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小良无语,她虽刻工一流,可这种菜的本事实在是端不上台面。她的萝卜能长这么大,全靠自己生命力顽强。。不然她也不会种了一地的萝卜。
远处却突然跑来一个十五六岁小姑娘,秦小良方要介绍自己的萝卜,那小姑娘却一股脑儿跑到李辰舟面前,脸羞地通红道:“这位,公子,敢问怎么称呼啊?”
李辰舟冷着脸,问道:“你有椅子不?”
“啊?”那小姑娘一个紧张,没听清楚。
“你,有椅子不?”
小姑娘连连点头,飞快地跑到自家摊位,从她爹屁股底下将椅子搬了过来。
李辰舟点了点头,从袖中掏出雪白的巾帕,自己擦了擦,便一屁股坐了上去,再也不说话了。
小姑娘:“。。。”
秦小良:“无耻。”
萝卜卖不出去,秦小良蹲在一旁,只能无聊地抠手指。
李辰舟坐了半晌,打了个哈欠道:“今日太阳晒够了,我们回吧。”
转脸却见秦小良手中拿着刻刀,正在专心致志刻一只白萝卜,那白萝卜已然刻成了一只小兔子的模样,那小兔子身上毫毛毕现,栩栩如生,煞是可爱。
好一把刻刀!好一手刻工!
见李辰舟看来,秦小良躲闪不及,忙一口咬掉了小兔子的头!腮帮子塞的鼓鼓。这萝卜长的不好,吃起来也干瘪乏味。
李辰舟眯了眯眼睛道:“你这刀倒是锋利。”
“那当然,这刀能刻石削金,可是我们家祖传的。”秦小良得意地道。
“这么锋利的刀,你有几把?”
“两把,你以为这种刀随处都是吗?”
“随身带着?”
“一直带着。”
“哦。”
“怎么了?”
“没什么,我只是想大概你杀连弩用的也是这两把刀。”
“呕~~”
秦小良瞬间将嘴中的萝卜全都吐了出来,连带着早上吃的饭。她怎么忘了这茬,杀人的恐惧这些天一直纠缠在她的梦中,这两天方才淡下来一些。
“李辰舟!!”
却见李辰舟嘴角微扯,似乎在微微发笑,只是一瞬间就消失不见了。
这人原来也是会笑的?秦小良甚至有些怀疑这是自己的错觉。
李辰舟又问:“你家除了刻石头,还喜欢编竹子?”
“啊?”秦小良不明所以,这是哪跟哪?
“比如说编些篮子啊,箧子,筐啊,筲…之类的。”
为何说到筲字故意停顿了一番。
秦小良:你到底在说什么!
一旁的曹结巴居然已经开始收拾东西,他同情地拿起剩的最后两只萝卜给小良道:“给给你,好吃的。”
秦小良怒道:“我才不要你的东西!”
“当当当!”远处突然传来敲锣打鼓的声音,一群人吵吵嚷嚷地,都奔着那处去了。
有热闹瞧,曹结巴嗖地一声冲出去了。
秦小良要守着萝卜不能走开,站在原地够长了脖子也只看到前方人头攒动,却看不见发生了何事。
她方要让李辰舟留下来看东西,她去凑凑热闹,可还没开口,李辰舟却先开了口:“你可以收拾收拾回家去了。”
“我才不,我要看热闹去。”秦小良叉着腰道。
“我觉得你不会想要去看热闹。”
“为何?”
“这敲锣打鼓的声音,乃是官府衙役的专用。”
“什么!”一听官府二字,秦小良心虚起来,之前村长说县太爷气急败坏,誓要抓住毁碑之人!这云浮镇的事这么快就找到她了!
秦小良也顾不得地上的萝卜,只是嘱咐道:“待会务必记得把卖剩下的萝卜和车都运回去,我先走了。”
李辰舟一动不动,过了半晌微微咳嗽了一声,远处秦小良如兔子一般跑地飞快,不由冷了目光。
他站起身慢腾腾往那热闹处行去,那是镇上的一处告示栏,周围里三圈外三圈围了许多人,他隐在人群身后,见那告示处张贴着一张崭新的三尺见方的告示。
几个穿着深红织纹锦袍的官差腰佩澄光瓦亮的宝刀,手中各拧着锣鼓,在敲敲打打。
居然是“大谁河”!
这些人一向只听命于老头子在暗中行事,行刺探侦查事,朝中众臣无不忌惮,连几位皇子都对他们客客气气的,怎么如今像个县衙里的捕快一般,出门吆喝来了。
看来老头子也被逼急了,不得不派出“大谁河”来寻他。
李辰舟摸了摸怀中小小的硬疙瘩,他不过在西莽的辞别宴上略施小计便拿走了这西莽的传国之宝。
如今就是这一方小小麒麟印,弄的整个西莽和新朝朝廷一团乱麻。
“各位父老,各位乡亲,请看过来,官府正在寻一位重要的公子,若有能提供其线索者,赏银一千两。若有遇到那位公子者,万不可伤害,请一定好生伺候,官府日后必有重谢!”
说着那几个穿着锦袍的“大谁河”竟是对着众人抱拳行礼了一通。
那告示上果然画着一个俊俏公子,发髻高耸,玉钗盈冠,光看画像就觉着满身贵气,画的正和李辰舟有八分相似。
李辰舟目色冰冷道:“画的如此丑陋,待本王回去了,该要好好赏赏这位画师。”
众人对着那画像指指点点一顿指指点点。
曹结巴看着看着,突然叫起来:“啊!”
一个“大谁河”耳朵尖,立马转过来身来抓住他道:“这位大哥难道见过这位公子?”
曹结巴激动地面色通红,指着那画像道:“这这这,小小。。小。。良。萝卜。。”
他结结巴巴话还没说完,突然觉得膝盖一痛,扑通一声跪了下来。
那“大谁河”满面失望,松了手道:“不是叫小良萝卜。”
曹结巴欲要解释,可惜越紧张越结巴,他舌头还没打完转,却突然又有一人举起手来道:“我见过他!”
李辰舟一愣,看着那个举起手的人,年纪约莫二十多岁,面目很陌生,只是两颊泛着可疑的坨红。
那人身体晃了一晃才道:“若我说出这位公子的消息,真的会有千两赏银?”
李辰舟放下手腕,默默扣动腕上的机窍,他在其中放了几枚小石子,方才打曹结巴的便是用的此法。
那“大谁河”点头如捣葱,上前一步就对那男子作揖道:“烦请这位兄弟告知,在下感激不尽。”
那人翻了翻眼睛回忆道:“我确曾见过他,那时候他左拥右抱了好几个漂亮的娘子,喝的醉醺醺,手上还抓着只肥大的烤鸡!一口喝酒,一口吃鸡,一会又搂搂小娘子。。”
李辰舟:“。。。”
那“大谁河”面色由红转黑,咬牙问道:“这是在何处?”
“在春风楼啊!公子哥嘛,不都喜欢去春风楼里快活!”那人嘿嘿笑道,“前些日子我去春风楼里送酒,正见他青天白日的,自己从外面搂了一个娇俏的小娘子,火急火燎地就要进去办那要事。我还道那。。”
“啪!”一记响亮的耳光响起。
那人话还未说完,被这一记耳光打的滴溜溜转了一圈,一屁股摔到了地上。
那“大谁河”大是后悔,这才发现此人乃是个酒鬼,自己居然听信于他,任由他满嘴的胡言乱语到此时,若是传了回去自己怕要遭殃。
想及此,他心中更怒,“刷”地一声抽出腰侧宝剑来架到那醉鬼的脖子上道:“公子如此尊贵之人,半点不染尘埃,岂可由你亵渎,若敢再如此胡言乱语半句,休怪官爷爷我刀下无情。。”
那人酒被吓醒了一半,不想银子没拿到,刀倒先架上了,忙爬起来跪在地上磕头道:“我错了我错了,官老爷饶了我。。。”
那“大谁河”抽回剑来,这才黑着脸对一旁的曹结巴道:“你方才要说什么,慢慢说。”
见到那酒鬼的遭遇,曹结巴咕咚咽了口口水,脸色吓得煞白,眼见那官差皱了眉头,他忙举起手中的白萝卜道:“没,没,没。。官爷要要买。。萝卜。。不?”
那几个“大谁河”当真是气的不轻,贴完告示就敲锣打鼓往下一个镇去了。
众人看罢热闹,也四处散去了。
李辰舟松了腕上机窍,一阵为不可察的劲风呼啸而过,那画像瞬间扭曲变形,再看不出原来的面目。
李辰舟点了点头满意地走了。
“我可不急着回去,这里山青水秀,还有一帮傻子做陪,正好让我好生休息一番。如今就让那些人该着急的着急,该得意的得意去。”
“只是可惜,身上一文钱都没有,当真是可怜。”
他走到摊位,见地上一大口袋的萝卜还完完整整地放着。遂朝远处招了招手。
曹结巴被他召唤,期期艾艾地上前来。他方才要告发此人,此刻反而有些心虚。只是仔细一看这人,似乎越看越与那画像相似。
“把这些萝卜全卖光,不卖光不许回家。”
曹结巴:“啊???凭什么!”
“我想那些凶神恶煞的官差还未走远,要不我去告诉他们,其实你知情不报?”
“别别别。。”曹结巴苦着脸道,“我我我。。我卖。。。”
“卖完记得把车推回去。”
曹结巴:我怎么又给秦小良打工了!不,这回居然是给秦小良的长工打工!而且连工钱都没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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