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封旧语，画解新寒
雪越下越沉，鹅毛雪片裹着寒风往画室玻璃门上撞，簌簌积在窗沿，转眼就漫过门前石阶，连路人的棉裤腿都浸得发潮，走一步带起一串细碎的冰碴。河面结着层薄脆的冰，映着灰蒙蒙的天，像块蒙了雾的旧镜，冷得人心里发僵。
画室里暖烘烘的，松节油的味道混着铅芯的淡香，在空气里漫开。苏知坐在画架前，指尖捏着块半旧的橡皮，细细勾勒手机照片里人的轮廓——是肖念托他画的生日礼，照片里的人站在空落落的巷口，侧脸模糊。他盯着画布，眉头微蹙，专注地把那人的眉峰修得柔和些，肖念说收画的人不喜凌厉。
“太空了……”苏知低声呢喃，指尖的铅笔在画布右下角顿了顿，一笔画出道拉得长长的影子，影子斜斜地映在雪地上，像在等什么人。他想着，等会儿再添几棵光秃秃的梧桐，枝桠上挂点未落的雪，这样就不显得孤单了。
画室的门被“吱呀”一声推开，寒风裹着雪沫钻进来，瞬间搅乱了他的思路。肖念举着个油纸袋，踩着雪水跑进来，鞋尖还沾着白花花的雪：“苏大画家？我托你画的画好了没？明天就生日了，你可别掉链子！”
苏知的注意力还粘在画布上，铅笔在影子边缘描了道细痕，声音不咸不淡：“快了，添完树就好。”
肖念走到工作台前，眼尖地瞥见果盘里的红苹果，顺手拿起一个，在衣角蹭了蹭就咬了一大口。“咔嚓”一声，甜脆的果香散开来，他含糊地叹：“这苹果甜，哪买的？”却没等苏知回答，就支着下巴凑到画架旁，盯着画布看——苏知画画时的样子太专注，连睫毛颤的弧度都透着认真，他看了会儿，又低头机械地啃苹果，果肉嚼得没了滋味也没察觉。
苏知没管他，笔尖在画布上飞快移动，梧桐的枝桠渐渐成形。直到铅笔尖不小心戳到画布，他才顿了顿，余光瞥见画板后面露出来的一团白——毛茸茸的，还轻轻动了动，是前几天在楼下捡的那只白兔，不知什么时候钻到了画板后。
“肖念，把它抱过来。”苏知头也没抬，语气里带着点不易察觉的无奈。肖念明明还在盯着苹果核发呆，听到“肖念”两个字，却像被按了开关，立马放下苹果核，几步走过去，小心翼翼地把兔子抱了过来。兔子温顺地窝在他怀里，耳朵耷拉着，红通通的眼睛像两颗浸了水的樱桃，蹭了蹭他的手腕。
“你什么时候养的兔子？”肖念戳了戳兔子的耳朵，声音放轻了些。
“前几天，楼下捡的，冻得快没气了。”苏知终于把最后一笔添完，放下铅笔，抬头看了肖念一眼。他的指尖沾着点铅灰，眼底带着作画后的疲惫，“画好了，你看看。”
他把画递过去，肖念赶紧把兔子放在苏知腿上，双手接过画布。展开时，画里的人站在梧桐树下，长长的影子落在雪地上，枝桠上挂着雪，暖黄的光从身后照过来，把人影烘得柔和。肖念漫不经心地翻着画，手指在画角“苏知”两个字上蹭了蹭：“也就你能画得这么暖。”
苏知没接话，指尖轻轻摸着兔子的绒毛，软乎乎的触感让人心尖发颤。兔子像是怕冷，往他掌心缩了缩，他忽然想起高三那年的雪天，林逾也是这样，冻得手发红，还硬要把他的手揣进自己兜里。
“对了，”肖念突然一拍大腿，苹果核随手扔进垃圾桶，眼里闪着光，“你知不知道最近爆火的林逾？”
苏知的指尖顿了顿，兔子似乎察觉到他的僵硬，轻轻哼唧了一声。他对娱乐圈的事向来不感兴趣，却不好扫了肖念的兴，声音淡淡的：“谁？”
“林逾啊！”肖念越说越激动，凑到他面前，“他和前公司解约了，我托了三层关系才把人挖过来！真人比镜头里还帅，气质绝了——关键是，他还是当年市理科状元！放着清北不去当明星，够疯吧？”肖念拍了拍他的肩膀，眼睛一转，“苏知，过几天你去给他画张自画像呗，反正我旗下艺人你都画遍了，不差他一个。”
“林逾”两个字像根细针，猝不及防地扎进苏知心里。陈年的记忆瞬间翻涌上来——高三那年的雪天，两人在槐树下吵架，林逾攥着他的手腕，指节泛白，声音发颤：“苏知，你就这么觉得我学理科是耽误你？就这么想和我划清界限？”他当时在气头上，甩开他的手，语气冲得像带了冰：“林逾，我们本来就不是一路人，你填哪个学校，我没有意见。”
没有约定，没有告别，只有那句赌气的话，把两人隔了整整七年。林逾当年是稳上清北的理科学霸，班主任劝了他无数次，他都没松口；而他守着这间画室，给肖念旗下的明星画了一张又一张像，唯独避开了那个曾趴在他画架旁，说“以后我养你，你专心画画”的少年。
心口泛着涩，胃里也跟着一阵一阵地抽疼，像是有什么东西堵着，闷得他喘不过气。苏知的脸色瞬间白了，指尖攥紧了兔子的绒毛，指节泛白，兔子轻轻挣了挣，他才慌忙松开——他忘了，林逾最讨厌他动气时攥紧东西的样子，说会把自己手硌疼。
肖念见他反应这么大，脸上的笑意立马收了，慌慌张张地转身往柜子跑：“忘了你胃不好！等着，我给你找药！”他拉开最底层的抽屉，翻出个白色药瓶，倒出一粒药片在手心，又跑去接了杯温水，递到苏知嘴边：“快吃了，我给你顺顺气。”
苏知就着他的手咽下药片，苦涩的药味在舌尖散开，和心里的涩意混在一起。肖念蹲在他身边，轻轻拍着他的背，动作小心翼翼：“是不是我说错话了？不想画就不画，我跟他说……” 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第1页/共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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