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迟姐,你认识她吗?”林舒小声问道,好奇地瞥了一眼祁桉消失的方向,似乎还在为对方那种极具冲击力的容貌和气场感到震撼。
“不认识”温迟回答得很快,语气没有任何起伏,她重新蹲下身,不顾祁桉的“提醒”,执意抽出了那本深褐色的、没有标题的书。
书很薄,封面空白。
翻开,里面大部分页面也确实是空的,但在中间某一页,有用极淡的、几乎褪色的墨水写下的一行小字,笔迹凌乱:
【笑容是饵食,情绪是养料,它们畏惧真正的空白】
真正的空白?温迟的目光在这行字上停留了片刻,这是什么意思?警告?还是线索?它畏惧什么?
“空白……”她无意识地低声重复了一句。
“什么空白?”林舒没听清,凑过来看,却发现那本书几乎全是空的,“咦,真的没什么内容啊,那个奇怪的女人没说错”
温迟合上书,将其塞回原处祁桉没说错,但这有限的“错误信息”反而可能更重要。
她没有向林舒解释自己的发现,只是站起身,“走吧”
回到小队中间,其他人也并无太大收获,图书馆里的书似乎都被“净化”过,内容高度统一,全是宣扬幸福快乐的鸡汤文学。
刘博试图查找镇志或历史记录,一无所获,赵建国和李强则更关注图书馆的布局和出口。
孙倩对着几本封面漂亮的书摆拍了几张“安静阅读美照”,尽管手机依旧没信号,陈皓则干脆在某个角落打起了瞌睡。
离开图书馆时,温迟注意到那位管理员老太太依旧保持着完美的微笑,但她的目光似乎在他们一行人身上多停留了几秒,尤其是……在自己身上?当温迟看回去时,对方又自然地低下头,整理着桌上的表格。
是错觉吗?还是说,因为祁桉主动接近了自己,导致她也受到了额外的“关注”?
接下来的“推荐活动”——公园散步,同样令人窒息。
公园美得如同明信片,但每一个散步的人,每一个坐在长椅上的人,都像上了发条的人偶,带着不变的微笑,说着内容空洞的赞美之言。
温迟拿着系统分配的画板和铅笔,扮演着她的“写生画家”角色,她选了一个能俯瞰部分小镇广场的角度,坐下,目光冷静地扫过下方的“幸福”景象。
她没有画那些虚假的笑脸,也没有画那些鲜艳的建筑,她的铅笔在纸上移动,勾勒出的却是阴影。
建筑物投下的过于规整的阴影、树木间交织的暗处、以及那些居民笑容背后,在她想象中可能存在的、扭曲的轮廓。
她的画风冷峻而写实,带着一种解剖般的冷漠,与眼前明快的世界格格不入,她专注于笔下的线条和明暗,仿佛要通过这种方式,撕开那层华丽的油彩,窥见底下的真实。
张涛溜达过来看了一眼她的画板,嘴角抽了抽:“呃……温迟姐,你这画风……挺别致啊”
他实在没法把画板上那一片阴郁的构图和眼前阳光明媚的公园联系起来。
温迟头也没抬:“写实”
张涛:“……”他默默走开了,决定离这个看起来就很不好惹的酷姐远点。
温迟并不在意别人的看法,绘画是她少数能沉浸进去、暂时隔绝外界的方式之一。在勾勒那些阴影线条时,她的思维也在飞速运转。
规则,微笑,警告,矫正。
饵食,养料,畏惧空白。
祁桉,项链发热。
这些碎片化的信息在她脑中盘旋、碰撞,她尝试将它们拼接,但缺乏最关键的连接点。
午餐依旧是玛格丽特大婶的“爱心投喂”,这次是色彩斑斓的“彩虹意面”,甜得发腻。
温迟只吃了两口就放下了,她注意到李强几乎没动,赵建国也只吃了一点,刘博则似乎在分析面条的成分(但愿他不会分析出什么奇怪的东西),陈皓和孙倩吃得较多,林舒和张涛则是硬塞。
食物的影响似乎因人而异。
下午,系统没有新的推荐活动,众人决定分头行动,扩大搜索范围,但约定必须两人一组,日落前回旅舍汇合。
温迟自然和林舒一组,她们选择沿着小镇边缘探索。
越往边缘走,那种完美的“幸福感”似乎变得稀薄了一些,房屋不再那么崭新,色彩也有些褪色,甚至偶尔能看到一两家关着门的店铺,橱窗灰暗。
“这里好像……正常一点了?”林舒小声说,似乎松了口气。
温迟没有回答,她的目光被路边一栋看起来废弃已久的小屋吸引了,小屋的窗户破了,门口堆着一些枯枝败叶,与小镇整体的光鲜亮丽极不协调。
更重要的是,她脖颈间的项链,再次传来了微弱的温热感!
这一次,感觉比之前两次更清晰一些。
“在这里等着”温迟对林舒说了一句,然后毫不犹豫地走向那栋废弃小屋。
“温迟姐!危险!”林舒急忙压低声音喊道。
温迟没有理会,她的好奇心或者说是,探究生存线索的本能压过了潜在的风险。
她小心翼翼地推开吱呀作响的木门,一股陈腐灰尘的气息扑面而来,屋里很暗,到处是蜘蛛网和倒塌的家具,但吸引温迟注意力的,是墙壁。
墙壁上布满了刻痕和残留的字迹,大部分已经模糊不清,但依稀能辨认出一些碎片:
“都是假的……”
“笑……不能停……”
“害怕……”
“救……”
而在墙角最深处,有一行用某种深色颜料写下的、更加清晰的大字:
“不要被它们听到你的哭声!”
它们?是指居民?纠察队?还是……别的什么东西?
这些残留的痕迹,是过去被困在这里的人留下的?这就是“真正的空白”所指向的?那些不被允许存在的负面情绪和恐惧?
她拿出手机,快速将墙上的痕迹拍了下来。
就在她专注于拍摄时,门外传来了林舒刻意提高的、带着一丝惊慌的说话声:“您好!我们、我们就是随便逛逛迷路了!”
温迟眼神一凛,立刻收起手机,闪身躲到一堵破败的隔断墙后面。
脚步声接近门口,不是林舒的。
“迷路了?”一个甜腻的声音响起,是玛格丽特大婶!她怎么会出现在这么偏僻的地方?
“哎呀,这边可不是什么好玩的地方,又脏又破,快跟大婶回镇中心吧,新品‘欢乐蛋糕’还剩一些呢!”
她的声音依旧热情,但在这荒废的环境里,显得格外诡异。
“不、不用了……”林舒的声音发抖。
“要的要的,来了溪木镇,就要开开心心的嘛!”玛格丽特大婶的声音带着一种不容拒绝的坚持。
温迟屏住呼吸,从墙壁的缝隙看出去。玛格丽特大婶站在门口,背对着她,正“热情”地拉着林舒的胳膊。
而大婶的另一只手,垂在身侧,手指却异常地、缓慢地蜷缩着,指甲似乎变得又黑又长,轻轻刮擦着她那条沾着面粉的围裙,发出极其细微的、令人牙酸的“沙沙”声。
温迟的瞳孔微微收缩。
林舒吓得几乎要瘫软,被半强迫地拉着转身。
温迟没有动,现在出去,不仅救不了林舒,很可能自己也会暴露,她冷静地评估着局势。
幸好,玛格丽特大婶似乎并没有进入小屋的打算,她只是要将林舒带离这个“不幸福”的区域。
她拉着林舒,一边说着甜蜜的话语,一边朝着镇中心的方向走去。
直到脚步声远去,温迟才从藏身处走出来,她走到门口,看着两人消失的方向,眉头微蹙。
玛格丽特大婶……似乎不仅仅是热情的居民那么简单,她那瞬间异变的手指是什么?维护“幸福”的另一种形态?
她低头,看向自己的项链,温热感正在逐渐褪去。
这个小屋,以及玛格丽特大婶的及时出现,都印证了它的某种预警作用。
温迟最后看了一眼墙角的警告,转身离开了这个废弃小屋,她没有立刻去追林舒,而是绕了另一条路返回旅舍。
当她回到旅舍时,林舒已经回来了,正脸色惨白地抱着水杯发抖,孙倩在旁边略显敷衍地安慰着她。
其他人也陆续回来了。
“温迟姐!”林舒看到她,像是看到了救命稻草,“刚才吓死我了!那个大婶她……”
“嗯”温迟打断了她,示意她不要再公共区域多说,“没事就好”
林舒似乎明白了什么,闭上了嘴,但眼神里的恐惧未褪。
赵建国看向温迟,用眼神询问,温迟几不可查地微微摇了摇头,示意晚点再说。
其他人的探索同样收获甚微,更多的是加深了这里的诡异感,张涛和赵建国试图和居民聊天,得到的永远是标准答案。
李强观察了小镇的边界,发现远处似乎有浓雾弥漫,无法离开,刘博则对小镇的植物产生了兴趣,怀疑香气有问题,但无法证实。
晚餐时分,气氛更加凝重,第三天即将到来,最后的期限逼近,而他们对于如何“幸福地度过”依旧毫无头绪,反而发现了更多令人不安的细节。
温迟吃得很少。
她靠在椅背上,目光再次扫过餐厅里那些微笑的居民,脑海中回想着小屋墙上的字迹、玛格丽特大婶异变的手指、祁桉深不见底的眼睛、还有项链的每一次发热。
笑容是饵食,情绪是养料。
它们畏惧真正的空白。
不要被它们听到你的哭声。
真正的空白……是否意味着,像她这样情感缺失的、内在近乎“空白”的状态,反而是一种优势?或者是一种……它们所“畏惧”的东西?
而她笔下所画的那些阴影,是否才更接近这个小镇的真相?
她下意识地摸了摸口袋里的手机,里面拍下的证据像一块冰冷的石头。
第三天,一定会发生什么。
而她有一种预感,那个叫祁桉的女人,一定还会再次出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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