这些丫头!”

“可惜啊!是换不了啊!”喊到这,那老头突然情绪激动,更大声地叫起来,“若是这一年一年地祈福,一年一年地填人进去,不如就叫河伯发威,把咱们都淹了!免得日日夜夜,提心吊胆!”

喊完,老头直接奔过来,也一把跪到赵丹龙面前,那一把子老瘦骨头,仿佛也只剩下这点力气,他揪着赵丹龙的靴子后,就像耗尽了所有力气。

喘着气吼道:“大人,换我吧!换我吧!我一身老朽,下去河里了,不是给河伯老爷做亲的,那也是能给河伯做牛做马,我一定好好说,好好跟河伯讲,动我一身的能耐,让河伯可怜可怜我们,莫再发怒了——大人,省了这丫头,换我吧!”

“爷爷!你别这样!”突然,一个同是灰白麻衣的少女抹着泪跑过来。

她恨恨地瞪了一眼赵丹龙,直挺挺向前跪了下来护住爷爷,怒气冲冲地道:“我年龄正合适,要做那沉河新娘,就由我来做!”

话是这么说,可那一行清泪就这么扎眼地落下来,仔细看,姑娘的下巴还在微微颤抖。

“你们——”

不要说跪着的人了,就是赵丹龙自己,都手足无措极了,他无意识地往后退几步,让靴子离开了老人瘦骨如柴的手指。

这一老,一少,一中年,都先后跪在自己跟前恳求,自己是折了多大的福赵丹龙不知道,他只知道,自己现在脑中既混沌又悲伤。

“我不是来抓人的,老人家,小姑娘,你们都快起来吧,”说着,赵丹龙猛地向前几步,深深地弯下腰去,扶起一老一少。

听到这话,他们像是得了不得了的恩赐还反应不过来,愣愣地被赵丹龙扶起来。

“真,真的?”老人的手臂很瘦弱,他颤颤巍巍地抓着赵丹龙的手,慢慢起来后,浑浊的眼睛里仿佛有了一丝光。

“真的。”

赵丹龙声音干哑地回到。

老人的面部一下子舒展了,可没一会,他就又惊恐地发问:“那你来这是……”

“哼,不是来抓,也是来看人的。”那少女抢过话头,带着哽咽也要充作语气强硬地说道,“你们这些恶人,奸商,就知道当帮凶! ”

说到“帮凶”两个字时,少女往赵丹龙身后扫了一眼,看到是死徒后,又瞪了瞪死徒。

“杵槐,别说了。”爷爷立马阻止了她。

死徒则哟了一声,对着名叫杵槐的少女说道:“年纪轻轻,气性却大,不怕死。你怎知我公子是来抓你看你?难道你生得好看吗?”

“你!”

杵槐听着被曲解的话,气得眼儿瞪得圆圆的。

死徒又看了眼赵丹龙,只是赵丹龙这会儿没空理他,眉头紧锁着,似是在想什么。

于是死徒道:“老人家,我们是来借口饭食的。路经洺村,腹中饥饿。”

那老人缓缓地抬起身子看了眼赵丹龙,然后说道:“好,好,不是抓人就好。我家在那儿。”

说完,老人率先踏步,杵槐扶着爷爷,一起走回去。

“公子,”死徒提醒了一下赵丹龙,“我们也去罢。”

赵丹龙闷闷地应了,跟在两人身后。迎着朝阳,他们向西的影子被拉得很长——

前面的这一老一少,都毫不犹豫的,一个为了小丫头站出来,一个为了爷爷站出来,都是好人啊……

只有“自己”是坏人。

赵丹龙心里苦笑。

没一会,几人就到了。一看,也是座茅草屋。

“老人家,怎么称呼您?”

“叫我渠就好。”

“渠老,你家几口人啊?”赵丹龙想套些家常,缓和气氛。

渠老推门迈进屋里,赵丹龙看不见他的表情,只听得沧桑一叹,“阿子与妇皆亡,我妻也病故。”

“现今,家中只余女孙杵槐,”说着,渠老用爬满皱纹的手轻轻放开杵槐,转身又对着赵丹龙指了指杵槐道,“本以为是鳏寡孤独,幸赖还有女孙勤力。”

“否则,不知晓此生如何捱过去。”说完,渠老摆摆手,往里屋踱步,边走边嘟呐说,“唉,不过女大矣,女大当嫁,当嫁啊……”

言语间,都像是老人自顾自的对话,回忆,反而不像是出来给赵丹龙回答的。

赵丹龙听完,心中不忍,跟着老人的步伐进了草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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