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之后的一段时间，对楚然来说如同踩在云端。她沉浸在一种不真实的、巨大的幸福和忐忑中。南笙没有再过分逼近，却保持着一种若有似无的联系，一条短信，一个偶遇的眼神，都足以让楚然心跳加速一整天。她几乎快要相信，或许命运真的给了她一次修正错误的机会，用一种离奇的方式。
直到这天下午。
楚然鬼使神差地又去了那家她们常“偶遇”的咖啡馆，想给南笙一个“惊喜”，或许还能“恰好”碰到她。
她快到门口时，恰好透过玻璃窗看到南笙和她那个律师闺蜜夏薇坐在老位置。楚然下意识地停下脚步，藏身在一棵绿植后，心跳因为即将见到南笙而微微加速。
她正准备调整表情走过去，却隐约听到了自己的名字。
是夏薇的声音，带着几分戏谑和好奇：“……所以，那个小作精楚然，现在是真的彻底栽你手里了？我看她看你那眼神，都快拉丝了。”
楚然的心猛地一跳，脚步钉在原地。
然后，她听到了南笙的声音。那声音依旧清冷好听，此刻却像淬了毒的冰针，一根根扎进楚然的耳朵里，扎进她的心里。
“不然呢？”南笙的语气带着一种轻慢的、近乎残忍的笑意，“真以为我会对她那种抢别人老公、脑子里除了名牌包就只剩嫉妒的女人感兴趣？”
楚然的血液瞬间冷了下去，四肢冰凉。
夏薇似乎笑了声：“你也够狠的。让她爱上你，这报复可比直接让她滚出顾家狠多了。杀人诛心啊姐妹。”
“她抢走的，不过是我不要的垃圾。”南笙的声音冷了下来，带着清晰的嘲弄，“但她享受了不该属于她的东西，总得付出点代价。看着她那副自作多情、患得患失的蠢样子，不是很有趣吗？”
“让她心动，也在你的计划之内？”夏薇问。
“计划？”南笙轻笑一声，抿了口咖啡，“谈不上计划。只是她太好懂了，稍微给点模棱两可的信号，就自己扑上来了。省了我不少事。这种被宠坏又空虚的小女孩，最容易产生这种不合时宜的妄念了，不是吗？”
每一个字，都像一把钝刀，在楚然的心上反复切割。
原来……是这样。
所有的温柔，所有的暗示，所有的“下次”，所有的靠近……全都是假的！
是一场处心积虑的报复！
一场针对她最脆弱、最不堪一击的真心的，凌迟般的报复！
原以为她也对自己有同样的感觉！
居然是这样…也是，那个女人怎么会喜欢自己？一个抢了她丈夫、肤浅又恶毒的小三？
巨大的荒谬感和毁灭性的疼痛瞬间击垮了楚然。她眼前一阵发黑，几乎站立不稳，猛地伸手扶住旁边的墙壁，才没有摔倒。
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痛得她无法呼吸，比当初得知南笙和顾衍之离婚时，痛上千百倍。
咖啡馆里的谈笑声还在继续，她却一个字都听不清了，耳朵里只有自己血液冷却和心脏碎裂的声音。
她竟然真的相信了……竟然真的可悲地动了心……竟然还在为那份“不该有的感情”而愧疚挣扎！
在南笙眼里，她自始至终，都只是个跳梁小丑。
楚然死死咬住自己的嘴唇，尝到了血腥味，却感觉不到丝毫疼痛，因为心里的痛已经盖过了一切。
她缓缓转过身，一步一步，踉跄地离开那个让她彻底心碎的地方。
阳光依旧明媚，她却觉得浑身冰冷，如坠冰窟。
不知道走了多久，直到一个僻静的街角，她才终于支撑不住，背靠着冰冷的墙壁，缓缓滑坐在地上。
眼泪无声地汹涌而出，比任何一次都要汹涌，却发不出丝毫声音。那是绝望到极致的哭泣。
她输了。
输得一败涂地。
不仅输掉了抢来的虚假繁荣，更输掉了自己仅剩的、可笑的真心。
“南笙……”她哽咽着，对着空气，发出破碎的低语，“你赢了……”
“你彻底赢了……”
声音里充满了无尽的痛苦、绝望和一丝扭曲的……认命。
她蜷缩在角落里，像一只被遗弃的小兽，独自舔舐着鲜血淋漓的伤口。世界在她周围喧嚣，却仿佛与她再无关系。
原来从天堂坠入地狱，只需要 overhear 一段对话的距离。
而咖啡馆内，南笙端起咖啡杯，目光不经意地扫过窗外那个仓惶逃离、最终消失在人流中的背影，眼底掠过一丝极快、极复杂的情绪，快得连对面的夏薇都没有捕捉到。
然后，她垂下眼帘，遮住了眸中所有翻涌的思绪，将杯中已然微凉的咖啡，一饮而尽。
苦涩的滋味，在舌尖久久蔓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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