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到底想做什么？”伽罗哲耶的脸越来越黑。
“怎么，恼羞成怒了？”
古兰朵却是半点不惧，“一直打压神庙的你，十多年都未曾允许重新建庙，却在这个时候要大肆举办祭典，不就是为了把这最后一个神女送走嘛。”
“因为她，是神庙剩下的唯一正统。”
古兰朵说到兴起，还笑着鼓起了掌，“一场祭典，堵了百姓的嘴、绝了神权的根，不愧是当年扒掉神庙、拽下先王的伽罗哲耶。”
“你疯了？”
伽罗哲耶阴沉着脸，感觉古兰朵真的疯了，怎么能在神妙面前说这个。听完这些，神妙还会去献祭吗？
古兰朵笑够了，重新坐回椅子上，“我告你个秘密吧。她不是阿萨琳的孩子，但是跟你有血缘关系，你不觉得她长得像你吗？”
“？”
伽罗哲耶懵了，除了阿萨琳他在外面没有别的女人，怎么会有孩子？
“她是你的妹妹。”
古兰朵回忆道，“还记得你是怎么认识阿萨琳的吗？”
伽罗哲耶自然记得：那段时间他的母妃遭到父王的冷落，去了神庙进修，他便经常去神庙里探望母亲，这便遇见了伺候母亲起居的神女——阿萨琳。
“王太后当年风韵犹存，神主大人也是丰神俊朗，不到半年就有了结晶，后来便偷偷生下了一个小喀司。”
古兰朵看了一眼神妙，“可是这个孩子名不正言不顺，二人又舍不得这点骨血，便想了个办法，让神女担下了这生孩子的罪名，人选自然就是那个贴身服侍的神女了。”
“王妃怀了身孕后，阿萨琳就不被允许出门了，而是作为王妃的唯一侍女伺候起居。”
古兰朵叹息，“那时候她就知道自己活不久了。”
“若只有她在，你又是怎么知道孩子是我母妃的，而不是她的呢？”伽罗哲耶反问。
“所以说，你不爱阿萨琳啊。”
古兰朵深深地看着伽罗哲耶，眼中是浓得化不开的悲凉，“因为我就是阿萨琳啊，古兰朵就是阿萨琳！那孩子是我接生的，我怎么可能不知道？”
“你在说什么疯话？”
伽罗哲耶已经不想听了，“我母亲已经魂归云天，你便信口胡诌吗？她是不喜欢你，可也没拿你怎么样，你竟这般诋毁她！看来这王后，你是不想当了。”
“我就站在这里，跟你生活了十几年，你却不认识我，还偏要在别人身上找我的影子。”
古兰朵知道他不会相信，“神庙里没有古兰朵，阿萨琳也没有亲姐妹。如果你去问过神庙里的老人，又或者去阿萨琳的老家看看，就会知道，古兰朵根本不存在。”
“王太后不喜欢我，就是因为我太像阿萨琳，而不是你眼中的几分相似，她到死都在疑心我就是阿萨琳，而你却从未想过这种可能，甚至连查都未曾查过。”
古兰朵的眼中流下了一行泪水，“你说，你真的爱她吗？你的爱，只是一个对神权开火的理由罢了。”
伽罗哲耶无言以对，听到阿萨琳的死讯后，他确实没有再调查过，“可你若是阿萨琳，又为什么要化名古兰朵？”
“因为神庙要阿萨琳死啊，我找不到她活下来的理由，只能化名脱身。”
古兰朵哑声，“宫里的王妃也不允许阿萨琳活着，我若是阿萨琳，还能成为你的王后吗？”
伽罗哲耶深吸一口气，“你回去吧，我会查的。”
立在一侧的神妙，就像是当年的阿萨琳，知道了不该知道的秘密，好像也只有死路一条。虽然明天就要被献祭了，但是今晚她能走出这个殿门吗？
但是神妙现在不关心这些。
“阿纳……”
在两人的对峙中，她终于找到了插话的间隙，“你是我的阿纳，你来看过我。”
自从古兰朵出现，她的眼睛一刻也没有离开过古兰朵。至于他们的争执，她听到了，但没用心听，满脑子都是画上的人像和面前的人。
“我就知道你没有死。”神妙满怀欣喜地看着古兰朵，却又怯生生地不敢接近。
古兰朵蹙眉，“你认识我？”
她从未想过，有一天会在神妙这里得到肯定。
“我见过你的画像，阿爷阿嬷给的，说是……”
神妙偷瞄伽罗哲耶一眼，“说是我阿塔画的，当年画了很多，大火过后，只有一张了。”
那张画像被她珍藏在床头，开心的时候、难过的时候，都会拿出来看看。
有一天她在窗户后见到了这张脸，虽然一闪而逝，但是她坚信就是阿萨琳回来看她了。
现在，这个人就在眼前，“你来过吧？”
她想确定，确定还是有人爱着自己的。
“……”
古兰朵没有说话，静静地移开了目光。不知是确认还是否认，又或者只是单纯的无视。
神妙顿时有些手足无措。
伽罗哲耶却看到了另一种意思，“你在心虚什么？难道你真去看过她？”
古兰朵嗤笑一声，“怎么，现在又相信我是阿萨琳了？”
“我只是好奇，她一个数月大的婴儿，是如何从当年那场大火中活下来的？”
伽罗哲耶反问，“若是如你所说，那么她就是害死阿萨琳的罪魁祸首，阿萨琳有什么理由救她？”
“不要否认，当年的神女院没有人能活下来，除了提前得到了消息的你。”
伽罗哲耶率先一步堵住了古兰朵辩驳的机会，“你留下她，是为了防着我吗？我知道你心思深，做事总是步步为营，扳倒神庙也不是一天的计划，那些证据你起码搜寻找了数年之久。现在想来，又怎么可能不防着我呢？”
“哈哈哈，我心思深？”
古兰朵突然大笑起来，“我当年进入神庙的时候才六岁，六岁的孩子能有什么心思？她对神庙也是充满了期待，可那里面的肮脏和黑暗颠覆了她对神的所有幻想。我只想清一清那些肮脏，有什么错？”
“遇见你，我以为开启了一片清朗前程。可是仅仅是换了个名字，你就不再认识我了。”
古兰朵张开双臂，展示着这巨大的宫殿，“而且这里的肮脏事，一点也不比神庙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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