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东的悦来客栈开在城门口,是往来客商最喜欢驻足留宿的地方。
到了饭点儿,店里的客人越来越多。
一个卖花女,身形消瘦、荆钗裙布,手里提着的花篮装满了不知名的花,虽没有牡丹的艳丽,芍药的娇艳,却也别有一番风味。
她一边喊着“卖花了,卖花了!”一边往有青年男女的桌边走。
她从花篮里拿出一枝花递给一位男子“公子,给身边的小娘子买朵花吧,愿她人比花娇。”小娘子听了卖花女的话,脸上一红,真是应了那句人比花娇。
这男子看着眼前害羞的小娘子先是一愣,随即心情大好地掏出数文钱换来了那朵花,送予身边人。小娘子的脸更红了,嘴边的笑意却越来越大。
卖花女如法炮制,很快花篮里的花卖出去了大半。
正当她准备转战下一站时,却被坐在窗边的几个男子叫住,“卖花的,你为何不问我们哥几个要不要花啊?”
卖花女闻声望去,那几个男子都是锦衣玉袍,腰间的荷包鼓鼓的,脸上的表情贱贱的,一看就是各家的纨绔子弟。她不愿与他们纠缠便当做没听见,转头接着往门口走。
其中一个纨绔看到卖花女竟然不理会他们,快步上前拦住了她“诶,我说你这卖花的,听不见哥几个叫你吗?还是不给哥们儿面子?”
“不敢不敢”卖花女嘴里回着不敢,身子却依旧往门口挪。
纨绔气的一把夺下她的花篮,扔在地上连踹带踩,“我让你不卖我花,我让你不卖我花。”
眼看朵朵娇艳欲滴的花朵被摧残殆尽,卖花女却不动声色地往门口挪,她只想离开这是非之地。
可惜刚起步就被人拽了回来。“你还想跑?!”另一个纨绔一看卖花女要跑立刻给抓了回来。
那踩花篮的纨绔越想越气直接一把掐住卖花女的脖子“我就想买朵花,你就偏不卖我,还想跑,跑啊,你倒是跑啊!”他的声音越来越高,手劲越来越大,卖花女已经被他掐的喘不过气了,她用力拍打纨绔的手想要挣脱,可惜力不从心,慢慢的手上动作越来越慢,打他的力气越来越小,眼看着这卖花女就要魂归西天。
突然从门外传来了一声“住手!”像是破晓的阳光打破了黎明的黑暗。
来人正是那“飞身青年”他极速跑到二人身边帮着卖花女掰开纨绔的手。
见来人“欺负”自家人,其他几个纨绔一起挥拳准备教训青年。
在他们的拳头即将揍到青年的时候,从大堂中央突然飞起几支筷子,不偏不倚全部砸向纨绔们的手腕处,他们疼的嗷嗷直叫。
环顾四周竟然找不到那掷筷之人,哥几个知道碰到了高手,立刻四散逃走。
原本抱头等待挨打的青年不明所以地站起身,突然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那不是我的恩公嘛,一定是他救了我!青年激动的奔向恩公。“恩公,我终于找到你了,今天我一定要好好感谢你!”
卖花女此时也走了过来,给两位公子行了大礼“小女子,谢过二位恩公。”
青年刚想回话,却被清冷公子抢了先“如若我们不出手,这出戏你准备如何收场?”
卖花女闻言先是一惊,随即掩嘴轻笑:“看来我的功夫还是不到家啊,这么快就被发现了。”她走到清冷公子身边坐下仔细的打量他,问道:“公子是如何发现的?我又是哪里出了纰漏呢?”
“你的易容术虽然惟妙惟肖真假难辨,但你既然扮成卖花女就应该知道,花是你的收入来源,看到有人毁花,你居然不理不睬,很难不让人生疑。再加上你用力掰开那纨绔的手时,为了掩饰你会武功,只能硬掰,用力过猛以至于让手部皲裂的伪装挣开了缝,才让我发现了端倪。”说完便举起了卖花女的手,果然手背处有翘皮的痕迹。
卖花女急忙收回自己的手,并用衣袖遮盖起来,掩饰尴尬。
“恩公,你好聪明、好厉害啊!”清冷公子一针见血地点出了卖花女的失误,让青年对他的敬仰之情又重了几分。“姑娘的易容术也是出神入化啊,我是一点也没有发现。”这位青年是懂端水的。
“哈…哈…果然是英雄出少年!”这时从内堂走出来一位精神矍铄的白发老人。观年龄约莫七旬有余,可他声如洪钟,步履轻盈,更似壮年。
见老人朝这边过来,卖花女赶紧起身站好,对老人行大礼“师父!”
老人摸着自己的白胡须,得意洋洋地说:“丫头,为师说的没错吧,我大盛人才济济,你那点小把戏,还是太嫩了。”
卖花女不服气的冷哼一声:“我不服气!”
见自己的宝贝徒弟生气,老者赶忙安抚她“丫头,不气,大不了我们再赌一局。”
说完不等卖花女回话便转向了清冷公子“这位公子,适才是我给徒儿的测试,很显然她失败了。现下老夫有个不情之请,可否请你与她再赌一局?不论输赢,老夫必有重谢!”
“千面叟的要求,在下怎敢推辞!”清冷公子想都没想就答应下来。
被对方看破身份的老者也不觉吃惊,从怀里掏出一个似铁非铁的薄片,放到对方面前:“这便是谢礼。”
看到师父把压箱底的好东西拿出来了,卖花女更加不服气“师父,你怎么能把‘传声’给他呢?”
“因为师父更疼我啊!”从身后传来与卖花女相同的声音。师徒二人看到竟然是飞身青年无师自通的掌握了“传声”的用法。
千面叟当下便起了爱才之心,忙问道:“小兄弟,姓甚名谁,师承何处?可愿拜我为师?”
“我叫晓轻寒,住在城南,我没有师父,只是喜欢除了科举之外的所有东西,这‘传声’我在一本《异形录》中见过,刚刚自己摸索了一下便把它的用法猜出了个大概。”
原来“飞身青年”是那富甲一方城南晓家的独子。据说他除了不读和科举有关的书,旁的书他都是如数家珍,难怪会知道“传声”。
知道了晓轻寒的姓名,千面叟转身询问清冷公子的身份。清冷公子只道自己叫白雨眠,无功名、不从商,就是个平凡人。
两位都自报了家门,千面叟也让卖花女说出了自己的姓名。
“我叫李新月,是初一生的,我娘说初一就是新月,我的名字就是这么来的。”
至此,几位算是互相认识了。
在千面叟的调谐下,白雨眠与李新月达成了对赌协议——三日后,李新月会以新的面貌出现在中央大街上,如果白雨眠能在人群中认出她,那她就给白雨眠当三个月丫鬟,任凭差遣。若是认不出,千面叟就同意让李新月自由闯荡江湖。
约定已成,千面叟就带着徒儿离开了。
晓轻寒点了一桌子的菜答谢恩公,同时问出了心中的疑问:“恩公是如何得知那位老者是千面叟的?传言,没人见过他的真容啊!”
“那老者的尾指是断的,虽然用接骨易容之术掩盖,但用起来却不灵活,这就印证了千面叟为爱断指的传闻。再加上那姑娘的易容术如此精湛,千面叟的身份也就不难猜了。”
“我对恩公的敬仰,犹如滔滔江水!”晓轻寒今天干的最多的就是拍马屁。
“我不老,不想当恩公,你叫我白雨眠就行。”
“不行,不行,你救了我两次,怎能直呼你的名讳呢。”晓轻寒想了一会儿,突然一拍大腿“有了,不如我们结拜,你当我大哥,我给你做小弟,好好孝敬你!”
孝敬?!白雨眠觉得自己的年龄是越来越大了,有些哭笑不得,但他也真心想认下这个弟弟。
于是二人请店家支起香案,禀明天地,结下了八拜之交。“传声”也被白雨眠当作兄长给幼弟的见面礼送予了晓轻寒。
三日后,是白雨眠与李新月的对赌之日,也是西南城郊送子娘娘庙的“送子娘娘诞”。
送子娘娘庙原本是一座名不见经传的尼姑庵,自从两年前突然出现了一尊纯金打造的送子娘娘雕像后,凡是来拜过送子娘娘的妇人,只要得到送子娘娘的神谕留宿庵中三日,不多久就会怀孕,屡试不爽。
因此尼姑庵也更名为送子娘娘庙。并把送子娘娘现身那日定为送子娘娘诞,举办大型祭祀活动感谢送子娘娘。
据说这天能被送子娘娘选上的妇人会比平日里还多。想要神灵赐子的妇人都会在这天加入祭祀活动,非常热闹。
祭祀活动从卯时开始游行,起点从中央大街的正中心,饶北、东、南三城从西城门出直至送子娘娘庙。午时在庙内举行正式仪式。
游行队伍的最前方是八位庙中辈分最高的师太护送的安放送子娘娘雕像的花车。之后是九对约莫十来岁的童男童女,他们每人提一个食篮,里面放着各种贡品,队伍的最后面是今天要去庙里祈福的各位精心打扮的妇人,她们每个人的心中都满怀希冀想要神灵赐予她们一个属于自己的孩子。
游行队伍路过天一楼的时候,白雨眠就站在店门口一脸深意地看着游行队伍。
当队伍来到他身边,他一不小心崴了脚径直撞到了路过的童女。童女向地面倒去,白雨眠赶紧拉住她的胳膊,童女站稳后急忙将胳膊抽了回来,埋怨地瞪他一眼,便没有再理睬他,赶忙跟着队伍继续往前走。
看着队伍走远,白雨眠回到天一楼继续和晓轻寒喝酒。
晓轻寒焦急地询问他为何还不去找李新月,再晚就来不及了。而他只说:“不急,喝酒!”
梦远书城已将原网页转码以便移动设备浏览
本站仅提供资源搜索服务,不存放任何实质内容。如有侵权内容请联系搜狗,源资源删除后本站的链接将自动失效。
推荐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