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文韵大方道:“若是真如顾三公子所言,区区一个武官的位置,我想今上还是容得下。”
“那先谢谢刘大人,不过我不要武官,我要让我的大哥做右先锋。”顾星舒笑意更深了,“段将军拿了别人的,如今该还一半出来了吧?”
刘文韵在顾星舒那深邃眼中捕捉到了一种难以想象的强烈**,这使他不由得吃了一惊。此刻,坐在他对面的这个人,在这一刹那,的确与顾星舒极为相似。
他收敛了目光,并未立即应允,毕竟在军权之事上,唯有太傅一人能够有所干预。然而,太傅近年来对楚萧的管束已日渐宽松,他似乎已经开始筹备着告老还乡的事宜。
心中不禁感慨,难怪皇上对他青睐有加,此人日后绝非易于应对的平庸之辈,尤其是那双眸子,相似得令人难以置信。
“刘大人慢慢考虑。”
“顾三公子不会让皇上派我来,就是为了和我讲条件吧?”
顾星舒拱手谦虚道:“哪里哪里,还有很多地方需要向刘大人请教。不过接下来的事情确实不用刘大人出面,倘若知道你在冀州城,周大人怕是要狗急跳墙了。”
“那愿顾三公子一马当先,旗开得胜。”
“多谢。”
顾星舒和崔桦从刘文韵房间出来后,脸色立马变了。
他本想是想试探一下刘文韵对顾诞入朝为官的事情,如今看来他们确实没考虑过让顾诞做那一方将军。
看来楚萧对顾守恒的顾虑并未完全消除,之所以这次用了顾诞,怕也只是想安慰一下顾守恒。楚萧的意思很明显,就是冲着自己来的。
回到房间后,顾星舒问了春竹,顺藤摸瓜还没回来,他又和崔桦坐下聊了聊自己的计划。
辽东不知是何情况,但等不及了,他已经耗在冀州城快三月有余了,若是入冬了他便不再想掺和这些事情了。
这两日他也没闲着,按照摸瓜带回来的消息,周府牛羊肉每日消耗量大概是七十斤,这个量一般也要三十个人以上才能消耗完,而周府除了牛肉还有每日一只羊……
所以顾星舒由此断定周府隐藏在内的藩属人至少有小一百了。
“什么?!”崔桦脸色铁青,站起来瞪着他,“你要亲自去引出藩属人?”
顾星舒点了点头:“不错。”
“不行!”崔桦当即拒绝,“若是只有这个办法,那我只能带你回清州了。”
“二嫂,你先听我说完。”顾星舒示意让他先坐下,随后斟酌过后才说,“父亲当年对顾将军很敬重,你可知顺藤摸瓜还有春竹是谁的孩子?”
崔桦自然是不知的。
“他们父亲当年正是追随顾将军的人。”顾星舒面色深重,“辽东是将军的心血,我想,我和将军能够长得一般无二,或许冥冥之中,就是要报答他救顾家一命之恩。”
“三弟,且先不说这事,你如今手无寸铁,怎么能和藩属人斗?”崔桦自然是以顾星舒安全为主,万不可让他这么冒险。
顾星舒看着他,说:“可若他们躲在冀州就是为了见我呢?”
“什么意思?”崔桦转眼又想到了什么,“你的意思是……”
“二嫂知道便好,不用说出来。”顾星舒心中有愧,“当年的事情我们都不知道,但若真的是纳达尔玛,她来大楚的目的只有一个。”
“……为顾将军报仇?”崔桦被自己这个想法给吓到了,可又说不通,“难不成她……真的与顾将军有孩子?”
顾星舒:“……”
崔桦一看顾星舒脸色一愣就知道自己猜错了:“随口一提罢了,她给顾将军报仇,这事,有疑点。”
“这是其一。”顾星舒却没反驳,“听闻当年顾将军与她并非不正当关系,甚至她还救下了大楚的几十个姑娘,带着她们去了自己部落过日子。我想,或许在她们心中,顾将军分量也非常重。”
“其二,周成是段峦统的人,他们在府中养私兵,藩属人,不可能单单只为了顾将军。如果除去顾将军是必要条件,那么段峦统是何时与藩属人勾结的,他们的目的是什么,所以我去见他们的首领,只有见了才知道其中的缘由是什么。”
“其三,皇上当年亲征辽东与纳达尔玛发生冲突,但当年番属灭族留她一命,这其中肯定和顾将军有什么关系。”
顾星舒其实也不确定,但思来想去,若不是纳达尔玛,再没有一个可以威胁到大楚的人。之所以猜测是纳达尔玛,也是因为他们在冀州城虽被跟踪,却一直没动手,因为她得知了有一个长相相似顾将军的人在清州,所以才阻止了周成没有动手。
若真是纳达尔玛,他有办法阻止这场战争。
“可你也不确定是吗?”崔桦面露难色,问,“若不是如此,你这样贸然被发现……”
“二嫂,我就算被全天下人知道长得像顾将军又能怎么样?顾将军既不是叛国而死,我随他,就当借他运气了。”
崔桦突然在顾星舒脸上看到了一丝落寂,不知是不是看错了,与别人拥有同一张脸,命运却不同。或许真像他刚刚说的,顾将军当年救了顾家,冥冥之中都注定好了让如今的顾衡去解决接着来的难题。
一时间俩人都沉默了下来。
直到崔桦睡觉前,顺腾摸瓜还没回来。
顾星舒躺在床上,心里想着楚萧带给他的书信内容。
“君安康,来函已悉。朕确未曾对纳达尔玛下手,往昔之事曲折复杂,容当另选择日,再行详述于吾妻之前。冀州之行,安全至上,务必通报刘大人,切勿擅自行动。若有丝毫损伤,朕必对顾氏一门问罪。”
择日再与妻说……
顾星舒在嘴里呢喃着这几个字,楚萧到底是怎么认出他的,仅仅因为他在昏迷时喊的那声“臣妻”吗?
罢了罢了。
顾星舒想,迟早要与他摊牌,只希望此行能够顺利,不要殃及了无辜百姓,放下一切仇恨,他倒是很期盼与楚萧的八月江南之约。
全无睡意,顾星舒心里还有一件事情未了——文祖福与曹子秋。
“顾三郎!你看看你现在都成什么样子了?三天两头就要大病一场,这怎么又着凉了?别人说你是三小姐,我看啊,如今你还真成了娇滴滴的三小姐!”
文祖福一见面不给顾星舒说话的机会,站在床头扯着嗓子大喊大叫。
曹子秋掏了掏耳朵,无奈叹息一声,看着顾星舒一脸的无辜样,他只得亲自堵住了文祖福的嘴。
“呜呜!嗯嗯呜呜!”
“三郎,你别理他,这么着急见我们,可是有急事?”
顾星舒感激地看了眼曹子秋,正色道:“马上立秋了,你们在冀州也玩了这么久,我想让你们今天就出发去平江。”
“什么?!”文祖福闻言拍开曹子秋的手,怒喊一声,“顾三郎你什么意思?上次也是赶我走,这次也一样,你还把我当兄弟吗?”
顾星舒看了眼曹子秋,眼神里充满了祈求。
“福哥,先听三郎说完。”
文祖福瞪着他哼了一声才闭嘴。
“……文老板,三郎有你这般好友已是烧高香,可我不能无辜带你卷入这纷争中。”
顾星舒从来没告诉过文祖福他们现在留在冀州是因为什么,文祖福也从不过问,但现在这两人必须送走。
因为这是他这一世最好的兄弟。
“我实话告诉你,我现在干的事情若是被人发现,脑袋有可能随时随地搬家,我不用说,你也知道我在替谁办事。皇上登基十年,段国公里外渗透,真正的权利比楚萧还大,利害得失,我不用再多说。”
文祖福眼眶渐红,瞪着顾星舒良久没说出话来。
其实这段时间他也隐约听到崔桦与那位刘大人说的一些事情。帝都的事情他不懂,可他认识当今圣上,还和他拜了把子,他是个商人,经常混迹在帝都贵权群中,知道段国公的野心不小,有些事情他不能掺和太多,也不可能让他掺和进去。
“……你不跟我一起走吗?”
顾星舒与他对视一眼,浅浅一笑:“暂时不能走,但……文老板,我一定会去你家喝上等好茶,你且等着我便是。”
话已至此,文祖福多说无益,他虽笨,但长脑子。
从他发现楚萧看顾星舒眼神不对的时候就已经知道,这两人之间,不论谁是谁的替身,他们外人,根本说不清楚。
文祖福走的时候顾星舒让春竹也走了,因此小丫头还哭了一场,最后被顾星舒厉声训斥了几句,这才不情不愿收拾跟着走了。
顾星舒知道接下来发生的事情一定难以掌控,文祖福手无寸铁之力,留在这里若是有个三长两短,他没法给文家人交代。
顺藤摸瓜是深夜才回来的,本不想打扰顾星舒,却没想到他压根就没睡。
“公子,已经很晚了。”
“无妨,你们没回来我也睡不着。”顾星舒给俩人倒了水,问,“怎么样了?”
“我们今天在街上散播了谣言,如果不出意外,就这两天就会有人来找公子。”
“干的不错,这两日你们好好休息,我不在有事找二嫂商量。还有,在刘大人面前不可提起任何关于顾将军的事情。”
顺藤摸瓜点了点头,顾星舒便吩咐他们早点去休息。
他让俩人散播的谣言正是崔桦所担心的事情,长得神似顾将军的人出现在了冀州,那么藩属头领若是知道了,定会瞒着周成率先来见自己,不论是不是纳达尔玛。
这个时候再给周成制造一点麻烦,那么他便有时间和纳达尔玛盘旋了。
前提是纳达尔玛对他没有杀心。
顾星舒的布局可谓精心策划,天衣无缝,然而他似乎遗忘了一个关键因素——远在帝都的段峦统。此刻,他正处于明处,每一步行动都未能逃过段峦统的锐利监视。甚至可以说,他对段峦统的势力根基了解甚少,不知其盘根错节之深。
接下来的几日他便拿着文祖福留给他的钱财大肆上街采购,不过三日顾星舒的阔气公子名声已经传遍了整个冀州。
正好顾星舒又借着这个机会让顺藤摸瓜去偷东西,而偷的还正是那冀州首富宋智的岳丈家里。
顾星舒交代,不论什么东西,厨房里的菜,书房里的字画,卧房里的衣服,反正见什么拿什么,拿回来直接交给崔桦与刘文韵,随便他们怎么处置。
很快此事引起了首富的不满,来到周大人府上让他帮忙捉贼。
周成少不了拿人家好处,所以即使现在段峦统交代过不要随意动兵,他还是派了几百名士兵帮首富家捉贼。
这晚,顾星舒吃过晚饭后上街散步,大概是突然想解手,于是去了一处偏僻的地方准备释放。然而还没等他走到地方,忽然眼前一黑,接着人便晕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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