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源心觉得头痛欲裂,她迷迷糊糊地醒来,见周围一片漆黑,应是深夜了。她揉了揉眼睛,又摸了摸身旁,母亲不在,难道她和父亲出去散步,到现在还没回来?
程源心心中充满了疑问,缓缓坐起身来,正想去开灯,忽然听到楼下传来父母的谈话声。
“刚才是不是他打来的?你说啊,要不要我替你拨回去?”是父亲的声音,语气中充满了愤怒。
随之传来母亲呜呜耶耶的哭泣声,以及父亲踢倒木桶的声音。
程源心缓缓起身,轻轻走到门边偷听。
“是他给你安排的吗?你还有什么可说的?他怎么不对别人好,就对你这么好?”门外传来父亲质问地声音。
“之前不是你在答谢宴上拜托他多照顾照顾我的嘛,人家记得你的事,就顺便帮我介绍了些有用的客户,你至于多想吗?”母亲呜咽着解释道,语气中透着深深的委屈。
“怎么,你还想抵赖,有人都看到告诉我了!”父亲突然加大了嗓音。
“谁?你说!告诉我是哪个混蛋在造谣!”母亲也不示弱,奋力为自己辩解。
“你——”父亲正想继续说下去,突然听到一声吱呀声。原来是程源心不小心碰到了门,门自己开了。
“心心……”母亲看到程源心,脸色立马变得很难看,“你醒了?”
“妈、爸,你们……”程源心一时语塞,不知该说些什么。她甚至很后悔此刻出现在这里,如果刚才能不那么大意的话。
“你们先去睡吧,我去隔壁房间睡,有什么事明早再说。”父亲说完,转身去了另一间卧室。
母亲拉着程源心上楼,回了房间。之后,母亲什么也没说,打发程源心早早上了床,熄了灯,两人都躺下了。
黑暗里,程源心听到母亲重重叹了口气,说:“心心,我和你爸是有些误会,但是如果我们真的离了婚,我希望你能跟着我。”
“妈,爸说的是不是真的?”程源心纠结着,还是问出了口。
“没有的事,别多想!你爸疑心重,不知受了谁的挑唆!”
“那些人真坏,专门破坏别人家庭!”程源心愤愤地说。
母亲没有说话,两人静静地躺着。屋外吹过一阵凉风,树上的蝉还在不停地叫。
过了一会儿,母亲翻过身去,道:“早点睡吧。”就没再说话。
程源心想着父母的事,又想着梦中那女子的事,不久也睡着了。这次,她没有再梦到那个女子,而是一觉睡到了天亮。
第二天,程源心醒得很早,父母也早早起床。简单洗漱之后,父亲接了几个电话,在交待工作上的事。母亲跟程源心打算去镇上逛逛,吃些小吃,再买些特产。
出了古宅,外面是普通的街道,远远的城楼标志着这里曾是古时繁华的重镇。街上到处是北方传统的特色小吃,有臊子面、羊肉泡馍、葱花大肉饼、灌汤包等等。母女俩先找了个摊位,点了羊肉泡馍和臊子面。吃饱之后,母女俩在附近闲逛,买了玫瑰镜糕,吃得津津有味。
吃着吃着,程源心注意到,有处景点围着一些游客在拍古装照。她也挤过去凑热闹,选了一套黑色绣花旗袍穿上,拍了几张之后,立马就洗出来了,当场就可以取走照片,还是挺方便的。母亲也觉得新鲜,凑过来看看,只见照片上的程源心像换了一个人似的,俨然从一个不着调的女混混变成了一位古朴典雅的小姐。似乎是受了他们租住的古宅里那副画像的影响,程源心看到了自己的另一种可能。
吃逛完毕,母女俩回了住处。程源心给父亲也带了些小吃,一回家,就跑去递给父亲。父亲可能工作上遇到了麻烦,正打电话打得焦头烂额、心情烦躁,就摆摆手,示意先放那,待会再吃。
母亲回卧室休息,程源心一个人无聊,又往院子里闲逛去了。说是闲逛,其实她心中还是好奇,总觉得这座古宅有些奇怪,对昨天发生事依然充满了很多困惑。
这座古宅院落很大,完整保存着客房、厅房、厢房、正房、书房、花园、祠堂、私塾和戏楼等。院内格局方正对称,空间尊卑有序,风格浑厚敦实,闹中取静,隔绝尘嚣,自成一方天地。虽没有山西大院的恢弘大气,也没有江南水乡的细腻玲珑,却也具有一种独特的美感,正如古诗中描述的“庭院深深深几许”的感觉。
程源心这次来到的地方是跨院戏楼,整体气势恢宏,颇具盛唐气象。
“这里以前很是热闹,经常演出戏曲、皮影戏等节目,来的宾客也很多,很是热闹呢!”阿婆从身后走来,饶有兴致地讲述着,“在那边放着白色的幕布,后面有一个老把式一手拿2个皮影,表演厮杀。一个人同时把几个人的动作都表演出来,配上锣鼓声,场面生动逼真,让人眼花缭乱,别提多好看了!”
“阿婆,那时候您也在?”程源心有些好奇地问。
“没有嘞,我也是听祖母讲的,祖母也是听曾祖母讲的,呵呵。我只见过别处演的,这里过去的表演我是没见过嘞!”阿婆摇摇头,有些遗憾道,“不过呀,我曾祖母当时可是真赶上了,她那时候是这里的姨奶奶,后来小少爷的生母。”
“您说这家的少爷后来娶了您的曾祖母?”程源心有些惊讶道。
“是啊,少爷本来和少夫人感情不错,还生下了府内的嫡长子。可是后来这嫡长子得了不治之症夭折了,少夫人受了刺激得了失心疯,后来少爷也渐渐冷淡少夫人了。我曾祖母那时在府上做侍女,被少爷看上,收为了小妾。我曾祖母年轻时很漂亮,也能吃苦,跟着少夫人识了不少字,读了些书。后来也是苦尽甘来,从侍女变为了姨奶奶。”阿婆有些感慨地说,脸上禁不住流露出欢喜之情。
“那少夫人后来怎样了?”程源心不禁追问道。
“少爷不喜少夫人后,过了不久,少夫人就得病死了。”阿婆凄然道,“哎,可惜了,少夫人在当时可是个名噪一时、才貌双全的美人呢!”
程源心不做声了,原来之前遇到的女子命运竟是这般凄苦。可是又觉得哪里不对,不,如果真是这样,那截指骨又怎么解释?可是她没有问出口,因为没有人相信她曾真的见过那截指骨。
程源心满怀疑虑地回了卧房,母亲此时不在屋内,大概又去街上了。她躺下来,打算小憩一会儿,没多久便睡着了。
她又来到昨天到过的那个院中,女子依然坐在那里看着月亮。
程源心轻轻走近她,同她一起望着天上的那轮明月。
“今天你也来了?”那女子缓缓转过身,看着程源心,道:“后来的事,你是不是已经知道了?”
程源心点点头,其实从她无意中见到那截指骨时起,就已经大致猜到,这位少夫人日后是凶多吉少了。
“有些事还得亲眼见了才能确认,”那女子说着站起身来,“听来的话不一定就是实情。”
“那你能告诉我,你是怎么死的?真的是病死的吗?为什么库房里会有你的指骨?”程源心满心疑虑,急于得到解答。
“随我来吧。”女子淡淡道,然后拉起程源心的手,向后面的一处厅堂走去。
朦胧中,程源心又跟着女子回到了过去的某时,是她刚刚生产完小公子的那天。
全家人都欢喜地庆祝她喜得贵子。因着少爷在翰林院的职务及社会地位,许多达官贵人也都纷纷登门祝贺。宰相大人也派人送来了贺礼,礼物十分贵重。
“夫人,你看,这是恩师送给我们孩子的礼物。他让我们好好抚养,悉心栽培,日后定要让他更加显贵,光耀门楣!”少爷开心地把一块金饰吊坠拿给少夫人看,少夫人接过来,仔细端详,是一只金麒麟。这只瑞兽历来寓意才能杰出、德才兼备的人。看来宰相大人真的很用心,对这个孩子寄予厚望。这些年,宰相大人一直十分关照他们家,对他们全家恩情深厚。少爷更是感恩戴德,发誓要好好报效国家,好好孝敬恩师,以报答恩师兼义父的知遇之恩。
可是少夫人并不开心,她淡淡地将吊坠还给夫君,又满怀心事地躺下了。
转眼过了四、五年,小公子渐渐长大,在院子里跑跑跳跳,认了很多字,已经开始背诵古诗和四书五经了。小孩子好动,时不时拿着玩具木剑到处比划。家里也给他请了最好的师傅教,一切都是那么顺遂祥和。
这段时间,宰相大人偶有来访,看到小公子进步飞快,也很高兴。时不时地拿些诗词考他,小公子都倒背如流,稚嫩的童音给整个宅子都增添了不少欢乐。宰相大人满意地捋捋胡须,“此子是个好苗子,将来或可成为国之栋梁!”
每每宰相大人如此夸赞小公子,少夫人都直直盯着他,默不作声,脸色惨白。少爷有时不经意看到,便低声问她怎么了。她也只是愣愣地,什么也不说。少爷觉得有些奇怪,但想不通是怎么回事,心中越发疑惑不解。
几个月后,花园假山处,少夫人在池边赏花。旁边的小公子一边捉蝉,一边嚷着少夫人来看。宰相大人刚巧来府上做客,经过此处,看到小公子玩得起兴,也走过来观看。少夫人见宰相大人来访,慌忙起身行礼。宰相大人赶忙上前掺扶,但少夫人想避嫌,慌忙向后退,却没站稳,直直向身后的池中倒去。情势危急,宰相大人一时没有思虑太多,一把抓住了少夫人的手,顺势将她护在怀里。
事出突然,两人都是一愣,少夫人先反应过来,急忙挣脱开,退到一旁。宰相大人自知失礼,一时也尴尬地僵在了原地。过了片刻,宰相大人又宽慰了少夫人几句,便转身离去。
少夫人此刻已涨红了脸,心绪纷乱。她唤来小公子,匆忙回了后厢房。
刚才发生的一切,被少爷尽收眼底。
又是几个走马灯一般的往事。之后,宰相频频来访,少夫人尴尬回避,少主人日渐生疑。
终于,一日,少爷与少夫人争吵起来,无论少爷怎么要求少夫人解释她和宰相大人这貌似不寻常的关系,少夫人就是不肯说。少爷气愤之下,动手打了少夫人。
眼前发生的一切似乎有几分熟悉,看到这里,程源心想起了自己的父母。这一切,真的只是巧合吗?
没有人回答她的疑问,带她来的那位女子,即是这件往事里的女主角——少夫人,从头至尾,一句话也没有说,神情淡淡,一片灰白。
再次醒来,已是翌日,也是他们一家来到古宅的第三日。父亲说明日差不多就该离开了,他工作上的事需要处理,不能在这个地方呆太久。
可是,父亲和母亲回去后真的要离婚吗?梦中的少夫人后来又发生了什么?她究竟是怎么死的?
程源心很想知道答案,而谜底也许就在今日揭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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