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什么人?”
夤夜窄巷,漆黑重影。席胭止步发问前方拦道之人。
“你问我是何人?”
男人趋靴反问,“怎么,你行冒名之事,却不知假借谁之名姓?”
漆黑重影压近……
巷内空间仿佛以她为据发生倾覆,她一瞬困下,男人移步而居高,如巨石威临。
“梁宁。”她低声笃定。
“就丝毫不疑我也是顶名冒姓?”
如拨雾见明,男人近身,暗夜,沉衣,灼眸。
“你身上有贼性儿。”席胭觉得她在胡说八道。
她确是胡说八道,她的胡说八道为她招来了一巴掌,说是巴掌有些言过,实际上更像是带有挑衅意味的挑弄、戏谑。
呸!
还不如痛快结实,掴得皮响。
“我这手,”男人把掌观看,“是行窃术、抚金银、品宝玩所用,”他叹气魅声,“不该委屈了它。”
席胭脑目晕眩,她屈腿蹲腰,垂目,“你拦我做甚么?”
“废话不是。”
“那日你在。”
“你明知故问。”
“我没有钱赔偿。”
“赔偿什么?”
席胭双臂垂膝:“擅自冒用你名。”
“冒我名姓之人何其多,”梁宁嗤笑不屑,“你算在几位?”
“那谢你还银。”
“三日时限,未早未迟,你如何谢?”
席胭道一声谢,表明了她是如何谢。
她在漫不经心的敷衍,她这种漫不经心的敷衍,又为她招来了一靴脚。男人抵踩她肩,向后使几分力道,她便扑嗵一下臀部着地。
“你如何不躲?”男人单膝屈地,身姿虽放低,眸中却无人,“我以为你会躲,擅长躲,很会躲?”
席胭屁股着地,毫无形象瘫坐,她呵欠出声,唇口大张,毫无遮拦。
“你是女人,这样可不端庄。”
“你管天管地,还管别人拉屎放屁?”男人一句言语划出了席胭气性,“三更半夜见不得人犯困,见不得人打哈欠?!有脸做好你的人,做贼就闭好你的嘴。”
男人倏地扬手——
“要扇就快扇。”席胭面无表情,一副死样,“有话就快放。扇完、放完,我要回去睡觉。”
“如此金贵之手,”梁宁转拉她起身,“扇你,与扇屎何异?方才已是冲动,重蹈覆辙,是蠢货所为……
你从哪里来?”他忽然问,甩开她,嗅了嗅鼻,闻着难忍气味一般。
“东土大唐。”她平声静气。
“我平生最厌两种气味,”梁宁不管东土西土,退身一步,蒙面黑布向内吸动,“其一铜臭,其二便是酒肉。”
席胭只当他放屁,铜臭尚且不论,他讨厌酒肉,还再三嗅个什么劲儿,好比有人一面说着屎好臭,一面任着鼻子深嗅。
“你有话没话,无话恕我不奉陪。”
她要走,梁宁不让,一臂把她抡了回来。
“叫那冯士芳去做乞丐,”男人一面恶心,一面饶有兴趣,“你看可好?”
席胭踉跄稳身:“你还要去他家偷?”
“会,抑或不会。我是贼,全凭贼心。说到底,是他家真正冒我名姓。”梁宁一挑额发,“少死的大胆东西。”
席胭不在意这少死的东西里有没有她,但梁宁月黑风高里拦住了她。
“你认为我算计了你?”
“你?”男人视她一眼,直截了当,“你不配。”
“且……”梁宁围绕她转,“凭你,不如凭我贼心。但我此处,”他转至席胭身前,摸住自家一颗贼心,“有一分不满,你猜这不满对谁?”
“对你。”
“没错,对你。”
“我不知你那日在。”
“人人狗狗,我不怪你。”
席胭思想一会:“你那天晚上已打算帮我?”
“帮你?你可配?”
倘不是蒙着脸面,席胭觉得他必要唾她。
“那天晚上你贼心已起?”
你唾!
你抹下遮贼布唾!
“那梁佬儿,”男人侧首一户门檐,仿佛那梁佬儿坐其上,“说书楼上吃茶吐沫的一只白头苍蝇。我虽声名臭烂,也不是他叮着我转的理儿,恶惺惺不散,教我很是不喜。你说,有甚法子能教他闭一闭口,消一消声?”
席胭一字以回言:“等。”
男人一听即明,一明即怒,提脚就碾上席胭:“你敢敷衍,就那么急着回去睡?怕死了没时辰?”
他以碾死一只蚂蚁的力道与碾死一只蚂蚁的姿态。
一双手掌金贵,一对走屋蹿檐、越墙打院的贼脚,怎不说踩她如踩屎?
“这谁家的狗!!!”
巷口传来一通吱哇忿叫。来人听音不见影。
“这是谁家的狗?谁、谁家狗做出的事?!天地之大,你哪处儿……不好造弄,非造这……路道街心?有主,趁早出来一块受骂;没主儿,趁早出来与你找个主!下回、下回再造此无狗德之事,看不把你狗腿打、打断……”
“哥哥,狗狗不会这样,我的小月亮就很乖。可是……它丢了,被贼偷了去,寻不着了。我寻了好些地方,都不见它。你说小月亮会不会被贼吃了啊?方才那屎,会不会就是吃它的人……我不该把它喂的那般胖乎。哥哥,你骂他出来,好让我问一问他有没有吃了我的小月亮!”
“……你莫要再说,我想吐。”
“哥哥,你想吐便吐罢。大人醉了,都要吐一吐的。”
“不吐。我不是狗,怎能随意……”
“狗拉屎,哥哥你又不——唔!”
“你住……住口。”
“那哥哥,你可有看见我的小月亮?”
“月亮?月亮……不是在天上?我看见了。”
一长一矮的影身打巷口悠过,“长”的影子晃晃摇摇,俯身把住“矮”的,一口一声只叫人抬头看天。 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第1页/共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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