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京中静得很。
一行人穿梭于明京的街道之中,未点灯,唯有一尾金色小鱼散出的微光,照亮了脚下的路。
天上的七星成线,直逼明宫而去。
于是走到宫门前,一路畅通无阻。
小鱼于半空游动,收回到红鲤的灵台。
周围暗下来,耸立的宫门上雕龙画凤,屹立在黑夜里,如同一个巨人。
窦十秋走上前,却看身后的关卿。
她说:“道长,过来。”
关卿懵懂地上前。窦十秋瞥一眼她眼下的泪痣,转而又对她道:“我的翅膀给了你,我不再能飞,你载着我飞上去,我来施加术法。”
“如何做?”关卿靠近窦十秋,却被对方很自然地搭住了手,转而放到了她的腰上。
“抱紧我,然后飞上去。”窦十秋等了好一会儿,见身后人还是没有反应,这才回头看向她:
“道长,你在做什么?”
“唔,好……”于是关卿的手臂环抱住了窦十秋。
后脊处的羽翼展开,冲破了衣袍。翅膀扇动起来,关卿抱紧窦十秋,将她载到了宫墙的顶端。
“越过去,再靠近一些。”窦十秋指挥道。
“好,停下!”
关卿照做。
窦十秋拍拍关卿抱住她的手臂,示意她将自己收紧。
“道长,可别让我摔下去了。”
“那是自然……”关卿侧过了脸,面色绯红。她不再去看身前的人,身前人被风吹动的发丝却扫到她的脸上,丝丝缕缕,令后方振翅不稳。
窦十秋闭眼,开始施法。
她的法力已失去大半,结印催动灵力都不如以前迅速。但也绝非折翼后,需要依靠她人才能飞翔。
夜中七星闪耀,风便恰好出现于空中两人的身侧。
窦十秋睁开眼,耳语一声:“道长,对不住了,借你法力一用。”
散发着微光的触角从她额前长出,吸附到关卿怀抱住她的手臂上。
关卿的瞳孔散大,却未阻止窦十秋如此。
蛾阵终起,银蛾随风,往明宫中的四处散去。
淅淅沥沥的雨在宫墙内落下。
关卿感到有些体力不支时,那缠绕住她手臂的触角终于松开了。
窦十秋倒在了她的怀里。灵力耗尽,她本就透亮的皮肤便显得更加惨白。
关卿抱紧她,将她送回了宫门之外。
不明处,红鲤在看着关卿。
骨罗烟走过来,抚了抚窦十秋的脸颊,道:“十秋,辛苦你了。”
窦十秋看向骨罗烟,她的声音很虚弱了,却仍执意要伸出手握住骨罗烟:“罗烟,我只能为你做到如此了。”
“罗烟不会忘记。”
骨罗烟起身,却是对关卿讲:“道长,请你护好她。”
一眨眼,甚至连关卿都还未反应过来。红绳凝起一道光,便封住了她与怀中的窦十秋的动作。
骨罗烟退后,红鲤走上前,她摘下了那顶伴她数个春秋的斗笠,将其扣到了关卿的头上。
定魂咒将一切锁住,甚至连声音也发不出。
关卿瞪着眼睛,震惊地看着眼前的师傅。却见后者如往常般温和笑着看她。
骨罗烟也在笑。落在窦十秋的眼睛里,她再清楚不过,那是何种感受。
充满释然,向死而去。
——
红鲤举起手指,红绳收回到她的手中。那双金色的眼睛望着关卿,没有威严,反倒如同什么屏障被打破了。
记忆如流水般汇入关卿的脑海。数百年与师傅共度的年岁成为清晰的画面。
木偶的身体损坏,再被一次次修复。师傅教她识字,教她行走。教她表情神韵,教她如何像个真正的人。
怪不得师傅只讲她是一个孤儿,生了场重病,什么也不记得了。
原来师傅一直在骗她。
那与数百年前几乎面容一致的师傅笑着看她,对她轻声地讲:“一衿,这次就不让你再参因果了。”
“以后可要爱惜些自己的身体,没有为师,恐怕无人再能修好你。”
红鲤的手高高举起,金色的游鱼一泻千里。变作海,变作金色的浪花,将关卿与窦十秋完全包裹了。
“起。”
地面开出了一个洞,金色裹挟着两人一同掉了下去。
再有感知时,两人已经身处于一片桃林之中。
地上金光不散,定魂咒便不解。
那是在距离明京数百里之外的一片深林之中。
鸟雀已睡,周围除桃林外便再不见天光。
——她们被流放。
·
念青往前伸手,厚重的宫门便生出闷响,缓缓打开。
骨罗烟站在念青的身边,她状似无意地开口:“现在还能反悔,你真不走?”
“不要。”念青拉起了骨罗烟的手,侧头去看她:“在红馆时你已经撵了我一次,今时无论你说什么,我也不会走的。”
她忽然又变了一副嘴脸,打趣骨罗烟:“你不也是一样,明知此路可能不通,还硬要以命去闯。骨罗烟是傻子。”
“那你就不怕吗?”骨罗烟问她。
念青拉着骨罗烟向着宫中走去,“像红鲤天师说的,这是劫,得渡。”
“若这就是我的死劫,与你共死,也算无憾了。”念青说完,自己先笑起来,她喊行在前方的红鲤,“红鲤天师,你呢?送走了徒弟怎么自己来渡劫了?”
红鲤转过身来回看两人,没了斗笠的遮掩,那仙风道骨的神魂便越发凸显。
她听罢不过微微一笑:“这是在下的必经之事。”
“那若是死了,你可有遗憾?”念青喊声问她。
那双金色的眼睛垂下来,对关卿记忆的印记已解。她摇头继续往前走,“没有遗憾了。”
念青握紧骨罗烟的手,没再嬉笑。她轻拍自己的胸口,柔了声音:“骨罗烟,别怕。” 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第1页/共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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