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17.真心

阿生擎等着沙卓走远后才抬起手——竟是一瓶补中益气丸。

呵……原来是去府医那儿拿药了,怪不得扔下我与沙卓单独相处,在屋檐上互相看不顺眼。

阿生将那白玉瓶子放在手中把玩良久,随即露出一抹淡笑,收起药转身便进了小厨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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帘子一撩,一碗香喷喷的豆浆和一碟子白玉方糕端端正正地放置在托盘上,阿生单手稳稳地把持住托盘,沿着长廊快步走进陆宛的内室。

“怎地还去做了朝食?”

陆宛披头散发地站在床前,身上还穿着中衣,一旁的衣柜却空了,床上铺满了各色各样的衣袍。

陆宛正执一件湖蓝色的苏绣真丝袍子在身上比划,又焦急又苦恼道,“快来帮我选件衣服,早知当初要来通判府,我便多带几件好看的出门了。”

“来了,少爷。”

阿生放下朝食,走到陆宛身旁替他挑选衣料,脸上却无多少欢喜,“梁大少爷真能折腾人,上次把您折腾成那样,也就让您在家歇息了三日,这高烧刚刚才好全乎,又得出门遛弯儿,真是难伺候。”

“阿生,你知道我是欢喜的。”

陆宛放下湖蓝,又拿起一件碧玉绿,脸上露出久违的笑容,“那日他应承我要每日陪我用饭,却不料整整忙了三日都没回府……许是觉得亏欠了我,要做些什么来补偿我吧~”

说着他别过头,抬手点了点阿生的眉心,唇角一勾,“好阿生,你别苦着脸了,咱们开开心心地出门,四处逛逛不好么?自从回到襄州,我还没出过通判府这道大门呢,这次终于可以去逛个新鲜了~”

“哎,好是好……”

阿生从床头随手找了只飘色花的绿翡簪子,往陆宛头上一比,示意他这样的搭配不错,“可我心里总没底得很……少爷,您说梁大少爷,这算是喜欢上您了吗?您这算是……得偿所愿了吗?”

陆宛还拎着衣服比划着,闻言顿了顿,脸上的笑顷刻淡了三分。

“我不清楚,阿生。”

陆宛选定衣裳,开始将襕衫,外袍一层层穿上身,“那日我在房中听见,他说要用乌纱帽作保,保我身世清白……你可知我心有多慌?”

“这不都是大实话么?”阿生替他整理衣衫,面露不解,“依我看,少爷您对梁少爷的心天地可昭,他就该信您,敬您,喜欢您才是!”

“傻瓜,天底下的‘喜欢’哪有这么触手可得,更别提信任与敬重了。”

陆宛穿上最后一层,坐在窗前由着阿生为他束发添簪,在镜中浮出一个无奈的笑,“况且我终究是骗了他,他如今越信我,我越觉得心中有愧,若有一日叫他知晓了真相……只怕是连最后一丝敬重也无了。”

“这怎么能算欺骗呢?”

阿生撅着嘴,用篦子蘸了点调了荷花蜜的香油,将发髻上的飞丝轻巧地藏进去,瞧着镜子与陆宛对话,“明明是您主动献身救他于水火!被吃干抹净的是您,畏首畏尾的也是您,您心也是他的,人也是他的,到头来您还亏欠上了,天底下哪有这样不讲理的……”

陆宛瞧着阿生的抱怨十分有趣,忍不住抿唇一笑,“好了好了,大人马上就回来了,那些吃食你同我一起用些,咱们便到门口相迎吧。”

“哦……”

一晃眼,日头便往上爬了一竿。

陆宛和梁蕴品同车而往,起初还有些羞赧,揪着衣角不敢看他,可车才开出一里路便发现——他晕车了。

“身子不舒服?”

梁蕴品目不斜视,却不知哪来的通感,竟在陆宛觉察不妥的下一瞬扶住了他的肩,“是不是上次……尚未恢复?”

“不是,已经恢复了的。”陆宛抬起眼,有些尴尬地看着心上人,喉间强抑着想要呕吐的**,“只是有些……晕车。”

“晕车?”

梁蕴品思索了片刻,“那从湖州到襄州,这一路——”

“那时没有!也不是时刻都晕的……”

陆宛怕梁蕴品看出自己强撑,露出一个安抚的笑,“也许是晨起朝食吃多了,现下有些反胃罢了,不打紧,一会儿便好了。”

梁蕴品定定看着陆宛的眼睛,倏忽问道,“会骑马吗?”

陆宛眼皮一眨,“会。”

父母知他晕车,从来出行只让他骑马,兄弟姊妹们也都会骑,陆家人浩浩荡荡出游,车上往往只坐着父亲和母亲。

“好,那便下车。”

梁蕴品抬起帘子唤停车马,着一心来到马车跟前,“把马给我,你上车。”

“嗯?”一心脸色骤变,瞳孔中透露着震惊,“大人是要小的同祁公子一起坐车?这,为什么不是阿生啊……小的,我……”

“……脑子不好就去濯莲池洗洗。”

梁蕴品眉心微蹙,却见陆宛抬手,笑容隐于袖后,顿觉心中松快不少。

“你下马,我同他一齐骑你的马。”梁蕴品掐了掐眉心,“这么说能明白了吗?”

“不能!”一心委屈大喊,“为什么不骑阿生的?”

“你的马最好。”

“那沙卓和其他人的呢!”

“……你要我把上一句重复几遍?”

“那,那……”一心不管不顾,“那大人需不需要两匹马?我想要阿生也进上车陪我……”

阿生眼角一抽,陆宛与梁蕴品却是一愣,彼此对视一眼又心照不宣地撇开,梁蕴品清了清嗓子,眼中射出小心思被拆穿了的不爽,“你若再吵,便也不用上车了。”

“要么滚下来,跟在车马后面跑过去,要么独自一人乘车。你选一个。”

“……”一心欲哭无泪,“我选后者……”

二人终于如愿同乘一骑,一心也不敢进车里坐,一屁股坐在车夫旁陪他赶车,几人就这么晃晃悠悠,走走停停,五里路走出了十里路的阵势。

行至街市前的马厩,坐在梁蕴品身前接受街坊邻里目光的陆宛已是两颊通红,眼皮默默耷拉着,目光躲闪。

“马只能到这,下来吧。”

梁蕴品翻身下马,窥见陆宛羞臊的表情,心中一怔,嘴边顿时漾开一抹浅笑。

他抬起手,握住陆宛揪在马鞍上的冰凉的手指,温柔地捏了捏,“从前是我太忙,没顾上带你出来,往后咱们得空便出来逛逛,老百姓见多了,也就不会嚼舌头了。”

又道,“襄州景色清奇,与京城和江南水乡不同,别有一番风味,你平日无事,也可出来走走,不必闷在家中等我。”

陆宛看着梁蕴品诚挚的目光,心跳骤然加速,他莫名想起那日白头庄庄头同他说的,哪位大人的男妾进门没多久便四处晃悠,衣物行头都得自己购置,仿佛妾室外出是十分丢人现眼的一件事。

可若能与梁蕴品同游……不管在他人眼中好与不好,在他心中都是极好的。

他绽出一个实心的笑容,就着梁蕴品的搀扶下了马,手自然而然地同他牵到一处,二人像一对寻常的夫妻,在早市热闹的人流中漫步,一同朝街市主道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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