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是中秋节,我们一家人再过一个团圆佳节。” 父亲这样说着,看了看程源心,却并没有看向母亲。
“爸,”程源心看着父亲说:“你有没有发现,虽然我们是一家人,但你一直是高高在上,从来都是由你来决定家里的所有大事、重要的事。你从没有问过我和妈妈的意见。你想过我们的感受吗?”
“我的决定都是为这个家考虑的,为你们好,你们懂什么,妇人之见!”父亲根本听不进去程源心的话,固执地转身出了房间。
“爸!”程源心追了出来,“你平时工作忙,这我都理解,可是你至少也心平气和地听听我和妈妈的意见吧!一家人最重要的不就是好好沟通吗,沟通好了,才能互相体谅、互相理解,彼此包容。如果连最亲的人都不信任、不理解你,还能指望别的什么人吗?”
“别说了,我还用得着你个小丫头教育吗?”父亲的倔脾气一旦上来了,谁说都不行。
没办法,程源心只好闭嘴,伤心地跑开了。
这段时间,程源心一直在思索眼前发生的事,无论是父母的婚姻危机,还是梦中女子的种种遭遇,说来说去,都是家人之间缺乏沟通,没有基本的信任造成的。
可是,她有什么办法能改变父亲的态度呢?
就这样走着走着,她又不知不觉来到了后院那扇矮门前。
此刻后院寂静无比,只有草被风吹起时发出的细细簌簌的声响。那扇矮门上挂着一只很大的铁锁,大概阿婆担心他们再次闯入,提前加强了防范。
程源心在门前晃荡了一阵子,正打算往回走。忽然看到后院库房那里站着那位少夫人。她冲程源心的方向招了招手,又用手指了指库房,然后就消失不见了。
虽然之前多次在梦中相见,此刻程源心内心也有些害怕。这不是大白天见鬼了吧!突然间,她脑中灵光一闪,似乎想起了什么。
地下室!
对了,地下室还没去过,那天他们一起进去时,地下室的入口被箱子堵住了,遮挡住了视线。她那天吓得失了魂,一时竟忘记之前见过地下室入口的事了。
她急急奔回住的客房,抓住父亲的手臂,大声道:“爸,地下室!尸体可能就在地下室!”
父亲开始有些不相信,以为她又在胡说八道了。但看程源心紧张的样子,以及之前的那些表现,直觉告诉他,这次女儿并没有说谎。他急忙带着程源心母女去找阿婆,要求她再次打开库房。
阿婆态度十分抗拒,“你们这是闹事,我不租给你们了,三番四次诬陷我这里有凶杀案,我可以告你们!”
父亲冷静地说:“婆婆,如果您这里真的有地下室,请让我们进去探查一下,我们没有恶意,如果如我女儿所说,万一真有凶手,或许对您也是十分危险的。”
“别说了,我这屋子几百年历史了,后面库房都是自家使用,从没有外人进去过。你怀疑里面有问题,就是怀疑我,我要去告你们!”阿婆坚决不肯退让,“更何况,你虽是警察,你们家却也是问题不少吧!昨晚你和你夫人吵架,我也听到了。还有你这个女儿,一看就是个不良少女,她的话也能信?你先管好你自己家的事吧!”
父亲一时被阿婆怼得说不出话来,尴尬地站在那里。
见阿婆不肯开门,程源心使出匪派技俩,一把抢下阿婆挂在腰间的钥匙,飞快地奔向后院。一边跑一边在心里想:“少夫人,如果你真的在这里,就保佑我能找到你吧!”
哐当几声,门上的锁被打开了。程源心带着父母一起进了后院库房,他们挪开了压在地下室入口处的几个木箱,打开了通往地下室的门。
应是已经很久没有打开过了,地下室一片昏暗,还有一股冲鼻的气味,灰尘更是积得很厚。程源心不顾周围环境脏乱,慌忙地四处寻找着。后面紧跟着赶来的父亲打开了手电筒,也在四下搜查。母亲不想进去,便留在了库房外等候。阿婆拄着拐棍,步履蹒跚,好容易也从后面赶了过来,嘴里骂骂咧咧,却被母亲一把拦下。虽然母亲心里埋怨父亲,但对父亲的工作,却总是尽力帮忙的。
忽然,在一堆破烂堆放物的边上,程源心发现了一块古旧的碎布。之后又在附近看到几处拖拽地痕迹。她急忙喊来父亲,两个人循着碎布的痕迹,在墙角覆盖着的一张巨大的毛毯下,发现了一副灰砂棺材。父亲将灰砂砸开后,一股药水味直冲鼻孔。开棺后,棺内装满液体,液体面上浮着一块古旧的布。父亲把布揭开,发现里面是一具古尸,古尸上有一股特殊的香味,看样子尸体是在经过香汤沐浴等特殊处理后封棺埋葬的。而且地下室温度较低,尸体易于保存。这具古尸保存完整,看上去像刚刚入葬时一样,五官齐整,闭眼,抿嘴,眉毛清晰可数,头发乌黑,皮肤白皙,肌肉丰满并富有弹性。衣服早已腐朽破烂,但依稀可以辨认是个年轻绝色的女子。只是左手缺了一截食指。
发现尸体后,父亲联系了警局那边。由于初步判断这是一具有上百年历史的古尸,警方又将其转交给地方考古文物研究所。
父亲和其他研究人员不断盘问阿婆这具古尸的由来,阿婆却一直保持沉默。后来也只是说自己什么也不知道,那都是过去的事,她一个后人,从未听说过此事。
相关人员根据衣服残留物、周边相关物品等线索进行了调查研究,研究员也提取了部分骨骼回去做碳十四测试,报告需要过段时间正式公布。通过长骨测量,可以推测身高、体重,大概1米62厘米,98斤左右,体型中等。年纪大概20岁上下,生育过,似乎患有哮喘类疾病。右侧肋骨有3处刀伤,应是致命伤。
经过一番初步的调查研究,相关部门基本可以确认这具女尸,便是画像中的那位榜眼夫人,而她的死因却成了未解之谜。
是谁杀死了她?
已是两百多年前的事了,无人知晓,也无从查起。
待相关人员带着那具古代女尸及需要配合研究的相关物品离开后,程源心一家也打算退房离开。
本来计划的好好的,一家人在这里过中秋节(也许是最后一个也说不定),可是如今发生了这样的事,谁也无心继续呆下去了。
看到父母开始收拾东西,程源心有些不舍,她再次来到院中,来到初见少夫人的石桌前。
“对不起,我终于找到你了,可是却无法帮你。”程源心自言自语道。
“不,求求你,再帮帮我吧,”眼前忽然又出现了少夫人的身影,“告诉我,我究竟是怎么死的?这两百多年来,我一直苦苦挣扎,无法解脱。我一直以为你我有缘,难道你就这样抛下我,一走了之了吗?
程源心望着她,虽然知道她已去世很久,却不知为何并不觉得害怕,只觉得她很可怜。
“我很想帮你,可是这毕竟是很久以前的事,我该怎么帮你呢?”程源心无奈地回答。
“再回去一次吧,回到那个夜晚,”少夫人淡淡道,目光变得灰暗,“那天和今天一样,也是中秋团圆节……”
视线拉到那个灰色的傍晚,家里刚刚办完丧事。年满6岁不久的小公子得了哮喘症,于几天前去世了。整座古宅都笼罩在一片阴霾下,哀哭声不断。从老爷、老夫人到少爷、少夫人、仆从,人人都为小公子的早夭悲痛不已。
自从上次的事,少爷和少夫人感情便已破裂,全仰仗着对小公子的疼惜,一家人才不至分崩离析。如今唯一的情感纽带也断掉了,家里紧张与难过的气氛交织着,愈演愈烈,几近崩裂。
少夫人多日来不眠不休地照顾小公子,熬红了双眼,面容憔悴,形容枯槁。也因着她寸步不离地照顾,期间也跟着感染了哮喘。侍女们有的怕被传染,也不敢靠近,洗漱用品和饭菜都是端到屋外,便敷衍了事。
少夫人肿着双目,觉得自己已是时日无多,躺在床上不吃不喝,心里想着:我留在这里,也是没什么意思,不如随了儿子去了,一了百了。
可是她还有一个埋藏多年的心病,想要有朝一日能够解开。
她挣扎着从床上爬起来,颤抖着双手,写了一封信,交给侍女,要她送给宰相大人。侍女临走前,少夫人还嘱咐她,这件事不要告诉家里任何人。
程源心想,这位贴身侍女,应该就是阿婆的曾祖母,两人颇有几分相像,只是这侍女年轻许多。她一直伴随少夫人左右,得少夫人栽培,是少夫人最信任的人。
可是,出了屋子,那侍女却偷偷将信取出,看了信中内容。信中大致写:因小公子去世,未能完成宰相大人的嘱托,深感遗憾。信的后面还邀宰相大人今夜至后院凉亭一叙,有事相商。侍女觉得此事有些不妥,就去了书房,把信拿给少爷看。
少爷一见信中内容,便一掌拍在案上,怒道:“终于要背着我秘密私会了吗?”
身旁的侍女吓得一声不敢吭,见少爷如此生气,心里也有些打抱不平。迟疑了片刻,她还是小心翼翼地掏出了一个手帕。
是那张带血的手帕!
侍女又将婚宴时在少夫人休息的床上发现手帕的种种经过,一五一十地告诉了少爷。
少爷大怒,“怪不得新婚那几天,她说月事未净,不肯同房。我还体谅她多日辛劳,一直很心疼她,原来她早就……”
侍女一言不发的站在那里,头低得很低,眼中却渐渐泛起了寒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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