闫吉笑看着她,反问道:“怎么,你不信我说的?”
“信!当然信!”顿了顿,白芯竹深吸一口气,正色道:“就算知道了是海盗所为又能怎么样?这次将大坝补好,他们还会再要钱,不给钱就炸大坝。他们炸,我们补,没完没了。除非能将他们一举拿下,才能省却后顾之忧。”
海上剿匪这件事不是她的突发奇想,而是经过深思熟虑的考虑。毕竟有上一世的教训,三山渡上的这群海盗必定是要拿下的,否则就是给留下隐患。
“阿竹,你有没有想过。即便拿下这些海盗,也未必就没有后顾之忧了。”
白芯竹一愣,“什么意思?”
闫吉道:“即便赶走了这波海盗,未必不会再有人来。三山渡漕运是最关键的之处,一旦咽喉被人掐住,便是捏住了整个津洲漕运的命脉。更何况经此一事后,这些贼子便更加趋之若鹜,赶也赶不走。”他直视白芯竹的眼睛,继续道:“想要真正赶走海盗,开拓河道才是能解决后顾之忧。”
“开拓河道岂是这么轻易之事。要用大量人力和金钱,绝非短时间内可以完成的,更何况……”白芯竹对听到这个提议十分的意外,下意识想要拒绝,然而话说出口后,又忽然噤声。
开拓河道倒也不是不行。受眼前局限的影响,只看到了前期开凿河道是会艰难些,但若是长远来看,多了一条新的河道,风险被分散,对未来确实会大有脾益。
开拓河道这一步是她从未想过的,即便是这一世,
白芯竹默了一会儿,觉得闫吉的这个建议确实是可行。只是……
白芯竹道:“开凿河道不难,难的是如何让漕运商会的几个会长同意。那几个人都是老古板,让他们松口,怕是比登天还难。”
“若是直接只是光靠口说,他们必然不会相信,不如让他们……”
“亲眼所见。”
“亲眼所见。”
两个人异口同声,白芯竹和闫吉相视一笑。
闫吉又低下头继续缠纱布。
白芯竹歪着脑袋瞧他,温暖的光勾勒出柔和的轮廓,垂眸凝神,微抿着唇。视线一撇,看到了他的衣摆,平滑的面料上褶皱一片,倒是显得十分突兀,脑子里闪过方才有为说过的话,跟着心中一阵发痒。
闫吉处理好伤口,抬起头便对上白芯竹似笑非笑的眼神,“怎么这样看我?”
“闫吉,我有一个问题。”
白芯竹凑近了些:“你可有喜欢的姑娘?”其实她想问是“你可喜欢我”,但是又实在不好意思说出口,话到了嘴边便成了这样一句。
闫吉面上一愣,而后垂眸,将手上瓶子胡乱塞进药箱:“怎么忽然问起这个。”
“好奇嘛。所以到底有没有?”
上一世得到闫吉情绪外露,他喜欢她,她也知道。而如今,他像是变了一个人,隐藏起自己的情绪,所以她也不知道闫吉的心意是否还同上一世一样。
“没有。”
沉默了许久,闫吉才吐出这句话。
啊?这回倒是白芯竹愣在原地,难道是她自作多情了?还是她会错意了?这一世闫吉态度大变,所以便也不喜欢她了?
他坐正了身子,却没有看向她,平声道:“阿竹,大夫说过我活不过二十五岁,如今我也有二十了。即使有喜欢的姑娘又能如何,既然不能陪伴她长长久久,何必耽误她的大好年华呢。”
白芯竹这是第一次从闫吉眼中看到自卑,这样的情绪从来不该在他的身上出现,他曾经是那么快活肆意的少年郎,如今却变得如此……消沉。
“你怎么能这么想呢!”白芯竹拧着眉,道:“闫吉,你的身体会好的,我也一定会想办法治好你的身体。所以你不可先对自己失了信心,也不可因此失了爱人的心。”
闫吉抿着唇,眼睛落在其他地方。白芯竹正想说什么,忽然便听到外面一阵熟悉的声音,像是白戈再唤她阿姊,声音急促又焦急。
下一秒,车帘被大力掀开,露出白戈因奔跑而涨红的脸颊,胸口剧烈的起伏,他缓了一口气,郑重地道:“阿姊,大事不好了!”
车子行在回白府的路上,车里的气氛让白戈有些喘不过气,他溜着眼看着阿姊难看的脸色,不禁缩了缩脖子,却还是试探性地道:“阿姊,你还好吧?”
好?她现在可好不了一点。
刚才白戈急匆匆跑过来告诉她,赵珩御来津洲了,他也不在用赵恒的假名了,直接以四王爷身份被津洲的曹县令请进津洲。
其实她心里也清楚,赵珩御是不会轻易放弃的,只是没想到他会这么直截了当。
白戈低迷地道:“我真没想到赵大……赵恒竟然是四王爷,阿姊,他果然是骗我的。”
白芯竹没说话,像是在思考着什么。白戈肉眼可见她的情绪很不好,以前见过阿姊生气,愤怒,烦躁,如今她脸上的严肃和沉重确是第一次见。白戈便意识到,这不是一般的事情,他果真招惹了一个大麻烦回来。他本想同阿姊说点什么,看着她的表情又什么都说不出口。忽然想起了旁边的闫吉,阿姊是听他的话了,若是此刻他能说一两句,哪怕宽慰一两句也好啊。
于是白戈使了使眼色,不知道为什么,闫吉神色也十分严肃,同阿姊别无二致。接收到白戈的信号,闫吉也只是摇了摇头,示意他不要轻举妄动打扰白芯竹。白戈垂头丧气地低下脑袋,乖乖地闭上了嘴。
白芯竹脑袋有些疼,闭了闭眼睛,问道:“你刚才说曹叔要找我,找我做什么?”
曹叔便是津洲的县令,他同阿翁的关系一直很好,在津洲这么多年,白家三姐弟也算是被他看着长大的。每每见到他,都要唤上一声曹叔。赵珩御来津洲也就罢了,竟然还指名点姓地要见她,真是不能理解。
白戈道:“赵……额……王爷说同曹叔说,他此次深陷山寨,多亏阿姊相救,这才得以脱困,所以……所以特意来津洲,要当面答谢阿姊的救命之恩。”
救命之恩?
他在胡说八道些什么?她救没救他,他自己心里没有点儿数?
白芯竹一本正经地问白戈:“你觉得我是救了他吗?”
白戈回顾了一下,脑袋摇的像是拨浪鼓,忽然想起什么又顿住了,缓声道:“阿姊虽然没有将他从寨子里赎出来,但是还是载了他一程,将他带到了官道上的。最多是举手之劳,着实称不上什么救命之恩。确实有些夸大了。”
白芯竹冷笑了一声。赵珩御这次来,想必是者不善,想到这儿,眉头拧的更重了,道:“我不去了。小戈,你回去说一声,就说我刚刚施粥时受了伤,去不得了。或者找个理由搪塞回去,总之我不想去。”
“阿姊……恐怕不行了……”白戈说的小心翼翼,“曹叔和王爷如今已经在家中等着了,只等你回去了。”
“什么?赵珩御在家中?”
白戈点点头。
好好好,到最后还是让他踏进白家的大门。
白芯竹坐直了身子:“他既然等着了,那我们也回去吧。”
他既然主动出击,她倒是要看看他要使些什么手段!
马车停在白府的门口,闫吉叫住要下车的白芯竹。
“阿竹,我跟你一起去吧。”
白芯竹摇摇头:“没关系,我自己处理就好。”
说罢便和白戈一起走进了白府。
闫吉望着他们的身影,眉头紧锁,马车外的有为看见了,不知所以地挠了挠头,问:“公子怎么了,你看着好像很担心。”
这个担心不是假的。阿竹没有能如他所愿将他带进白家,如今赵珩御却自己来了,表明身份以后,不管是谁都要礼让三分。这和上一世殊途同归。
不错,闫吉和白芯竹一样,也是重生而来的。上一世阿竹的结局实在太过凄惨,重生的这一世,他下定决心要帮助她改变这个结局。
当他知道白芯竹没有像之前那样将赵珩御带回白家,并且言语间听得出她的厌恶。他便知道,白芯竹也是重生的。彼时,他还在暗自庆幸,阿竹既然不喜欢他,这一世大约可以逃脱上一世悲惨的结局。
然而赵珩御还是来到了津洲,命运的齿轮还在继续旋转,结局并非那么简单改变的吗?
闫吉不相信,脸色越发的阴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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