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到陈桦英两人,顾逢安不愿再说话。两人就这样静默无言以对,直到兰嫂帮陈桦英捧着一堆东西从后厅绕进来。
陈桦英见顾逢安醒了,眉眼间温柔的笑意更甚,匆匆走到他旁边用手掌贴着他的脸,“真的好多了,小安,有没有谢谢先生?”
顾逢安脸一侧,避开她的手,“我不治病。”
他这副模样,分明是说不过就要大闹一场的光景。但是陈桦英只是轻叹一口气,搂着他说:“小安,先生医术好,你一定会好起来的,不用怕。”
未等顾逢安发作,对面传来轻轻的低笑,“原来还有顾少爷怕的东西。”
顾逢安微张的嘴紧紧闭上,势不两立地看着顾应识。兰嫂笑眯眯地把手里大大小小包装精致的东西全塞到顾应识身旁。
陈桦英还嫌太少,道:“先生,这些礼物是我们应该的,请你一定要收下。后面我再让手底下的人给你买些药材,你看看有没有什么比较难买到的。我们陈家底下也有不少中药材生意。”
顾应识随意扫了一眼,道:“有纸笔吗?”
兰嫂忙从书房里拿了几页纸和钢笔来。顾应识笔走龙蛇,眨眼间就写了满满半页纸,“这是药单,每日晚间三次,按照上面的煎熬制法,给顾小少爷准备药喝下。半年后再换药。”
陈桦英珍惜地把纸铺平收起,还没说多一句话,顾应识却道:“顾少爷既然醒了,那我也先走了。”
他隔着面具轻飘飘地看了顾逢安一眼,“希望下周顾少爷能如约而至。”
兰嫂送他回来,看着地上一堆东西,为难地说:“太太,那这些怎么办?”
陈桦英:“先收起来吧,先生不收这些,那我们以后多看看有没有什么也能帮到人家的。”
她准备这些,并不单单只是为了答谢,早上见那屋里全是草药,也没什么私人用品,看得出来先生生活应该比较简陋。或许是身为母亲的感性,她单方面想多照顾点这位年轻人。莫说萍水相逢,人与人的缘分,有时初见时就确定了。
一直看着的顾逢安突然道:“他不要这个,可能是想要更好的吧。”这种人,他早就见怪不怪了。
顾应识拒绝了顾家准备的车辆,回到家的时候几乎是掐着点。尽管如此,他仍一丝不苟,不慌不忙地净手,将书房里翻阅一半的书整齐地排列到该有的位置,这才打开电脑。
讯息准时准点弹窗出现,联系人名称“天应集团丰天应”,内容:“您好,我是顾神医介绍过来的,是季度先生?”
季度:“丰总,您找我是为了贵公司副总挪用五亿公款潜逃的事情?”
“你怎么知道?我从来没有和任何人讲过!”
“丰总别急,我知道他人在哪里,而且钱也可以拿回来。”
对面安静了几秒,然后才弹出一句话:“找个时间到我公司来一趟,我们面谈。”
屏幕微白的光芒照耀在顾应识身上,他停顿了一下,“不用了丰总,我暂时在国外。您放心,我想要的东西只是丰应的一点股份而已。”
“……”对方没有再回应。
顾应识有所预料地关闭电脑,慢慢漆黑的屏幕上,陌生的银色面具冷漠地和他对望着。他竟忘了脸上面具的存在。顾逢安将面具解下,锁进柜子里,走到日历旁,用红笔圈出下周顾逢安的治疗时间。
城堡般的白色建筑矗立,载满柳树的林荫路上,顾家的车辆姗姗来迟。因为发生了绑架事故,学校又添了几个安保公司,单是门口,就排排站了二十多个保镖。
顾逢安因为生病,已经将近一个月没有上学。他这几日虽然精神好了不少,脾气却越发古怪了,刘叔路上哄了他几句,也不见他有什么兴致说话,正想着趁进校前再叮嘱两句,没想到顾逢安刚下车,就碰见了那日的姜潮。
姜潮涨红着脸,羞愤不堪地低着头,被一个四十多岁的男人领着,站在校门,看见顾家的车就忙迎了上来,一看就是专程等顾逢安的。
男人俯身握住顾逢安的手,道:“顾少爷,我是姜潮的父亲,之前开学我们见过的……”
“松开。”顾逢安嫌恶地撇开手,转身不想理他,男人却紧追不舍。
“顾少爷,顾少爷。”男人急切地说,“之前是我们姜潮不对,我已经狠狠教训过他了。”
“爸!我们走吧!”姜潮屈辱地红着眼眶瞪着自己的父亲,身旁豪车如云驶过,顾逢安的脸越发冰冷。
随车而来的顾家保镖见势也过来拦着姜潮的父亲,姜潮怎么拉男人却也不为所动。
“顾少爷,咱们两家的合作,你再和顾总说一下。”男人越过保镖扯着顾逢安。
顾逢安这几日本就难看的脸色瞬间爆发,一把推开男人的手,“谈生意是我爸的事情,与我无关。”
“爸,我们走吧!”姜潮还在拉扯父亲,突然间,“啪”的巨响,**辣的巴掌猛然扇在脸上,姜潮连摇摇欲坠的泪珠都止住了,愣愣地看着父亲。
“别耽误爸爸正事。”男人严肃地说。
顾逢安嫌恶无比地让保镖扯开男人,微仰着脸,皱着眉看着姜潮被扇红的脸,道:“姜潮,本少爷不介意和你做朋友,之前说的那些话我知道你不是故意的,只要你别再替你爸爸传话了。”
姜潮捂着脸,看着父亲的一脸委屈突然转而恶狠狠地盯着顾逢安,“谁要和你做朋友,没有你,我才不会被爸爸骂呢,你们顾家了不起嘛!”
顾逢安倨傲地看着他,良久,恶劣地笑道:“我骗你的,谁会和你这种没出息的人做朋友。”
“好了,”刘叔皱着眉,不愿意顾逢安再和姜潮说话,对方那日骂顾逢安早点死的语句还在耳边回响,他对这个小孩没什么好印象,“少爷,咱们还是快进去吧。”
这所学校富家子弟云集,但是像顾家这样家大业大的屈指可数。之前马家可以说顾家平分天下,但后面顾家和陈家联姻后,马家比起顾家,也稍逊一筹了。这样的一所学校,最好的老师和最好的环境,进了校关进门来有多少龃龉,没人知道。
比寻常教室宽出几倍的课室里,特别订制的桌椅整齐地罗列着,还没上课的时分,短碎褐发的男生被几个比他更高大的男生拖拽着扯出教室,推到走廊边,身体半翻出栏杆,哭着喊叫着。
无人敢靠近的顾逢安坐在靠窗的位置上,不耐烦地操起手边的东西,朝走廊的人砸过去,“闭嘴。”
几个人愤怒地回头正准备发作,见是顾逢安,瞬间熄了气焰,讪讪地松开手,“顾少爷。”
短碎褐发的男生哭噎着跑回教室角落里,临近放学时,才敢走到顾逢安身边,颤颤抖抖结结巴巴地说:“谢谢……”
他的身形看起来比别人小些,头发微蜷,像混血儿。顾逢安站起来,居高临下地看着他,“走开,别挡着我。”
辛可嗫嚅着嘴,侧开身,目送着他离开。
今天是约好要去那个神医那里治病的日子,顾逢安肉眼可见的烦躁。平日里他情绪激动时便抽疼的心脏,今日却安静异常,因着这不习惯的感受,他更排斥到顾应识那里去了。
“少爷,我看那位神医先生,不像以前那些人。”刘叔道,“你为什么不喜欢他?”
刘叔从小看着他长大,和兰嫂一样,不比其他人是外人,自然什么话都可以说。
顾逢安抿紧唇不愿讲话。那个人太奇怪,身上的气息让他忍不住想亲近,这种感觉让他觉得危险。
他一进门就旁若无人,自顾自地把整个屋子巡了个遍。顾应识漠然地看着他,道:“顾少爷是来旅游的吗?”
顾逢安顺手拿起旁边的插花的花瓶,道:“这是路边五块钱买的吧,我妈送你的,你干嘛不收?”
顾应识拿他当时的话回他:“关你什么事?”
他端了与那日相似的黑色液体来,却只是放在桌子上,并没有让顾逢安喝下去,而是用命令的口吻道:“躺下。”
顾逢安非要去拿那药,“我把药喝了,你就可以交差了,不用做这些事情,反正我爸妈也看不见。”
顾应识薅着他的衣领就扯到沙发上,压着他让他平躺着,“顾少爷也不想逼我打麻药吧?”
顾逢安强硬地扭过脸,瞪着他。顾应识视若无睹,目光毫无感情地审视着他的眼睛。他这样的年纪,眼睛却隐约散布着灰色黑丝,顾应识的脸色更凝重了。
他微凉的手掌贴上顾逢安的脖子,顾逢安瑟缩了下。
“别动。”顾应识说道,不知在何处按压了两下,顾逢安突然浑身疼得猛然抽搐了一下,痛得屈起的膝盖乍然往顾应识冲去,顾应识如有所料地轻巧躲开,随后手掌挪到他的背部,隔着衣服停了几秒,然后松开他,淡淡地说,“起来。”
顾逢安:“你是骗子吧?”
顾应识理都没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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