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笙的目光一直无意识地追随着窗外那个骤然消失的狼狈身影,直到楚然彻底被人流吞没。她端着咖啡杯的手指微微收紧,指尖泛白。
夏薇还在对面说着什么,带着点玩笑和唏嘘,但南笙一个字都听不进去了。
刚才楚然转身那一刻,脸上瞬间褪尽血色的绝望和难以置信,像慢镜头一样在她脑海里反复回放。
她……都听到了?
这个念头如同冰水浇头,让南笙一直以来的从容和算计出现了一丝裂缝。她预想过楚然的各种反应,甚至期待看她痛苦懊悔的样子,但那应该是掌控之中的、带着胜利快感的观赏。
而不是现在这样——看着那个总是张牙舞爪又色厉内荏的女人,像被抽走了所有灵魂一样,失魂落魄地消失。
一股莫名的、强烈的恐慌和懊悔毫无预兆地攫住了南笙的心脏,比想象中更加尖锐。
她猛地站起身,椅子腿与地面摩擦发出刺耳的声响,打断了夏薇的话。
“笙笙?你怎么了?”夏薇惊讶地看着她骤然变色的脸。
南笙没有回答,甚至来不及解释,她一把抓过旁边的包,不顾一切地冲出了咖啡馆,朝着楚然消失的方向追去。
“楚然!”
“楚然!”
她拨开人群,焦急地四处张望,寻找着那个熟悉的身影。心跳得又急又乱,一种即将彻底失去什么的预感让她前所未有地慌乱。
终于,在一个僻静的街角,她看到了那个蜷缩在墙角的、微微颤抖的身影。
南笙的脚步猛地顿住,心脏像是被狠狠揪了一下。她放缓脚步,慢慢走过去。
“楚然……”她的声音带着自己都未曾察觉的干涩和紧张。
听到她的声音,那个蜷缩的身影猛地一僵,然后,极其缓慢地,抬起了头。
楚然的脸上泪痕交错,眼睛红肿得厉害,但此刻,里面却没有了之前的崩溃和绝望,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死寂的、冰冷的平静。那种平静,比歇斯底里更让南笙感到心惊。
楚然看着她,眼神陌生得让南笙感到窒息。
然后,楚然扯动嘴角,露出了一个极其僵硬、甚至可以说是怪异的笑容,声音沙哑却清晰地说道:
“非常感谢南小姐……给我上的一课。”
南笙的心猛地一沉:“楚然,你听我解释……”
“解释什么?”楚然打断她,声音平静无波,却带着一种刻骨的寒意,“解释您是如何精心设计,看着我像个傻子一样一步步沦陷?解释您是如何享受这场报复的快感?还是解释您刚才对我闺蜜说的那些话,其实都是玩笑?”
她每说一句,南笙的脸色就白一分。
楚然扶着墙壁,慢慢地、有些吃力地站起身。她拍了拍衣服上的灰尘,动作缓慢却带着一种决绝的意味。
她看向南笙,那双曾经盛满迷恋、慌乱、甚至希冀的眼睛,此刻只剩下一片荒芜的灰烬。
“让我认识到了自己的……”楚然顿了顿,仿佛在寻找一个合适的词,最终,她轻轻吐出,“……愚蠢和可笑。”
“也让我彻底看清了,”她的目光像冰冷的刀子,一寸寸刮过南笙的脸,“您是一位多么……出色的演员和猎人。”
“恭喜您,南小姐。”楚然微微颔首,动作带着一种夸张的、近乎表演般的礼貌,“您报复得很成功,很彻底。我输得心服口服。”
说完,她不再看南笙一眼,挺直了那仿佛随时会折断的脊背,转身,一步一步,异常平稳地朝着与南笙相反的方向走去。
没有哭闹,没有质问,没有纠缠。
只剩下全然的死心和冰冷的距离。
南笙僵在原地,看着楚然那决绝的、毫不回头的背影,伸出的手停滞在半空中,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楚然最后那个眼神,那句“谢谢”,比任何激烈的指责都更让她感到刺痛和……恐慌。
她赢了。
她成功地报复了,让那个抢走她丈夫的女人付出了真心又被彻底碾碎的代价。
可是为什么,心里没有半分快感,反而像是破了一个大洞,呼啸着灌满了冰冷的寒风?
南笙第一次清晰地意识到——
这场她自以为掌控一切的报复游戏,或许从一开始,她自己也早已深陷其中,而不自知。
而现在,游戏结束了。
她好像,也输掉了某些……无法估量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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