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紧不慢的跟在古月赤心身后,临江莫名的很是烦躁,只得不断的在心中默念清心咒,也许是计划到达尾声的缘故,他最近有些过于浮躁,做事也有些偏激,虽说他与古月赤心之间的矛盾越激烈越好,但似乎,有些太过于刻意,即使别人并不会觉得有什么不对,可临江心中清楚,任由事情这般发展下去,可能会脱离他的掌控。
“爹。”快到家门口的时候,临江突然停下了脚步,叫住了古月赤心。
银钩似的弯月此刻悄悄的钻进云层里,周围顿时暗了下来,临江的脸隐在黑暗中,让人看不清表情。
古月赤心只看到了临江单薄的身子在寒夜里微颤着,那般的无助,让他的心一阵揪疼。
“什么事?”古月赤心走上前,拍了拍临江的脑袋,道:“先进屋吧,你娘还等着呢。”
临江的脸上露出了错愕的表情,很好的让古月赤心看了个正着,一时间,古月赤心心中的内疚感更盛。
“我能不能成为蛊师,对你们而言真的很重要么?”对于古月赤心夫妇二人,临江不是没有感情,好歹也是他名义上的父母,而且他们二人从未在物质方面亏待过他一丝一毫,对此,临江对其是怀有感激之情的,但也仅仅是感激罢了,至于亲情?他不需要亲情,况且,古月赤心和古月霜仪也不配得到来自于他的亲情。
诚然,古月赤心和古月霜仪很爱他,作为局外人,他看得清楚,也深刻理解。
可对于作为局内人的‘赤川’而言,这二人并不是合格的父母,不是说他们不关心他,而是,在他们二人眼里,‘赤川’只有成为蛊师,才算是他们的儿子,他们口口声声说着是为他的未来着想,可实际上,只是为了他们自己的未来,当然,这一点,或许古月赤心和古月霜仪根本就没有意识到。
古月赤心听到临江这样问他,根本就没有深入思考,反射性的说道:“那是自然,你只有成为蛊师,才有资格继承家业,我们这一房才不算后继无人,等你再大一点,娶了媳妇,再生几个儿子,好好培养,百年之后,或许还能够……”
古月赤心乃是家中独子,因为其母出身魔道的缘故,根本容不下妾侍生下的孩子在她眼前蹦跶,所以统统使用恶毒手段将他们扼杀,这一点,他的母亲做的坦坦荡荡,甚至是当着他爹古月赤阳的面,也因此,赤心虽是嫡子,却很不受宠爱,尤其是他的母亲病死之后,更是遭受冷落,有时候甚至吃不饱穿不暖。
这种情况持续到他十五岁开窍,乙等七成三的资质,所有人的态度都来了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变,就连他的父亲也对他另眼相看。
拥有力量的感觉确实很美妙,自己想要的一切唾手可得,所有人都仰望他,畏惧他,然这一切的前提都是成为蛊师。
得到自家儿子没有资质的消息,古月赤心感觉天都塌了。
“够了!”临江适时打断古月赤心的话,满脸愤怒:“既然如此那你就该再给我生一个弟弟,说不定他就是甲等资质,就像是方正!”
看吧,临江心中冷笑,古月赤心,根本就没有考虑过他的感受,明明被测出‘没有资质’他才是最受打击的,可古月赤心非但没有安慰他的意思,反而一而再再而三的刺激他,天底下有这么做父母的?简直可笑。
“放肆!”古月赤心被戳到了痛脚,径直一巴掌甩在了临江的脸上:“你明知你娘因为生养你时难产而无法再有孕还敢这么说,我古月赤心怎么就养了你这么个无情无义的废物!”
古月赤心与古月霜仪乃青梅竹马两小无猜,更因为古月霜仪曾冒着生命危险救过他一命,古月赤心发誓绝不负她,根本不曾有过纳妾的想法。
古月赤心这一巴掌没有收力,结结实实的打在了临江的脸上,直接把他打得脚下一个踉跄,跌坐在地上,嘴角也溢出鲜血,左脸更是肿的老高,五个手指印十分明显。
“我才不是……”临江想要反驳,却是欲言又止,而被愤怒冲昏头脑的古月赤心也根本没注意到临江说的话。
“你在意的明明就是我能不能成为蛊师!”捂着自己的左脸,临江反驳出声:“成为蛊师有什么好的?为这么个狗屎家族无偿效力你们甘心么?”
“从小到大,你们根本就没关心过我,我生病的时候你们在哪,我受伤的时候你们在哪,我被人欺负的时候你们又在哪?少摆出一副长辈的嘴脸教训我,你们根本不配!我恨你们!如果你们不是蛊师,只是普通人的话,我又怎么会变成这样?”
“你……”古月赤心险些被气得背过气,指着临江怒喝道:“你这逆子,看我今天不打死你!”说着就要动手。
古月赤心幼年时因为其母的缘故吃了很多苦,青年时更是因为古月赤练对他的刻意打压,走的并不顺当,他心中自然有诸多不快,甚至不止一次泛起过带着自家妻子与孩儿叛离家族的念头。
可他若真这么做了,不就真应了古月赤练的那句话,有其母必有其子,魔道蛊师的孩子,心肠也好不到哪里去,他母亲能为一时的舒心残杀我古月一族的人,他也能!
古月赤心心中也很是不岔,他也见不惯自己母亲的做法,古月赤练凭什么这么说?
所以,即使知道家族对他的态度不好,古月赤心也只能是打落牙齿往自己肚子里吞,他要求自己努力做到更好,不为别的,就是为了争那一口气,他要让古月赤练明白,他是他,他身上也流着古月一族的血,他与他母亲是不一样的。
可是如今,看到自家孩儿的眼睛,古月赤心竟然觉得看到了自己母亲,邪恶,偏执,肆意,让他感到背后发凉,随即,便是深深的厌恶。
“你有种就真打死我!”临江虽然害怕的浑身颤抖,脸上满是惊恐,却是不退让一步:“反正在你们眼里我就是一个不学无术的废物,我没有资质,你们就会像这样,根本不屑管我一下!”
说着,临江扯了扯嘴角,自嘲一笑:“你们需要的只是一个继承人,一次证明自己的机会。”
古月赤心全然没有想到临江会说出这样的话,因为震惊,他的瞳孔微缩,嘴巴张大,却是一句反驳的话也说不出来,抬起来的手臂也停在半空中,一巴掌再甩过去也不对,就这么放下来也不对。
见古月赤心怔在原地,一副被自己说中心事的难看表情,临江撇过了脑袋,不去看古月赤心的脸,眼角隐隐泛出泪花,一字一顿地说道:“与其这般被你们当作一个工具所利用,我宁愿自己没有资质!”
“放屁!”古月赤心终于反应过来,又是一巴掌甩出,直接把临江抽的趴在地上直吐血:“老子生你养你十五年,你就这么看待老子?也不想想老子拼死拼活是为了谁?你这些年吃的用的哪一样不是花的老子的元石,近年来你闯的祸也还不是老子替你善的后,现在还反过来责怪老子,□□崽子,不打你你还真要反上天了!”
临江咳出一口鲜血,试图站起来,却是双腿发软,脑袋晕眩,没用护身法术,结实的挨了这么两下,就算他练气九层也扛不住,毕竟古月赤心可是有着双猪之力,没把他直接打晕也还是他并不真的是普通凡人的缘故。
“这是老子最后一次容忍你!”古月赤心眼中杀机迸现,他古月赤心的儿子,怎么能是这样一个自私自利不思进取的人?“别忘了,你根本就没有肆意妄为的资本!”说罢,古月赤心甩袖转身,大步踏入家中,独留临江一人在寒风中低声抽噎。
“呵哈哈,资本?”临江趴在地上,双拳紧握,脸上青筋遍布,自言自语出声:“不就是蛊师么,要不是为了试探你们的态度,我何苦这般委屈自己。”缓缓的站起身来,临江捂着自己的左脸,冷笑出声:“果然如赤练家老所言,你们根本不爱我,既然如此,也休怪我不孝,因为你们不配做我的父母,十五年,足够我看清你们的真正面目了!”
临江在开窍大典上作弊也并不是一时的心血来潮,而是早在开窍大典的数月之前,古月赤练就专门找过他,装出一副慈祥长辈的样子诱导他,故意少走几步,最好开出个丁等资质,看看自家那常年不在家的父母是怎么个反应。
前有古月桐姬在他身边给他不断洗脑离间他与父母的感情,后有古月赤练抓住‘赤川’最在乎的事加以诱导,他这般选择,合情合理,只不过古月赤练怕也根本没有想到,他会故意开窍失败吧。
“川儿……”古月霜仪听到外边的动静,急匆匆的下楼,只看见赤心一脸怒容的上了楼,却是没有看到自家儿子,一时间心中疑惑,慌忙跑了出来,而看到站在夜风中表情狰狞,嘴角溢血,满眼憎恨的临江,古月霜仪愣住了。
‘娘,要抱抱。’
在古月霜仪眼中,那道陌生的身影正在逐渐远去,取而代之的是一个小小的身影,不过至她的膝盖处,拉着她的裤子,一脸怯怯的仰望着她。
而当时她是如何做的呢?是了,因为急于完成家族派发的任务,她根本就没有理,甚至给自己的儿子哪怕一个歉意的眼神。
‘娘!别走,你不要我了么,娘!’他追着自己,哭着,喊着,声音仿佛就在耳边。
“我恨你们。”临江双目充血,咬牙切齿地说道。
这无情带有无尽恶意的声音将古月霜仪拉回了现实,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她的儿子不再要求她抱他,不再拉着她的衣服向她诉说她不在的这段时间所发生的事,也不再傻愣愣的站在寨口等着他们回来,他逐渐与他们夫妇二人疏远,甚至对他们视而不见。
“川儿,别走。”古月霜仪惊叫出声,可眼前哪里还有临江的影子,只有月光洒下的一地银辉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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